駱心安夾著糕點的筷子當即頓了一下,抬起頭驚訝的一挑眉毛,“……現在進宮?”


    老管家趕緊點了點頭,“是啊王妃,宮裏已經派了人來接,這會兒正候在外麵呢,要不您現在就梳洗一番,老奴先出去回個話?”


    “先不忙。”一聽這話,駱心安擺了擺手攔住了他,眸子瞬間沉了一下,神色也嚴肅起來。


    擱下手裏的銀筷子,她拿起手帕拭了下嘴角,目光掃過桌子上的幾盤點心,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聶暻無緣無故的怎麽會突然想著讓她入宮,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的事情,就算是前些日子兩個人一起住在宮中的時候,聶暻都不會在忙的分身乏術的時候擠出時間跑到祥和殿跟她一起用膳,更何況如今兩個人都已經回靖王府了,聶暻怎麽可能讓她跑這麽遠的路,就為了進宮陪他吃頓午飯?


    更何況,如果聶暻真的有意跟她中午一起吃飯的話,仿佛出門的時候就會跟她說了,又怎麽會一下子準備這麽一桌子的糕點給她填肚子。


    駱心安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但麵上卻紋絲不動,笑著問旁邊的老管家,“以前王爺也有在宮中留餐的情況嗎?”


    老管家笑著點頭,“這是自然了,王爺公事繁忙,又深得陛下器重,經常是早上上朝議事,到了晚上天黑才能回來,忙起來一天三頓飯都要在宮中吃,王妃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駱心安眨眨眼,笑著說,“因為覺得奇怪啊,如果今日朝堂之事真的急迫到非議不可的地步,陛下又怎麽會突然放群臣出來用餐,這不正好說明事態沒那麽緊急嗎,既然不緊急幹嘛不放王爺回府吃飯,一定要留在宮中不可?”


    一句話把老管家直接問倒了,他為難的說,“這……聖心難測,老奴哪兒知道啊……沒準是因為陛下體恤朝臣,讓諸位大人先填飽肚子再商議國事才會事半功倍吧……”


    駱心安在心裏嗤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聖心難測倒是不假,但就憑她對老皇帝這幾次見麵之後的觀察,他老人家可絕對不是一個舍己為人慈悲心腸的皇帝。


    若大晟真的出了什麽外敵來犯、天災人禍之類的緊急要事,他不讓群臣當場給出對策就不錯了,哪兒來的空閑時間讓你先去飽餐一頓,甚至還允許把女人叫進宮來當作陪?


    老皇帝如果真的這麽好說話,她也就不用忌憚了。


    想到這裏,駱心安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動身的意思開口道,“王爺既然宣我進宮相陪,想必中午進餐的時間很是充足,那就勞煩管家幫我跑一趟,回去告訴王爺有這時間不妨回家來吃,我會燒幾個好菜等他回來以身相迎。”


    說完她就轉過頭,拿起筷子夾起剛才那塊覬覦已久的桂花糕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滿眼放光的盯著一桌子點心,根本沒有一丁點被召入宮的急迫感。


    老管家一聽這話,還以為她是因為王爺沒有及時回來陪她所以耍小性子了,忍不住笑嗬嗬的說,“王妃這是哪兒的話,王爺和您這新婚燕爾的,肯定是時時刻刻想著盼著見您的啊,若他真有時間出宮,這會兒肯定早就回來了,哪還用等到現在?他肯定是抽不開身子,心裏又想您想得緊張,所以哪怕隻能有一小會兒功夫,也要來接您入宮相陪伴。王妃您就消消氣,別跟王爺置這個氣,趕緊動身入宮吧,要是晚了可就錯過跟王爺的進餐時間了。”


    這話把洛心安給逗樂了,她瞥了他一眼,在心裏笑著搖了搖頭。


    別人不懂聶暻的心思,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早上她一共從床邊走到大門那麽短的距離,都引得聶暻不高興,不由分說的把她抱回了屋子,這男人的心思從不說出口,但都表現在一舉一動中,她絕對不信自己現在這副腰酸背疼的鳥樣兒,聶暻還會讓她一路顛簸的進宮,就為了陪他吃這一頓午飯。


    這不是聶暻的做事風格,至於是誰的意思,目的是好是壞,她都不想去深究。


    這一招或許騙騙那些十幾歲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還管用,但她已經過了那個聽之信之的年紀,絕對不會在沒有弄清楚情況的前提下,就擅自跨入那龍潭虎穴一般的皇宮。


    老管家見駱心安隻是在那裏吃吃喝喝,完全沒有一丁點起身的意思,不由心急起來,“王妃,宮裏的人這會兒還在外麵候著呢,您到底是去還不是去倒是給句話啊,王爺要是知道您因為這麽一丁點小事就不進宮見他,心裏指不定有多難受呢。”


    駱心安不禁莞爾,舀起一勺酒釀圓子吹了吹熱氣,不緊不慢的說,“你就把我剛才說的原話轉達給門口那宮裏人就行了,阿暻生不生氣自然都是我來擔著,你不用擔心。”更何況我敢跟你打賭,這話最後八九成不是傳到聶暻的耳朵裏。


    後麵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隻是神色不變的繼續吃著眼前的糕點。


    老管家一看她這個樣子,心裏再著急也沒有辦法,隻好長歎一口氣,急匆匆的跑出去傳達去了。


    看著老管家離開的背影,駱心安挑了挑眉毛,剛要將勺子放進碗裏,結果不知怎麽手指突然一滑,瓷勺子突然掉在地上,“砰”一聲碎成了好幾片,有好幾塊碎瓷一下子飛濺出來,正好劃破了她戴著戒指的右手無名指。


    皮膚瞬間破了一道血痕,滴滴答答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旁邊伺候的丫鬟們一看這情況嚇了一跳,驚叫著跑過來,“王妃,您的手指怎麽樣?都是奴婢失職,請王妃責罰!”


    幾個小丫頭當即就像跪下,駱心安趕緊叫她們起來,笑著擺了擺手,“小傷罷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說著她拿著手帕擦了擦血漬,有幾滴血漬沾到了戒指內壁,她不得不摘下來仔細擦拭,可是當摘下戒指的一刹那,她的心頭突然一跳,湧上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預感。


    她明明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可這一刻不知道怎麽,腦袋裏突然竄出來一個想法,為什麽十根手指受傷的偏偏就是這一根戴戒指的?這枚戒指既然戴到了她的手上,就證明聶暻跟她緊緊的鎖在了一起,如今傷了這根手指,她總有種不太吉利的感覺……


    壓下心裏古怪的感覺,她趕緊搖了搖頭,呸呸呸,一定是她昨晚折騰的太狠還沒休息過來,腦袋裏才會糊裏糊塗的想這些有的沒的。


    塞下最後一塊糕點,她抹了把嘴,站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頭昏腦漲,四肢發軟,趁著困勁兒她打了個哈欠,趕緊又鑽進了被窩,她得再補補眠,省得腦子不清醒,再想這些怪力亂神得東西。


    拉上簾子之後,她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晌午的陽光正好,丫鬟們很貼心的幫她拉好卷簾,躡手躡腳的走出去,都知道王妃昨天累到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她。


    午後整個靖王府上下一片靜謐,偶爾有幾隻麻雀落在雪地上發出唧唧喳喳的清脆叫聲,駱心安睡得並不踏實,明明知道自己睡著了,可腦袋卻安靜不下來,眼前閃過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


    正當她陷入在半夢半醒之中的時候,一聲巨響突然將她一下子驚醒。


    隻聽“砰”一聲,房門被一下子推開了,幾個神色驚慌丫鬟跟後麵跟著一頭大汗急匆匆跑進來的小淳子。


    “王……王妃!”


    駱心安腦袋疼得要命,剛起身眼睛都還沒睜開,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接著當即心頭一跳,小淳子不是一大早就跟著聶暻進宮了麽,怎麽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跑回來,還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沉聲道,“出了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有話慢慢說。”


    小淳子一聽這話抬起頭來,眼眶竟然都有些發紅,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因為剛才跑的太匆忙,胸口劇烈的起伏,也不知是因為急得還是累得,一張口聲音都在打顫。


    他撲通一聲跪下,“王……王妃,王爺他……他……”


    一聽“王爺”這兩個字,駱心安猛地掀開簾子,心口尖銳的一顫,甚至都顧不上穿鞋子急聲問道,“王爺怎麽了,你沉口氣,別顛三倒四說一半留一半。”


    這會兒她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應驗了方才自己戴戒指的那根受傷手指。


    小淳子抬手擦了擦眼眶,“王爺他……病發了,方才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昏厥在大殿裏,倒下的時候他還死死摁著胸口,嘴唇都紫了……”


    一句話說完,駱心安的身子不易察覺的微微晃了一下,腦袋瞬間嗡一聲炸了。


    她就知道自己的直覺一向很準,今天一定有什麽不吉利的事情,可她怎麽都想不到會發生在聶暻身上,聶暻自從跟她在一起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病,平時身體強壯又結實,完全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分別,甚至昨天晚上兩個人還在這間屋子裏顛倒龍鳳,以至於讓她都快要忘記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差一點就要死了。


    聶暻發病起來的樣子,她是親眼見過的,所以這會兒才更加驚恐起來,如果他的症狀還是跟當初兩個人初次相遇時一樣,那他就必須進行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否則很可能會馬上沒命!


    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小淳子,“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阿暻現在什麽情況?”


    小淳子跟在聶暻身邊很多年了,自然也知道他的病情,這會兒紅著眼眶嗚咽的說,“……一開始上朝的時候王爺就覺得心口疼……可他沒在意,誰知一會兒工夫就瀕臨窒息,直接……直接就昏厥過去了……”


    “王妃,您趕緊隨奴才去看看吧,這會兒太醫正給王爺診治呢,奴才實在是不敢再隱瞞您,這才趕緊跑回來……”


    小淳子抹了把眼淚,不停的磕頭一個勁兒的說是自己沒有照顧好王爺,請王妃責罰。


    而一聽這個消息立刻心急如焚的駱心安,卻在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心裏突然閃過一絲疑惑,“既然上朝沒一會兒他就發作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告訴我?”


    “奴才隻是王爺的貼身奴仆,到了宮裏奴才哪裏說得上話……一開始王爺剛剛昏厥的時候,皇上命人封鎖了消息,不想把王爺重病的消息泄露出去,這才派了個公公以王爺的名義邀您入宮,可沒想到您還沒到,王爺就直接……直接連呼吸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嚇壞了,這才允了奴才跑出來通知您……”


    說到這裏,小淳子幾乎泣不成聲,“……王爺昏厥的時候,禦醫給他施針想要摘下他手指上的金環,可王爺一直緊緊攥著說什麽都拿不下來,王妃,您趕緊進宮看看吧,再完了……奴才真怕王爺他……”


    後麵的話他已經說不出來,駱心安深吸一口氣,胸口上下起伏。


    所以剛才那請她入宮進午餐的人真的是為了帶她去見聶暻,隻是她疑心太重所以錯過了救治聶暻的最佳時機?一想到這裏,她的胸口一陣憋悶,她不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可是如今跪在她跟前的是小淳子,是自小就跟在聶暻身邊形影不離的小太監。


    其他人說的話她可以不信,可是小淳子的話卻讓她一下子動搖了。


    小淳子根本沒有理由騙她,更何況他提到了聶暻手上那枚戒指,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一個根本不知戒指是何物的古代人怎麽可能編出聶暻對這個戒指如此看重的謊話?


    一想到這裏,駱心安的心上下翻騰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這一趟,哪怕明知道單槍匹馬去皇宮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她也不敢拿聶暻的命去賭。


    她可以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但是隻要聶暻有一丁點危險,她都不能放任不管。


    想到這裏她深吸一口氣,隨手披了件鬥篷,連頭發都顧不上梳,跨步就走出了大門,對身後的小淳子說,“你引路,我隨你入宮。”


    ***


    一路通暢的進了皇宮之後,駱心安被引進一座偏殿。


    小淳子急匆匆的在前麵引路,駱心安也快步跟著,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心急如焚的李公公就看到了兩人,急忙迎上來行禮,“貴女您可來了,王爺都等您多時了,您要是再不來,老奴都不知該如何跟各位主子交代了!”


    駱心安與他也算是老熟人,見他也是這樣焦急的樣子,並不是像裝出來的樣子,心裏的大石頭才稍微落下了幾分,沉聲問道,“敢問公公如今靖王爺身在何處,病況如何,請快些帶我去看看。”


    李公公一邊將她領入殿內,一邊一臉焦急忐忑的小聲說,“如今王爺正在禦書房裏急救,太醫院幾十位泰鬥都在那裏,連清虛道長也來了,到底情況如何老奴也一直懸著顆心,但請貴女放心,王爺本是福大命大之人,又有祥瑞貴氣護體和這麽多神醫聖手在場,這一次一定能逢凶化吉。”


    這種話駱心安也會說,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中國古代那麽多位皇帝,全都號稱天神眷顧,真龍天子,最後不照樣該死的也得死,不是她說喪氣話,而是這種答案根本就是敷衍,她不需要知道現在有多好的醫術在救聶暻,隻是想親眼看看他現在到底怎麽樣。


    哪怕她一點忙也幫不上,也願意一直守在他身邊。


    當然這些話她不能完全說出來,壓下心裏的急迫,輕聲說,“既然我已經來了,就請公公行個方便,帶我去親眼瞧瞧王爺,讓我也能放下這顆心。”


    一聽這話,李公公諱莫如深的抿住了嘴唇,半響之後才為難的說,“不是老奴不幫貴女這個忙,老奴也明白這會兒您的心情,可這禦書房實在不是誰都能進的地方,這會兒陛下和一眾朝臣都在那裏,若是誰都擠在裏麵,豈不是影響了大夫診治?況且……以貴女的身份,也實在不適合去禦書房,請貴女恕罪……”


    李公公躬身行了個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愧色,但態度卻沒有任何讓步。


    駱心安很想跟他說,自己如今是跟聶暻堂堂正正拜堂成親的妻子,若是在現代,早就應該受法律保護,哪怕是做重大手術簽字,老皇帝這個父親都得是第二順位,排在自己這個妻子之後,如今聶暻病重昏迷正在搶救,憑什麽自己不能親自去看一眼!?


    駱心安一肚子的火,可是她又不願意跟李公公去爭吵,在這個三六九等的尊卑世界,恐怕她給聶暻生了孩子,沒有得到老皇帝的承認,她一樣不能算聶暻的“妃子”,更何況他們兩個人昨晚的拜堂還是秘密進行,根本就沒有別人知道,如今這李公公以這種態度對待她,駱心安就算去爭吵,對自己也隻有弊沒有利。


    她不是莽撞的傻瓜,這些道理自然都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確定聶暻的身體狀況,其他的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所以她隻是深吸一口氣說,“公公,你的難處我明白,但我隻是想看一眼,哪怕不進去也可以,否則叫我來這一趟又什麽意義呢?就請公公幫忙給引個路吧。”


    話說到這裏,以駱心安的身份來說已經給足了李公公的麵子,他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目光閃爍了幾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等王爺醫治完了就會馬上送到這裏,請貴女放寬心,在這裏等待片刻,老奴還有陛下吩咐的其他事宜要做,就先行告退了。”


    說著他行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走,駱心安心頭一跳,越發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剛要上前攔住他的時候,旁邊的小淳子拉住了她,小心翼翼的說,“王妃……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您已經進了宮,總會見到王爺的,又何必心急在這一會兒。”


    “這裏畢竟是皇宮,規矩多著呢,奴才也恨不得趕快去看看王爺,可您要是這麽不管不顧的闖過去,陛下肯定得治您的罪,到時候王爺一醒過來豈不是又要為您牽腸掛肚?”


    聽完這話駱心安抿住了嘴唇,斜眼看了小淳子一眼,最終沉默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沒有再往外走。


    小淳子暗自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起身走過去趕緊給駱心安倒了杯茶,“王妃……先喝點茶壓壓驚吧,您這一路顛簸,跑的滿頭大汗的,奴才去幫您滌塊布巾擦一擦?”


    駱心安點了點頭,還是沒有再開口,小淳子“哎”了一聲接著小步跑了出去,殊不知駱心安的目光一直鎖在他身上。


    等小淳子回來將熱布巾遞給她的時候,駱心安一直沒有伸手,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小淳子感覺到她的視線瞬間心頭一跳,趕緊低下了頭,避開了她的目光,腦袋上的汗又一次的淌了下來。


    “小淳子,你似乎現在一點兒也不擔心王爺的身體了?”


    駱心安突然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小淳子當即嚇得趕緊搖了搖頭,“王妃這、這是哪兒的話,奴才當然擔心王爺……”


    “可你剛才不還在掉眼淚,怎麽一進宮反而勸慰起我來了?”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連奴才都亂了的話……誰、誰再來照顧主子?奴才是以為王妃您對宮中規矩可能不熟悉,所以才妄言提醒,是奴才多嘴了,請王妃責罰。”


    說著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趕緊磕頭,駱心安瞥了一眼他越發閃爍的神氣,心裏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但臉上仍然不動聲色的笑了一聲說,“你急什麽,我又沒有怪你,你方才做得對,若沒有你的提醒,我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說著她低下頭擦了擦手指,用餘光瞥到了小淳子明顯長鬆一口氣的樣子,她壓下眼睛裏的寒意,不動聲色的坐在原地閉上了眼睛,看起來焦心又疲憊急了,一看就是在為聶暻的身體牽腸掛肚。


    她就這樣閉著眼倚了將近半柱香的時候,旁邊的兩個宮女和小淳子都以為她睡著了,身上緊繃的神經也慢慢的鬆弛下來,正當這時,駱心安睜開了眼睛,恍惚的看了一眼周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像是剛剛睡醒之後還沒鬧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我怎麽給睡著了。”駱心安自嘲般嘟噥了一句,疲憊又虛弱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歎了口氣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在宮中。


    “王妃是為王爺的事情太憂心了吧。”


    旁邊的小淳子輕聲問道,駱心安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扯了扯嘴角說,“也許是吧,王爺那邊有動靜了嗎?”


    “還沒,應該還在急救,您要是不舒服不如再睡一會兒,等王爺有消息了奴才再叫您?”


    “不了。”駱心安搖了搖頭,衝旁邊兩個宮女招了招手,“我渴了,你們兩個幫我去弄點提神醒腦的茶來吧。”


    兩個宮女齊聲應下,沒一會兒就端來了龍井茶和兩盤糕點。


    “貴女請用。”


    兩個人欠身行禮剛要退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駱心安突然出手,誰都沒看到她是怎麽做的,直接就勒住了其中一個宮女的脖子,接著端起那壺滾燙的茶水,衝已經嚇呆的另一個宮女和小淳子說,“你們可別亂動,否則我立刻就把這壺茶潑過去,這東西可剛燒開,萬一潑到身上把皮肉和衣服粘在一起,再想扯下來可是會撕下一層皮!”


    兩個宮女瞬間下的不敢動了,旁邊的小淳子嚇得直達哆嗦,“王……王妃,我是小淳子啊,您您、您這是幹什麽?”


    駱心安冷笑一聲,懶得跟他廢話,“你把我騙來的時候可沒把我當成王妃,別再跟我裝模作樣了,我知道您熟悉宮中地形,要不現在就給我引路,要不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王妃您在說什麽啊,您不管王爺了嗎?他現在還在急救呢!”


    急救?恐怕隻是騙她入宮進來的幌子吧?她已經不想知道這些人這麽迫切的讓她入宮到底為的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必須立刻出去!


    她二話不說,抄起旁邊一個花瓶就砸了過去,小淳子躲閃不及一下子被砸中了腦袋,當機兩腿一軟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兩個宮女當機就要尖叫,對上駱心安冷冰冰的眼神之後,生生咽下驚呼,死死的捂住嘴巴打著哆嗦看著駱心安,生怕自己再發出一丁點聲音下一個被砸腦袋的人就是自己。


    駱心安沒工夫再管這兩個人,推開窗戶就翻了出去,可剛跑出去幾步,一群人就突然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


    為首的是李公公,他看了駱心安一眼,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小主,這是要到哪兒去?”


    他沒有像剛才一樣喊駱心安“貴女”,也沒有叫她“王妃”,甚至沒有叫她“小姐”,而是突如其來的叫她“小主”。


    駱心安倏地睜大了眼睛,瞳孔收縮,後背陡然泛起一層冷意,“小主”這兩個字在後宮之中代表了什麽身份她自然一清二楚,這一刻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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