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高銘勝了,那卿哲公子按理是應該同高銘切磋一下的,倒也稱不上是切磋,隻能說是卿哲單方麵的毆打。


    宋幀覺得這些人都是瘋了,好好地太平日子不過,非得去找打,而且還是一個個拚死拚活的,看台上高銘已經同卿哲公子約好對戰的時辰,心裏也有些倦怠了,於是就想同青羊一起回去休息。


    但是人還沒有走出演舞場的時候,竟然恰巧碰到了蘇流明。


    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恰巧的事情,宋幀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青羊,青羊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眼下當著蘇流明,宋幀也不好多說些什麽。


    蘇流明倒是一派淡定的風姿,“怎麽,不看了?我瞅著還有這一些好手沒有上場阿。”


    宋幀尷尬的笑了笑,道:“總歸我隻是看個熱鬧,再怎麽厲害的比賽也是兩眼一抹黑,啥都看不懂的,所以有些倦怠,打算回去休息了。”


    “既然如此,月黑風高,這蘇家寨又常年不點燈火,實在是有些危險了。”蘇流明的眼角閃過一抹笑意。


    宋幀心裏莫名的覺得不對,腹排這想到,你在這蘇家寨經營了這麽多年,恨不得圍成個鐵桶一般,眼下到好意思說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不對,宋幀不由的睜大了雙眼,但總歸是晚了一步。


    宋幀隻聽到蘇流明清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然如此的話,不如就有蘇某陪你們兩位弱女子回去吧?”


    其實演舞場距離宋幀的住處著實算不上近,但是宋幀由於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最近基本不願意同蘇流明接觸,當下便道:“不必了,蘇兄,我實在稱不上什麽弱女子,再加上我也十分的信得過蘇兄禦下有方,在蘇家寨裏我是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宋幀自覺這番話說的妥帖又體麵。


    但是蘇流明卻是並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目色沉沉的看著宋幀,宋幀被他看的頭皮發滿,隻能閃閃的笑道:“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等我們來日再見吧。”


    宋幀正準備趕緊走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一步也動不了了。


    蘇流明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宋幀覺得蘇流明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否則自己不會感覺到這麽疼,但是這疼宋幀竟然作孽的覺得是活該自己應該受的,畢竟自己撩玩就跑,說出去實在不是一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


    蘇流明的嘴角還是帶著笑,但是宋幀卻敏銳的感覺到她現在的心情可能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美好。


    老虎屁股摸不得。尤其是一隻正在發火的老虎。


    於是慫慫的宋幀絲毫不覺得自己慫的說:“不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還是送一送我把,畢竟我偶爾也會弱一弱的。”


    這話說出口,宋幀明顯感覺周圍的氣氛升高了些,在心裏默默的表揚了一下自己的機智。


    本來同鐵鏈一樣固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也鬆開了。


    蘇流明仿佛一直都是這麽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淡定的向前走著:“那蘇某也不好拒絕宋小姐的心願,就送宋小姐一程吧。”


    宋幀心裏惡狠狠的衝蘇流明閉了一個中指。


    明明是你來想和我一道回去的,但是眼下卻成了仿佛是我求著你死的。


    還真是小人心,海底針,真真是不可琢磨啊。


    乖乖的跟著蘇流明向前走的宋幀自然是沒有發現,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眼也不眨的落在她的身上。


    盡管這人已經盡可能的保持自己的鎮定,但是那焦急的心卻總是騙不了人的。


    此時的宋幀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幾年最大的麻煩已經僅在咫尺,不久後就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目前的宋幀也是愁眉苦臉的,她看著蘇流明在前麵淡定自若的背影,不由的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醜,那些曾經被宋幀掐滅的萌芽也在這如水的夜色中漸漸的萌發出來,教宋幀幾乎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


    但宋幀也是真的害怕那隻是衝動而已、


    從南宮墨的事情上她總算知道,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從來沒有單純的兩情相悅這回事。


    或許是有的,但是那兩情之間又隔著重重的阻礙。


    就比如那話本裏愛的死去活來的書生與小姐,最終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也實在沒有見過幾個。


    在這金字塔一樣吃人的社會中,沒有權利,豬狗不如,爭權奪利,又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別是一般的光景了。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宋幀恨不得立刻撕去表麵上的外衣,那些斤斤計較,那些製衡權謀,統統不管,統統不顧,隻是徑直撲向眼前那個人的懷裏,隻是這樣而已。


    “姑娘,姑娘,姑娘?”是誰在叫我?


    宋幀覺得自己明明是清醒的,但是又覺得困頓,方才明明是一片黑暗,眼前卻又是大片大片的燈火通明。


    是青羊的聲音。


    宋幀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果然是青羊那張清秀的笑臉,還有幾根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宋幀伸出手緊緊一把握住,發現自己依然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來了。


    “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蘇流明呢?”


    青羊給宋幀到了一杯熱茶道:“蘇公子剛才走的啊,他將咱們送到門口,看您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直說你是太累了,把手頭的工作先緩一緩,然後讓奴婢好好照顧你,就先走了。”


    宋幀喝了一大口茶水,眼前本來模糊的景象才變得真實起來,心裏不由得浮起一抹苦澀,就算嘴中的茶一樣。


    甫一入口多麽的甘甜純粹,最後留在口中的時候總有一抹苦澀,淡淡的苦也好,重重的苦也罷,總歸都是苦的。


    青羊還在繼續一板一眼的說著:“如果姑娘沒有什麽吩咐的話,奴婢就先下去了,讓下麵的人打些熱水上來,然後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這些先不著急。”宋幀放下手中的茶水杯,靜靜地想了一會兒,青羊心裏也不知怎麽了,變得有些躊躇不安。


    “你從明日開始就不用在我身邊服侍了,把身邊的對牌放下,回去找木遊吧。”


    青羊心中一凜,仿若晴天霹靂一般瞪大了雙眼,竟然是要把自己遣送回去了。


    雖然從沒有人被遣送回去過,但是按照木遊的嚴苛,隻怕自己在也沒有出頭之日了,這讓青羊如何能夠忍得。


    當下便慌亂的跪下道:“姑娘,不知青羊做錯了什麽事?請姑娘示下,青羊一定改,還請姑娘看在青羊陪在姑娘身邊這麽多天的份上,不要趕奴婢走。”


    青羊心中悔恨不已,跟在宋幀身邊的這些日子確實稱得上是她跟著宋幀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了,旁的且不說,宋幀從來麽有把他當成一個奴隸看過,飯是一起吃的,有了什麽稀罕玩意兒宋幀也不會獨享,青羊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找到一個宋幀一樣的人。


    哪怕是青羊心中敬若神明的蘇流明,青羊也知道,蘇流明的心裏有一道涇渭分明的線,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朋友就是朋友,下屬就是下屬。


    青羊緊張的看著宋幀腳上的繡花鞋,整顆心都是抖的,心裏在拚命的回響自己做錯了什麽,但就是是那麽都想不起來,青羊幾乎都要絕望了。


    宋幀其實也不願意這樣對青羊,畢竟在她看來,青羊實在是她為數不多的玩伴之一了,雖說自己並不拿她當貼身婢女看待,也從不拿她和箐箐相比,但是青羊這些日子的活確實幹的都挺好的,宋幀甚至覺得自己的生活水平都上了一個檔次。


    但是對於宋幀來說,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她完全無法忍受一個心完全不在自己這裏的人和自己貼身生活。


    木遊,蘇流明,這些人在青羊的眼中都比自己要重要的多吧,就算他們相處的時間確實是少了一些,但是本來宋幀也咩有強求不是麽?


    她想,可能青羊更想留在木遊或者蘇流明身邊吧,那自己本來一個人也是沒什麽的,實在不行配另一個人也行,何必要讓青羊委委屈屈的呆在自己身邊呢?


    她不喜歡強求。


    當青羊趴在地上的時候,宋幀心裏就想著,就算自己在怎麽討厭仗勢欺人,但是其實她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權勢,就算自己一點都不在意,但是胖的人全都看在眼裏。


    宋幀歎了一口氣,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而已,宋幀也實在不願意為難他,隻是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和木遊說是我自己不要人伺候的,到時候你想留在那裏便留在那裏吧,何必在我這裏委屈自己?”


    青羊還是跪在地上沒有抬頭,聲音發顫的道:“姑娘,姑娘別誤會了青羊罷?青羊從來沒有覺得跟在姑娘身邊委屈啊。”


    宋幀揉了揉頭皮,實在是覺得有些困倦了,但是青羊還是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讓宋幀不由得頭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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