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等在東宮門口,心中有一股迫切的衝動,但是這種衝動下又有一些淡淡的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麽,但總覺得馬上要麵對的事情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美好。


    但他仍舊克製不住自己。


    楚挽歌今天穿了一身淺粉色的襦裙,外麵套著一層金沙,上麵密密麻麻的繡著銀線,這是宮中最好的裁縫經過兩個月的時間才縫製好的衣服,說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以前楚挽歌總是喜歡一些淺色的,尤其是白色的衣服,裝飾品也喜歡素雅一點的樣子,但是現如今卻隻喜歡正紅色的東西,當然,她也知道沒有人會天天穿紅色,但是在一些小的地方,她並不介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政工地位,尤其是在宋幀在的時期,那些嘲笑過她隻能做一個小妾的那些人。


    梅東看著自家小姐華麗麗的頭飾和裝飾,心裏愈發冰涼,不知道為什麽,楚挽歌近期一直在把自己的事情交給別人做,連一些本來隻有自己能接觸到的機密的事情也在器重別的人。


    其實梅東自己心裏也清楚,現在楚挽歌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自家小姐不是那麽輕易就能信任人這件事梅東是最清楚的了,但是不知到為什麽,梅東感覺對楚挽歌來說,自己不是那麽重要的人了。


    也就是說,自己也不是對一無二的,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替代的。


    梅左看著梅東一直愣愣的一動不動,不由得輕輕碰了梅東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小姐最近經常把自己帶在身邊,但是梅左從來沒想過替代梅東的地位,這根本是沒有辦法相比的,眼下楚挽歌是東宮正主,自己哪怕隻是小小的沾一點邊,就已經知足的不得了了。


    梅東回過神來,心裏也漸漸下定了決心,楚挽歌的為人自己是清楚的,雖然不知道事情會不會進行到這個地步,但是是時候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了。


    畢竟,自己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而,隻有死人才是不會說話的,對於楚挽歌來說,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當然,幾個小丫頭的彎彎繞繞,安皇後和淑妃等人是不會放在心上的,按理說,這幾個人早就應該回宮去了,但是因為燕妃娘娘有先見之明的讓人先過來通知了一趟,所以,眼下所有人就都留下來等著她的到來了。


    本來,皇宮裏就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再怎麽精心設計的景色在漫長的時間消磨之下也就變得不過如此了,所以除了蓮妃,安皇後幾個人都打算在呆幾天再走。


    幸好,到了東宮周邊,南宮墨早早的就派人清理了道路,所以,燕妃娘娘的馬車也走的快了,還沒等多久,就能看到一輛碩大的馬車慢慢悠悠的走過來。


    “燕妃妹妹素來是會享受生活的,你看這小日子過的,可比我們強多了,整天在宮裏沒意思的鬥來鬥去,心都憔悴了。”淑妃娘娘抱怨的說道。


    倒是安皇後顯得落落大方了些:“這有什麽,不同的生活有不同的活法,也有不同的幸福和煩惱,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淑妃一聽這話心裏也有幾分讚同,於是讚賞的說道:“皇後姐姐這話說的可是在理呢,最近皇後姐姐的心胸可是不同往日而語了,要說幾個月前你說出這種話,我還會懷疑是不是又有什麽圈套等著我去鑽,但是現在就隻是傷感自己沒讀過多少書,說不出這種話來了。”


    皇後笑著抿了抿唇,眼角的魚尾紋若隱若現的,打趣的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宋公主告訴我的,這麽超脫的話,我怎麽能說的出來。”


    這話剛說出來,在場的幾個人皆是心下一沉,氣氛頓時尷尬起來了,幸好燕妃的馬車也到了眼前了,所以當下皇後就轉移話題的說道:“燕妃來了,快迎接燕妃,咱們別再瞎說話了。”


    正說著,葉燕就徑直從馬車裏出來了,笑著說道:“大家好啊,我回來了。”


    西涼境內,一艘漂浮在海上的遊船上,一個黑衣人正坐在船舷上釣著魚,但是因為遊船走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所以很讓人懷疑他這樣到底是不是在釣魚,但是卻意外的並不給人傻瓜的感覺,而是讓人覺得碰到了薑太公釣魚那樣的高人。


    大概是這個人的臉實在是有些英俊,所以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實在是沒有辦法用一些莫須有的形容詞來形容他。


    這邊魚還沒有上鉤,又有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姑娘蹦蹦跳跳的上來了,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麵紗蒙麵,但是一雙眼睛確是明亮動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在裏麵。


    這兩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從東羅跑出來的宋幀和二明二人。


    這兩人自從在碼頭見到一場奴隸販賣的盛會後,在宋幀的堅持下將那兩個小孩子都買了下來,但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明顯已經作為奴隸有很長時間了,仍舊野性未除,但讓兩人最驚訝的並不是那個比較健康的,而是那個一直病怏怏的孩子才是兩人之間的主使人,那個高個子雖然有一身力氣,但卻有幾分莽撞,可是有一點,就是非常聽那個瘦弱孩子的話。


    其實就宋幀來說,比較欣賞的還是那個有些瘦弱的孩子,通過兩天的接觸,宋幀也知道了他們的名字,高個子的叫高銘,意外是個光明磊落的名字,已經十四歲了,而那個瘦弱的孩子叫木遊,非常天資聰穎,宋幀領會的最確切的就是他實在是有些太毒舌了,明明宋幀是主人,但是木遊在這短短兩天已經罵了宋幀不知道多少次笨蛋了。


    宋幀不是沒有想過反駁,甚至威脅他如果不乖乖聽話,就把他扔到海裏去,但是隻得到了一個白眼。


    宋幀心裏也是略有些無奈的,尤其是,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已經十七歲了,奇怪的,像十七的隻有十三,像十三的卻隻有十七。


    宋幀氣鼓鼓的看著漂浮的魚漂,對二明說道:“那個木遊,又在欺負我了,她怎麽隻欺負我,不欺負你呢?”


    二明撇了她一眼,雖然被麵紗當著,但是仍夠能夠看到裏麵紅紅的蘋果肌,心道:那是因為他知道高銘打不過我。但是這話如果說出來,說不定自己今天的晚飯就泡湯了,所以,二明明智的選擇了沉默不語。


    宋幀果然也沒有生氣太久,接著就換了一個話題道:“那個木遊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應該是船上的濕氣過重,加上他的身子骨本來就虛弱,那我們不如就近靠個案把,買一些驅寒的中草藥熬一熬,先把他的病情況看看再說,不過我覺得他就是單純的營養不良,你覺得呢?”


    二明又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筆: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嘴裏卻直截了當的答應了。


    宋幀心裏盤算這自己手裏的錢能不能順便給木遊請個好點的大夫看一看,但是當初她們租船的時候花了不小的一筆,根據二明的推算,怎麽也得再有四五天才能到案,到了岸上也不是就能輕鬆了,而且它們還有一個病號,那就必須要租一輛馬車了。


    宋幀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還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照這個花法,她們還沒到岸邊就要吃土了。


    同宋幀的斤斤計較不同,東宮淩雲殿裏可是擺著一桌豪華的滿漢全席,雖說南宮墨平時也時不注意吃食的,但是畢竟迎接人還是不能就簡簡單單的就這麽完了,何況,燕妃小時候曾經照顧過南宮墨一段時間,這也是為什麽南宮墨和南宮憐的關係比較好的原因。


    然而這整整一桌滿漢全席卻沒有什麽人想去吃,反而都專注的看著燕妃,燕妃本來也不知道自己偶然遇見的竟然是西涼國的宋公主,想象宋公主,再看看南宮墨眼前的這位楚挽歌楚小姐,心裏想著南宮墨這是腦袋傻了麽,怎麽珍珠和魚目都分不清楚。


    葉燕在外麵流浪了這麽多年,自認為還是有些眼力見的,這位楚小姐裝的再怎麽楚楚可憐,也掩蓋不了眼底深處的狠辣,這明明就是一隻毒蜘蛛啊,怎麽安皇後和淑妃就這麽讓南宮墨娶了這麽一個人呢,就算是皇帝親口下的旨意,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的。


    哎,到現在,說什麽不都晚了麽。


    楚挽歌自然知道燕妃對於南宮墨是不一樣的,所以眼下自然是表現得時候,他使了一個眼色,梅東就心領神會的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然後對葉燕說道:“燕妃娘娘,你久不再宮中,可能已經不認識挽歌了吧,但是挽歌小時候可是經常去你宮裏玩的,這是挽歌為您準備的禮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說這,梅東就把手裏的盒子打開,放到燕妃的麵前,隻見那金玉輝煌的盒子裏麵,是一壇逍遙醉。


    葉燕驚訝的將逍遙醉拿出來,這是燕妃進宮之前最喜歡喝的一種酒,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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