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所長沉默不語,無論是捷徑還是繞道,同樣都存在一個難題,背包太多!這翻山越嶺,密林中穿行,原來最怕的就是附帶多了。


    藤藤蔓蔓的牽掛甚多,原本該是一天走完的路程,現在走了兩天,徐大方說還要一天半,以現在這個速度,三天恐怕也到達不了。


    走捷徑,背著這麽多的背包,肯定是直接的危險,但是要繞道,就是間接的危險,在了無人煙的深山區域,多呆上幾天,危險要大得多。


    時間呆得長了,誰知道還會遇上什麽山精樹鬼的!


    沉默許久,秦所長也拿不定主意,隻得決定開飯時,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再說。


    胖子很是興奮,和張東明很合得來,算是又多結識了個朋友,胖子說多個朋友多條路。


    李陽跟秀姐等人也混得火熱,燒火煮飯什麽的,時不時幫著搭上一把手,有說有笑的,比段海跟屈子常在的時候親熱多了。


    開飯的時候,多了兩個菜,一個野蔥拌辣椒,一個爆炒車前子,不多,但是足夠下飯了。


    隻是吃著吃著,徐大方沒來由的嘔吐了起來,大家先還以為是這飯菜不合徐大方的胃口,但是秦所長瞧著許大方,片刻,突然說道:“徐老弟,你是不是昨天藏了沒吃完的烤肉……”


    徐大方臉上一陣驚慌,嘔吐得更是厲害,連話也說不出來。


    秦所長歎息了一聲,說:“徐老弟,你不該貪吃的……”


    徐大方嘔吐了幾口,勉強說道:“我就隻……是把沒吃完的……一條兔腿收著,今天早上……我看過,沒有……問題的……”


    其他的人見秦所長說得沉重,均是驚異無比。


    尤其是朱笑東,聽秦所長說這話,趕緊問胖子:“你是不是也偷偷藏了些,快說……”


    胖子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很堅定地說道:“東哥,你連我都不相信麽,我會是偷藏食物的人麽?”


    “有什麽不正常的感覺沒有?”朱笑東又問。


    胖子的臉色越發難看,雖然微笑,但是那樣子比在哭還難看:“東哥,也沒別的,就是胃有點難受,想吐……”


    說著,胖子也“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恰在這時,秋可儀、肖淩、甚至是秀姐,都先後吐了起來。


    朱笑東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扶著胖子,又是捶背又是撫胸,聲音都急得有些不正常了:“胖子,你怎麽樣了?你到底怎麽樣了?”


    胖子一開始嘔吐,就吐得一塌糊塗,哪裏還有機會回答朱笑東,直至苦膽水都吐了不少出來,才稍微好了些。


    見胖子稍微好些,朱笑東拿來清水,遞給胖子漱口,哪知道,胖子稍微喝上一口,才含在嘴裏,又是“哇”的一聲,暴吐不已。


    朱笑東急得額上青筋亂跳,拉住秦所長,直問:“是不是那蠱蟲搞的鬼?秦老前輩,怎樣才可以解……”


    秦所長也是急得抓腮撓耳,不知所措。


    張東明跟李陽,還有那四個專門背背包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過了半晌,秦所長趕緊去翻徐大方的背包,一陣翻找,居然給找出來一團紙包著的烤肉,少說也還有半斤的樣子。


    見到這團烤肉,徐大方吐得更加厲害。


    甚至是胖子、秋可儀、肖淩、秀姐,俱是大吐特吐。


    秦所長拿著徐大方私藏下來的這塊肉,臉色凝重至極,這塊肉表麵金黃油亮,顯然既沒腐爛,也沒變質,雖然隔夜了,卻還透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就想著一口咬下去。


    隻是秦所長、朱笑東,都知道,這可不是能咬下的東西,這是會要人命的。


    徐大方吐了一陣,回過頭來,再看這塊烤肉時,臉色變得很是詭異,本來就病態的蒼白色,這時有些泛著青光,半張著嘴,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塊烤肉,就像餓了幾天的狼狗,看見主人手裏拿著的一根骨頭,嘴裏的饞涎,都流出來半尺來長。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徐大方卻不敢過來搶。


    秦所長小心翼翼的把這塊烤肉放在一塊稍微平整的石板上,咬破右手食指尖,用鮮血畫了一個圈子,將烤肉圈住。


    然後,轉身拿了一把砍山刀,慢慢的用刀尖去劃剖那塊外表金黃油亮的烤肉。


    朱笑東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那砍山刀的刀尖,唯恐疏漏了一絲一毫。


    張東明跟李陽,還有那四個人,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見到昨天晚上在山上過夜的人大多嘔吐不已,八成也猜到是那塊烤肉的問題,一個個離得遠遠的,也注視著秦所長的一舉一動。


    烤肉被秦所長劃開,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抽了口涼氣。


    這烤肉,金黃油亮,剛烤出來自然是外焦裏嫩,隔夜冷了,表層自然也是硬的,而且很是密實,幾乎相當於一個盒子。


    這個時候,秦所長剖開烤肉,就相當於打開盒子。


    隻是這盒子裏,裝的卻是滿滿的一盒子蛆蟲,還有少量的流質液體,看起來黏黏糊糊,很是惡心。


    沒有惡臭,相反,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隻是極為微弱。


    黏黏糊糊的液體當中,無數蛆蟲蠕動,其中,一條蛆蟲,很是碩大,足足比其它的蛆蟲大了三倍有餘,就像一條快要吐絲的桑蠶。


    此時,這條碩大的蛆蟲,抬著頭四處望了一下,顯得有些驚慌。


    “原來是金蠶蠱!”秦所長低聲驚呼。


    蠱術之中,唯以金蠶蠱最是神秘,傳說中的養金蠶蠱,好處並非要蠱直接在外麵像偷盜一樣,偷寶貝回來供主人使用,而是要借重蠱的靈氣,使養蠱的人家做任何事情都很順利,如果主人想要經商,借重蠱的靈氣,可以一本萬利,如果主人想要升官,借著蠱的靈氣,可以直上青雲,反過來說,如果偶一不慎,被受蠱害的人家知道了,去請專門的巫師來把蠱收掉,蠱的主人便會諸事不宜,全家死盡。


    當然還有“嫁蠱”一說,說養這蠱的人若是不想再養下去,須得拿貴重的金盒,把金蠶裝了,然後再舍些金銀財寶,用包袱包了,放在路邊,偽裝是失物,然後讓不知情的人撿去,用包袱偽裝更換金蠶蠱主人的手法,便是“嫁金蠶”了。


    這條金蠶蠱,看來是靈氣十足,很是有些智慧,但是絕對不像一般人想象中那麽可愛,這或許跟養蠱,施蠱的人大有關係罷。


    回想那山魈的樣子,大略也知道,這條所謂的“金蠶”,便是窮凶極惡,至邪至陰的東西,絕不是什麽好貨。


    徐大方忍住嘔吐,也低呼一聲“是蠱母……”


    石板上,血圈子裏麵的那條金蠶,本來很是喜歡血腥,隻是秦所長畫下的那道血圈子,卻是讓它有些畏懼,蠕動著,爬到那血圈旁邊,想要爬出圈子來,但似又不敢去觸碰那血跡,猶豫之間,忍不住“吱吱……”地發出幾不可聞的兩聲低吟。


    這兩聲低吟響過,原本拚命鑽進那半塊兔肉,想要隱藏住的那些蛆蟲,似乎微微一怔,隨即又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少數幾隻,爬到金蠶身邊,伏著身子,似在聽候吩咐。


    那金蠶極為快捷的把身子一橫,爬上那幾條蛆蟲的背上,讓幾條蛆蟲抬了,如同騎著馬一般,徑直往秦所長畫下的那道圈子闖去。


    秦所長認得這是金蠶蠱,畫下血圈子,自然是含有方術符咒的,要不然,也無法阻止這金蠶蠱蟲。


    這金蠶蠱如此之邪,要是出得圈子,隻怕在場的十幾個人,俱無幸免,個個都會落得那山魈一般的下場。


    見那金蠶居然想到乘騎在幾條蛆蟲身上,意圖避開秦所長的符咒血圈,朱笑東除了驚歎,還有恐懼。


    驚歎的是,這小小的蟲子,居然還有如此之高的智慧,懂得驅駕同類,恐懼的卻是,這金蠶若是脫困出來,這十幾個人,恐怕個個都會被它所控製。


    被金蠶控製住,成為山魈厲鬼,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去死了,來得舒爽!


    朱笑東很是緊張的看看秦所長,又去看看那金蠶。


    幾條蛆蟲馱著金蠶,不堪重負,緩緩地爬到血圈子旁,離秦所長的血跡還有半寸的距離,便駐足不前,似乎更怕那道血跡。


    背上的金蠶又“吱吱”叫了兩聲,像是在下命令,或者是給自己的坐騎打氣。


    那幾條蛆蟲猶豫了半晌,居然又馱著金蠶一分一分的靠近那道圈子,隻是離那圈子越近,爬行得越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半寸距離,幾條蛆蟲足足爬了五分鍾之久。


    隻是那些蛆蟲一接觸到那血跡,便像是受到烈火炙烤一般,俱是頭尾一弓,狠狠一彈,將金蠶掀下背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掉頭便往回爬。


    金蠶很是氣惱,立起身子,“吱吱”大叫,像是在命令不得逃避,但是那些蛆蟲俱是自顧自的往回逃命,哪裏去理會金蠶的命令。


    金蠶大怒,頓時凶相畢露,張牙舞爪的,猛地追上那些蛆蟲,一口咬住一條蛆蟲,腦袋一甩,那條蛆蟲便斷成兩截,微微蠕動兩下,一翻,便不再動彈。


    一眨眼功夫,臨陣逃脫的這幾條蛆蟲,全被金蠶一一咬斷斷成兩截,死翻在石板上。


    朱笑東等人眼看著這金蠶的猙獰狠辣,俱是咋舌不已,想不到這小小的蟲子,如此狠毒,說翻臉就翻臉,瞬間就對自己的手下,痛下如此殺手。


    這時,那金蠶再是一陣鳴叫,那些餘下的蟲子,畏畏縮縮,慢慢吞吞地遊到金蠶身旁。


    這次馱起金蠶的足有十數條之多,極為迅捷的爬向那道血跡,所有的蛆蟲都棄了藏身之所,全部跟在金蠶後麵,像是要從秦所長布下的方術血痕中,殺開一條血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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