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就沒想過,她當時的心都多痛,有多傷。


    他不知道,因為他不愛她了,當一個人不在愛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痛,他是感知不到的,因為他已不在乎了。


    童嫿越說越激動,這麽多年來,憋在心裏的話,今晚就說個痛苦吧,反正都要結束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她猩紅的濕眸瞪著皇甫信一,“你才是罪魁禍首,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變心造成的。”


    “對,我們是決定毒死你,毒死你才能為我們的父母報仇,但你又知道嗎?我為了愛你,我受到的是怎樣的懲罰?你什麽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受到的苦,受到的折磨,受到的痛,淚水就如決堤的溪水,源源不斷的往外流。


    終於要結束了,終於可以解脫了,原來,有些結局是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的。


    “你們?誰?”皇甫信一鉗製在她胳膊上的手再次用力,他剛才沒太聽明白她說的話,為什麽不是她,而是他們?


    童嫿失控了,悲傷也到達了底線,這段愛情,她累了,她不要了,她再也不要掙紮了。


    她看著他,突然就釋懷的笑了,“就如你說的,如果我想毒死你,你現在早中毒身亡了,怎麽還有機會坐在這裏,對我不可饒恕的錯誤怒不可遏。”


    突然,空蕩的空間裏,‘撕拉’一聲,她身上的衣服被她自己用力的撕開了大半,她看著他的那雙眼睛,終於有了變化,心,痛到無法呼吸。


    皇甫信一看到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身子,眉心緊蹙,黑眸深縮,心髒如同被一個無情的惡魔緊抓著,擰著,讓他想躲都躲不了。


    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發出聲來,落在她身上的眼眸猩紅一片,“誰幹的?”


    童嫿看著他,笑著流淚,悲哀的問他,“你會心疼嗎?”


    皇甫信一突然對她大聲的嘶吼,“我問你是誰幹的?”


    鉗製在她胳膊上的手都在顫抖,顫抖著緩緩放開,他甚至能感覺到,剛才他一直都在攥著她的時候,她極力忍耐的痛。


    他心疼了,也痛了。


    好疼,好痛。


    他猩紅的雙眸看著她,在看到她嘴角悲涼的那抹笑時,他哭了。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卻不知道,她受了這樣殘忍的折磨。


    他現在就連想抱抱她,都怕弄疼她,好多處淤青和傷口,都是新的。


    他啞著嗓音,繼續問她,“告訴我,到底是誰?”


    因為他的眼淚,童嫿哭的更厲害,他對她,還是有一點點兒心疼的吧?還是說,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都會因為可憐而流淚?


    她了解他,他必須知道那個人是誰,不然他不會善罷甘休,“當時落馬的,不止我爸一個人。”


    如果是因為那件事,也該衝著他來啊,他冷戾的問她,“誰?”他現在的戾氣,估計如果那個人在場,他一定會活活的打死他。


    “……”童嫿看著他,沒告訴他,畢竟那個人也曾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那個人,她和睿睿也活不到今天。


    “張彭宇?!”除了他,皇甫信一想不到其他人,和張彭宇的幾次偶然碰麵,他都感覺到張彭宇對他的殺氣,那個時候他隻以為,是因為張彭宇喜歡童嫿,所有才把當成情敵一樣的仇人。


    童嫿沒想到他一下子就能想到,看著他的眼神已經讓皇甫信一確定了答案。


    他忽的站了起來,身體的速度帶起一陣冷嗖嗖的風,握緊雙拳,“我去殺了他。”


    童嫿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到了玄關處,她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拉住他,一直都在搖頭,“你別去找他,我求你,別去。”


    皇甫信一緊攥著拳頭,萬分心痛的看著還在掉眼淚的童嫿,她肩上的傷,胸口的傷,甚至他都能想象到,她全身血淋淋的傷。


    她卻還在求他,讓他不要去。


    “他為什麽要這麽對你?”他忍著心疼,咬牙問她,壓抑的痛都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童嫿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沒有說話,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沒法說出口,就算說出來有能怎樣,他們之間的路,已經走到盡頭,再也回不去了。


    回來再見到的時候,她很傻很天真的以為,因為有睿睿,他們或許真的還能回到從前,他們還能成為冷了時,彼此可以依靠的溫暖。


    一步一步的深淵,讓她終於明白,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挽回的東西。


    “就因為你沒有毒死我?是不是?”張彭宇的目的是利用童嫿的手殺死他,卻沒想到童嫿手軟了,沒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所以對才對童嫿動手了,還用了那麽變態的手段。


    皇甫信一再次將要衝出家門的時候,童嫿從背後緊緊的摟著他,哭泣著勸他,“你去了,我身上的傷也不會消失,你打了他,我身上的傷也不可能馬上就好,你打死他,就等於幫了他,他本來就是亡命之徒,不怕死,打死那樣的人,不值得。”


    皇甫信一想要掙脫自己的身體,他現在真是的殺了張彭宇的心都有,就算不殺了他,他也要打到他半死,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他剛開始用力掙脫,童嫿就咬牙忍著疼痛,不肯放手,“你別那麽大的力氣,我疼。”


    是真的,渾身都疼,現在還要用力的抱著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要裂開了。


    一聽到她帶著哭腔的喊疼,他的心猛然一陣揪疼,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裏,沒在掙脫。


    他緩緩的轉身,心疼間,雙手捧著她哭花的臉,再次濕了眼眶,他曾經視作珍寶的女人,因為他,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他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麽辦啊?”所有的一切都拋開,他現在真的很心疼她,心疼死了。


    多久了,沒有被他心疼過。


    童嫿傻傻的笑了,淚眼朦朧,“現在這樣,能得到你的心疼,突然覺得,也挺值得的。”


    “傻瓜,為什麽要這麽說,你這樣我會更恨自己的。”真的已經夠難受了。


    童嫿拉著他的手,重新回到客廳,她真怕,他會一個衝動就衝了出去,心裏多多少少有因為他過激的反應而滿足。


    不願意去多想,對他的心疼不是假的,她能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心,能這樣,已經讓她很知足了。


    等兩人都滿滿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對他說,“你報警吧,到時候張彭宇就可以被抓起來收到法律的製裁,那些毒藥是他買的,也是他給我的,而且,我還有錄音。”


    她似乎早就為一切做好了打算,她說話的時候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為自己也是共犯而害怕。


    “我想知道,他除了打你,還對你做過什麽?”他腦子裏,已經另有打算,想要讓該死的人受到懲罰的同時,還要保護好她。


    童嫿低頭,苦笑,“男人對女人還能做什麽啊。”答案很明確。


    皇甫信一雙拳再次攥緊,寂靜的空間裏都能聽到他骨骼的嘎吱聲。


    他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有證據嗎?”


    “有。”


    皇甫信一緊蹙著眉心凝視著童嫿,伸手過去,抱著她。


    兩人身體的靠近,讓童嫿的身體瞬間緊繃,她試圖躲避,“髒。”


    當這個字從童嫿嘴裏說出來的時候,皇甫信一隻覺得心口被一塊巨石砸中,痛到毫無知覺。


    他不肯鬆手,將她躲閃的身體摟的更緊,但也怕會碰疼她身上的傷,沒敢太用力。


    他的舉動融化了童嫿的心,這個懷抱裏的溫暖本來就是她一直以來貪戀的,她不在躲閃,撲到他的懷裏,哭了個痛快。


    他們怎麽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走到了今天的這般地步?


    “從今天的開始,聽我的,不準去見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童嫿搖頭,不肯答案,“他有你和小冉在一起的照片。”


    “什麽照片?”至於讓張彭宇拿出來威脅童嫿。


    童嫿從他的懷裏離開,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毯,“接吻。”


    接吻?!皇甫信一很努力的把他和小冉兩個人在一起接吻的畫麵想了一遍。


    可惜的是,他和小冉還真沒有那麽和諧的接吻過,每一次都是他心有不甘或者快捷方便的堵住她的嘴用到的方法。


    如果照片是真的,還真威脅不到他。


    “我知道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他黑不了的電腦,至於證據,說沒就沒了。


    童嫿擔心他,“他是個變態,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你不能和他硬碰硬,你直接把他做的壞事告訴警察,到時候我幫你做證人,很簡單的。”


    這個方法是很簡單,順理成章,一點兒都不麻煩,但他就保護不了她了。


    “我會保護你,從現在開始,你隻要記住,你什麽都沒對我做過。”


    “我不需要你這麽做。”童嫿急了,如果保護她,他就一定會有弱點和隱瞞,事情就沒有那麽簡單了,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他的前程。


    他們已經不可能了,她也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對她的好,她全當是可憐,她再也不敢妄想什麽。


    “由不得你。”這是皇甫信一的專製與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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