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她回來過


    在那張床下,散亂著一些衣服的碎片,像是從那個女子的身上扯下來的,除此之下,秦謹離發現在衣服的碎片當中還有一方錦帕,那帕子是淡藍色的絲綢,被女子撕下來的裙擺擋住,隻露出一個角來。


    那個角上繡著一隻蒼鷹的翅膀,羽毛鮮亮,栩栩如生。


    秦謹離的心頭頓時一跳,表麵上卻裝作不在意的走過去,一腳踩住那方錦帕的帕角,在床上翻了翻說道:“似乎也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秦謹疏點了點頭,“看樣子的確沒有,那我們走吧。”


    “好。”秦謹離答應著,又磨蹭著翻了翻,見秦謹疏轉過了身,他急忙俯身把那方帕子撿起來塞到了袖口裏。


    秦謹疏像是沒有發現,走到屋外,看了看眾人說道:“行了,無關人等就在寺中,暫時先不要外麵,隨時聽候傳喚,待到這案子有了結果,自會另行通知。”


    “是。”眾人低聲說道。


    “三皇兄,若沒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向父皇複命了,您要一起回去嗎?”秦謹疏問道。


    秦謹離猶豫了一下,“算了,這件事情主要是你的功勞,我就不陪著去了,你幫我向父皇說一聲便好。我還有其它的事,就先走了。”


    “也好。”秦謹疏點了點頭,“三皇兄慢走。”


    秦謹離不再多做停留,轉身快步向外走去。


    秦謹疏看著他遠走,臉上的笑意淡淡,目光中透出冷意,站在一旁的祝洛走過來說道:“殿下,在下也先告退了。”


    “你也要走?”秦謹疏微微皺眉,“你家小姐什麽時候回來?”


    祝洛搖了搖頭,“殿下,實在抱歉,在下也不知道,小姐這次出門並沒有定下歸期,不過……”


    “不過什麽?”秦謹疏急忙問道。


    “實不相瞞,”祝洛回頭看了看屋內,沉吟著說道:“殿下,今天的事情,並非都是在下安排。”


    “什麽意思?”秦謹疏的眸子一縮。


    祝洛想了想,看四周無人,低聲說道:“殿下,本來在下隻是安排了陳充在此,但把他打暈了,原意是想著讓殿下帶人來了之後捉奸,但……您看到了,現在的結果,要比在下設計的要好得多。”


    秦謹疏點了點頭,若是如祝洛之前安排的那樣,陳充大可以不承認,說他是被冤枉被打暈了不知情,可是現在不行了,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自己也口口聲聲的調戲那個女子。


    這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了的。


    秦謹疏轉頭看向那個女子,他之前沒有在意,此時方才覺得,自從這個女子在把陳充等人押走了之後,似乎異常的安靜。


    而此時,那個女子挺直了腰背,把亂發攏到了腦後簡單的一束,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沉靜的眉眼。


    隻是一個簡單的改變,卻讓人的整個氣質都不同了。


    女子淡淡一笑,走到祝洛身邊,施了一禮道:“公子,方才一直沒有機會說,奴婢已經見過小姐了。”


    “什麽?”祝洛和秦謹疏異口同聲的說道。


    “小姐之前來過,奴婢正在換衣,在陳充昏迷的時候,小姐來了,她給了奴婢一點藥,讓陳充意亂情迷,又在他的身上灑了一酒,然後……您都看到了。”女子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祝洛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微閃,“怪不得……”


    “那她人呢?”秦謹疏急忙問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寧萱璃的去處。


    “小姐說,她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這邊的事情想必殿下可以料理的清,她不日便會回京,請殿下耐心等候。”女子回答道。


    秦謹疏的心頭一鬆,又猛然一緊,原來……她替自己安排了這麽多事,現在又悄然離去,萱璃……你究竟去了哪裏?


    寧萱璃此時已經離開了山腳下,她遠遠的看到了被押走的陳充和法悟之後便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她要去的就是距離此處五十裏地的張家廟,她在回來的路上聽人說,張家廟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廟會,最主要的是,張家廟供奉著藥王廟,廟會之時有好多的藥材商和平時進山裏的藥農來擺藥攤,出售一些平時很少見到的藥材。


    這個最吸引她了。


    寧萱璃一路上沒有休息,五十裏並不太遠,天黑時分也就到了,遠遠的看到許多的燈籠掛起來,像是夜空中閃過的流星,聽到人聲鼎沸,處處人頭攢動,空氣中彌漫著藥香,還有一些小吃的香氣。


    她下了馬,村口處立即有人迎上來,滿臉是笑的說道:“喲,小姐,您這是才來?要不要住店?住店您可擎早,現在各家客棧都爆滿,您也瞧見了,人特別多。可巧了,我們小店就還有一間上房,小的帶您去看看怎麽樣?”


    洛九卿看了看眼前的人,此人麵色微黃1;148471591054062,尖嘴猴腮,一雙褐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一看就像是有一肚子壞水。


    她並不答言,也不理會此人,牽了馬徑直向前走,那人也跟了上來,笑著說道:“小姐,這樣吧,我去跟掌櫃的說一說,給您個優惠價,怎麽樣?您看,這個時辰了,如果您不住下,到時候沒了房間,您一個人住在哪裏?”


    寧萱璃還是沒有理會他,隻是眼角的餘光一直注意著他,忽然,她看到這個人一邊說一邊偷偷伸手摸向她的馬腹,手指間似乎有什麽銀白色的東西一閃,還隱約有淡淡的腥氣。


    寧萱璃的眉梢一挑,手中的馬鞭立即揮了出去,“啪”的一聲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慘叫了一聲,“啊!”


    街上的人不少,這個人一叫,立即吸引了不少的人,那人一見,急忙大聲說道:“大家看啊,這個小姐欺負人,我好心好意的問她要不要住客店,她不住也就算了,還舉鞭子就打人!”


    那人這樣一說,人群中立時有人對寧萱璃指指點點,寧萱璃微眯了眼睛,側首看著那個男人,鞭子輕輕擊手著掌心,卻一言未發。


    男人看著她那雙瞧過來的黑亮的眸子,突然覺得心頭一冷,那雙眼睛閃亮若星,冷厲如刀,他吞了口唾沫,想著自己活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這種眼神,就連……此地最有名的霸王張都不及她。


    人群中有個老者說道:“我說李快嘴兒,你別是想著耍什麽心眼,被人家小姐給發現了吧?就你……還能有人欺負得了你?”


    老者話音一落,人群中便傳來一陣哄笑聲,李快嘴角抽著冷氣,捂著手腕,瞪了一眼老者說道:“老鄭頭,關你屁事?要你在這裏瞎叨叨?”


    他說著,抬起手腕來晃了晃,“大家看!這還能是假的?這還能是假的嗎?看到沒有?這就是方才她用鞭子抽的我!”


    “對,”寧萱璃突然開口,聲音清悅冰冷,“是本小姐抽的你,沒錯。”


    “聽聽,聽聽!”李快嘴兒一聽寧萱璃自己承認了,立時來了精神頭,“怎麽樣?我沒有冤枉她吧?”


    他環視四周,眼中閃過貪婪的光,“你既然承認了,就賠我一點醫藥費吧?我這手現在可痛得抬不起來了,得好好的治一治,恐怕這陣子也不能出來上工了,這也得補償點吧?你……”


    他正喋喋不休說個沒完,寧萱璃淡淡的一笑,慢慢說道:“本小姐倒是覺得,你現在最關心的應該不是本小姐給你多少錢,而給不給你解藥。”


    “……解藥?”李快嘴兒一愣,“什麽解藥?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寧萱璃冷然一笑,把手中的鞭子揚了揚,“本小姐有個習慣,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用柳草葉的汁水浸一浸鞭子,可以讓這鞭子保持柔軟,韌性極佳,隻不過,這柳草葉若是和銀絲草的粉末碰在了一起,就會產生毒素,觸及皮膚之後先是慢慢發癢,隨後腫紅,再然後……”


    寧萱璃越說越慢,而李快嘴兒的臉色在她話語中一寸一寸的變白,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卻比說了還讓人覺得害怕。


    李快嘴兒打了一個寒顫,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嘴唇顫抖著說道:“你……你……”


    “我什麽?”寧萱璃抬手撫著馬毛,“反正我的身上和馬上都沒有銀絲草,因為這個銀絲草粘上了馬毛會讓馬煩躁不安,不住的晃頭打響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馬生病了。所以,這個東西,我從來不碰的。”


    她頓了頓,轉頭看著李快嘴兒,“你碰了嗎?也沒有吧?”


    “我……”李快嘴兒張了張嘴,看了看自己閃著銀色暗光的手指,不由得心頭一緊,在四周眾人的目光中,咬了咬牙說道:“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解藥?”寧萱璃一笑,“你沒有碰銀絲草,要解藥做什麽?”


    “好啊,我明白了,”李快嘴兒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你是故意害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看到了我的手上有銀絲草的草末,所以才故意用鞭子打我的!”


    “真是笑話,”寧萱璃笑意沉冷,“本小姐可沒有閑功夫看你,你還不如本小姐的馬兒好看,本小姐也沒有看到你的手上有銀絲草,也沒有看到你偷偷把手伸到我的馬腹下想要加害,什麽都沒有看到,行了吧?”


    她說沒看到,實際上就是說什麽都看到了,周圍的人早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由得暗自偷笑,笑這個李快嘴兒自作自受,平時一貫愛偷機取巧,站在村口蒙個外鄉人,這下可碰到茬上了。


    “好,好,”李快嘴兒指著寧萱璃,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別走!有本事你別走!”


    寧萱璃懶得理會他,牽了馬自顧向前走,周圍有好心的人說道:“姑娘,你還是小心些吧,那個李快嘴兒不是個好惹的,他就是一個小混混,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寧萱璃點頭笑笑,卻沒有往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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