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因禍得福


    祝洛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白公子,寧少爺說得對,若然令尊當年真的死得冤枉,那麽祝府也不會袖手旁觀。今日我可以在這裏說一句,寧將軍府,從未有過對不住白家的地方。”


    白輕風在聽到這話之後,眼睛裏的光最終暗了下去,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久久無言。


    他忽然想起,在母親去世之時,曾經囑咐他說,無論將來如此,都不能與寧府為敵,更不能找寧家人的麻煩。


    隻可惜……他自己從未把這些話往心裏去,他隻以為母親是為了保護他,擔心他獨自一人對上寧府會遭受其害,不成想……


    那顆仇恨的種子在他的心裏紮了根,日日都在生長,從未有過一天的停止。


    他站在那裏,思慮良久,仿佛所有的一切努力、仇恨都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滄海忽然間就成了桑田,他滿腔的恨意失去了依托,換來的隻是兩手空空的無奈。


    寧致軒沒有再難為他,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最終還是抿緊了嘴唇,轉身離去。


    祝洛也沒有再多言,有些事情隻有自己能想明白,也隻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會知道未來該怎麽做。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落在白輕風的身上,照亮他孤單的身影。


    祝洛和寧致軒回到府中的時候,祝洛對寧致軒說道:“今日的事,也算是解開了一個誤會,沒有想到白輕風的心裏竟然一直裝著一個這樣的大事,這樣也好,總算是說開了,總比誤會越來越深的好。”


    “是,”寧致軒點頭說道:“不知公子準備在這裏多久?在下可以給您安排……”


    “不必了,”祝洛搖了搖頭,“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這就別過了,另外,你也就當今天沒有見過我,一切照常就是。”


    “好。”寧致軒沒有再多問,立即點頭應道。


    寧致軒快步進了府中,想去寧萱璃那裏和她說一下關於白輕風的事,不料,丫環們卻說寧萱璃並不在院中。


    “二小姐去了哪裏?”寧致軒有些心急的問道,現在這般時候,萬一再出了什麽危險怎麽辦?


    “二小姐應該是去了東側的那個小院,奴婢不敢多問。”丫環低聲說道。


    寧致軒心中疑惑,急忙向著那小院走去。


    寧萱璃此時正在秦謹疏的床前,他還在睡著,她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為他診著脈,房間裏點起了燈,燭光下秦謹疏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一些,額間的暗紅之色也變得淡了,說明他的傷勢在好轉,真氣在慢慢的凝聚。


    寧萱璃為他把過了脈,走到書桌前重新寫著藥方,秦謹疏的身體受了傷,除了治傷之外,她還想讓他的修為在不傷本元的情況下快速提升,這就需要次次根據脈象和身體的狀況來調整藥方。


    未央在小廚房中熬著藥,按照寧萱璃所說的水量、順序、時間,一樣也不敢錯,她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麽來曆,便是她卻看得出,小姐很緊張這個人。


    正在此時,寧致軒從外麵走了進來,提鼻子聞了聞,便聞到了濃烈的藥味,他尋著味道走過去,看到了正在熬藥的未央。


    “未央,怎麽了?是誰病了?二小姐嗎?”寧致軒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未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回答道:“大少爺放心,不是二小姐,奴婢是按二小姐的吩咐,在為一個傷者熬藥,二小姐和奴婢在回府的路上,遇到有人圍攻一個人,二小姐便把那人救了回來。”


    “一個傷者?”寧致軒微微詫異,“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年輕的男子,”未央回答道:“別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有怎麽清醒,不過應該也快了,二小姐說等到奴婢的藥好了,他也該醒了。”


    寧致軒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正房門口,沉聲說道:“璃妹,你在嗎?”


    寧萱璃放下手中的筆,回答道:“大哥,我在,請進來吧。”


    寧致軒剛一進屋,便聞到了血腥味和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仔細的聞了聞,這些藥……似乎還不是一般的藥物。


    他心中更加疑惑,目光遠遠的在床上躺著的那個傷者的身上掃了掃。


    “大哥,”寧萱璃上前幾步,寧致軒收回了目光,她問道:“您找我有事嗎?”


    “我方才去了白府一趟,”寧致軒如何說道,“和白輕風談了幾句。”


    “他?”寧萱璃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和他有什麽好說的?”


    寧致軒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白家與我們寧家也是淵源甚深,他的父親在世之時與父親是至交好友,多少次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白輕風是白家的獨子,對其父特別尊重,他的死,對白輕風的打擊很大。”


    “與我何幹?”寧萱璃聲音冷淡道。


    “他……”寧致軒看著寧萱璃的臉色,放慢了語速說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他親眼看到了他的父親死去,而出手之人,正是父親。”


    “嗯?”寧萱璃微微一詫,“什麽意思?”


    “當時他身中奇毒,痛苦難當,苦尋之下沒有解藥,父親當時也四處尋找,卻一直沒有下落,最終……他忍受不了,才跪在父親麵前,請父親給他一個痛快,一個解脫。”寧致軒語氣無奈的說道。


    “所以,他就以此為仇,來報複我?”寧萱璃眼光一掃,厲烈如劍光,“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是誤會,他應該找父親報仇,關我什麽事?沒有那份血氣找正主報仇,卻隻敢尋一個女子的麻煩,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算什麽英雄?”


    寧萱璃說罷,轉身回到桌前,繼續寫著藥方,“大哥若是想為他做說客,那就免了這份唇舌吧,他怎麽樣,又有什麽目的,與我無關,以後也更不會與我有關。”


    寧致軒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轉了話題說道:“我聽說,你救了個傷者?”


    “是的,”寧萱璃垂著眼睫,“他被人圍攻,體力不支受傷暈倒。”


    “是什麽人?”寧致軒邊說著,邊慢步走到床前,他話音未落,便看清了躺在那裏的人。


    床上的秦謹疏閉著眼睛,依舊在沉睡,眉頭微微皺起,嘴唇輕抿,雖然因為受傷而臉色差些,但是寧致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朝六皇子,秦謹疏。


    寧致軒吃驚不小,他微微側首,看著寧萱璃鎮靜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誰?”


    寧萱璃依舊垂著眼睛,握著毛筆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後說道:“不知道,不過是個傷者而已,沒有多問。”


    寧致軒正想著要不要告訴她,忽然,床上躺著的秦謹疏慢慢睜開了眼睛,眉頭皺著說道:“這位公子,你是何人?”


    寧致軒的嘴角抽了抽,他對上秦謹疏的眼神,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分明就看得出對方根本也已經認出了他,不過就是不想被揭穿罷了。


    寧致軒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一時間僵在那裏,好在寧萱璃沒有注意到這邊,隻是聽到秦謹疏的聲音淡淡道:“你醒了?”


    正說著,未央捧了藥碗走進來,說道:“小姐,藥好了。”


    “端過來吧,我先看看。”寧萱璃說道。


    趁著寧萱璃看藥的功夫,寧致軒用最低的聲線說道:“六殿下,您這是……怎麽回事?”


    秦謹疏苦笑了一下,“少將軍,還希望你多多隱瞞一二,我被令妹救了,想必現在他們還不肯罷休。”


    “……”寧致軒的眉頭一皺,他不是不想救秦謹疏,他隻是不想讓寧萱璃蒙在鼓裏。


    隻是時間畢竟有限,一時間也無法說得清楚,寧萱璃已經端著藥走了過來,對秦謹疏說道:“喝藥了。”


    “……不會我喝下去,又要昏睡吧?”秦謹疏忍不住苦笑。


    “不會,”寧萱璃看著窗外的夜色,“夜間安靜,適合突升,這藥可以助你,喝吧。”


    寧致軒聽到最後一句,心中微微一動,若說是給傷者治傷這無可厚非,在情理之中,可是,這要助人提升,是怎麽回事?


    難道寧萱璃已經猜到了秦謹疏的身份?他本來想問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秦謹疏點了點頭,起身接過藥碗喝了下去,藥有些苦,但是在他此時看來,根本不算什麽。


    寧致軒看了秦謹疏一眼,轉頭對寧萱璃說道:“璃妹,我看還是給你撥幾個人來,找幾個聰明伶俐的家丁,到時候照顧起來也方便……”


    “不用了,”寧萱璃回答道:“大哥放心,我可以應付,如果有需要,我會找您的,不會客氣。”


    她這樣一說,無異於把話堵死了,寧致軒也不能再說些什麽,隻好點頭說道:“也好。”


    寧致軒五味雜陳的退出了院子,站在院門口又愣了半天,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1;14847159105406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時之間覺得心中煩悶。


    屋中秦謹疏卻心情愉悅,他雖然不知道寧萱璃為什麽待自己這樣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對待所有的人都這樣好,但是,他現在就是覺得心情好極了,連傷都似乎痛得輕了些。


    寧萱璃看了看時辰,對他說道:“一會兒先吃點東西,補充一下,然後等兩個時辰之後,體內的藥效全部發揮,再進行提升。”


    “好,”秦謹疏急忙點頭,他看著寧萱璃平靜的神色,沉吟了一下說道:“小姐,你……為何要這樣幫我?”


    寧萱璃看了他一眼,眼波依舊平靜,幽幽似兩潭深水,讓秦謹疏的心頭都跟著一跳。


    “沒什麽,我隻是不想和弱人為伍,更不想讓別人說我救了一個不中用的人,以你現在的水平出去再遇到原來那幫人,肯定還會是一樣的下場,到時候還要連累我跟著你丟臉。”她說罷,沒有一絲停留,轉身向外走去。


    秦謹疏愣了愣,隨即看著她的背影一笑,這個姑娘……還真是……口齒厲害得緊。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覺得今天還真是因禍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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