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不多時,陸漸紅便接到了高福海打來的電話,說是京城綠城銀行行長秦始春到了,來談投資的事,請陸漸紅過去一趟。


    不提這個,陸漸紅倒是真忘了有銀行投資這麽回事了,這也難怪,那天中午喝多了,一覺睡醒就遇上中紀委明察暗訪的事,而後又去了一趟京城墜入溫柔鄉,加上秦始春一直沒有消息,便把這事給丟到腦後去了。


    “我馬上過去。”陸漸紅放下電話,向孟子玉交待了一下,便匆匆出了辦公室。


    高福海的辦公室在魯寒星的上麵,陸漸紅匆匆上樓的時候,正遇上魯寒星下來,臉色有些不大自在,陸漸紅與他打了個招呼,魯寒星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這讓陸漸紅很是奇怪,隻是魯寒星匆匆回了辦公室,陸漸紅也不便多說什麽,踏上了樓梯。


    這一進了辦公室,陸漸紅馬上便明白魯寒星的臉色何以不自在了,原來這來的人不僅僅是秦始春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正是找上門來想跟陸漸紅合作的原常務副省長白雲杉。


    魯寒星和陸漸紅都是認識白雲杉的,可是高福海不認識啊,他還在納悶怎麽魯寒星一進來便借口有事先走了呢。


    陸漸紅神情微微變了一下,隨即恢複自然,笑道:“秦行長,你真是不夠意思啊,過來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秦始春笑道:“我也是剛剛到,介紹一下,這位是銀行的白主任,也是這次投資的主要負責人。”


    陸漸紅看了白雲杉一眼,伸出手道:“白主任,歡迎啊。”


    白雲杉也是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對投資也是外行,陸書記可得多幫忙,別蒙我啊。”


    陸漸紅淡淡道:“那怎麽會?蒙得了你,還能蒙得了秦行長嗎?”


    白雲杉倒也上道,開了兩句玩笑,便不再說話,由得秦始春與陸高二人洽談。由於白雲杉在場,給陸漸紅帶來的震動不小,所以談起談話來陸漸紅雖然看上去侃侃而談,可高福海卻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心頭大是奇怪。


    聊了一陣,秦始春道:“聽了陸書記和高省長的介紹,我個人認為,甘嶺的投資環境還是很好的,上次蒙省委省政府的領導熱情招待,所以為了表示謝意以及預祝投資成功,今晚由本人作東,宴請幾位領導,萬望賞光。”


    不過汪含韻和魯寒星都借口說有事沒有參加,領教到陸漸紅酒量厲害的秦始春晚上未敢造次,淺嚐輒止,或許是因為年紀上的緣故,秦始春與高福海倒是談得挺投機,席間再次提到投資建學校的事情。


    春始春道:“我小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做一名教師,可是事與願違,現在年紀大了,做教師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建一所學校也算是圓了我的夢想。”


    高福海很是欽佩地說:“秦行長高風亮節,值得欽佩啊。”


    秦始春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打算與銀行的建設同時進行。白主任,同時進行,你沒有問題吧?”


    白雲杉笑道:“這個不大好說,不過省裏有幫辦製,還要請高省長出麵啊。”


    高福海笑道:“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建學校,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教育廳的同誌責無旁貸,這個沒有問題。”


    陸漸紅一直沒有說話,如果這裏麵沒有一個白雲杉的話,他也不會想那麽多,可現實情況是,白雲杉到甘嶺來,顯然不是投資這麽簡單,之前他們便碰過頭,白雲杉也直言不諱地說他要找郭玉海的晦氣,那麽他來建這個學校就大有問題了。不過陸漸紅隨即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他白雲杉來幹什麽關我陸漸紅屁事,隻要他投資建成項目了,他愛幹嘛幹嘛。


    飯局結束後,一行人等出了來,白雲杉忽然道:“陸書記,有點問題想單獨跟你交流一下,不知道陸書記有沒有時間?”


    陸漸紅微微一怔,白雲杉又在玩什麽花樣?不過他既然提出來了,他隻得答應。


    待高福海和秦始春離開後,陸漸紅和白雲杉進了酒店裏的小廳坐下,陸漸紅淡淡道:“白主任,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白雲杉笑道:“陸書記,我說過會來投資,雖然不是我投的資,卻也是我拉來的。”


    陸漸紅皺了皺眉道:“你想說什麽?”


    白雲杉還是那副令陸漸紅略有些討厭的笑容:“陸書記沒必要這麽有敵意,你的背景很厚,以前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才會跟你產生了一些誤會,現在,我隻不過是個規規矩矩做生意的,更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麵了,隻是……”


    頓了一下,白雲杉接著道:“隻不過還是有人螳臂擋車,執意跟你過不去啊。”


    陸漸紅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地看著白雲杉。


    白雲杉喝采道:“陸書記年紀輕輕,卻有著過人的城府,厲害厲害,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會不說嗎?”陸漸紅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白雲杉有些尷尬,不過自打在牢獄裏鍛煉了一番之後,他的臉皮已經厚比南山了,所以哈哈一笑掩飾了自己的難堪,道:“陸書記還記得中紀委的事吧?要不是陸書記罩得住,我想,現在的甘嶺也沒有這麽安穩吧。”


    陸漸紅不由挺了挺腰,這確實是他想知道的謎底。


    白雲杉笑道:“其實以陸書記的智慧不難猜出,這個人正是教育廳廳長郭玉海。”


    在不知道答案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在知道了答案之後,陸漸紅也並不意外,隻是郭玉海有多大的能量,居然想一鍋端?而白雲杉又是怎麽知道是郭玉海的舉報呢?


    白雲杉看得出陸漸紅臉上的疑問,微微一笑,道:“我雖然不在體製內了,但還是有一些體製內的朋友的,正所謂雞有雞路,鴨有鴨路。我也知道陸書記心胸寬廣,不在乎這些撓癢癢的小事,不過陸書記也不希望有人一直惦記著你,不斷給你製造點小麻煩吧?”


    白雲杉所說的一切,隻不過是為了加深陸漸紅對郭玉海的仇視心理,這一點陸漸紅清楚得很,郭玉海一而再地大小動作層出不窮,陸漸紅的心裏確實不爽,不過那是他自己的事,雖然不介意別人也去搞他,但是他絕對不會與別人聯手。這種見不得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天白雲杉能為了對付郭玉海而投靠自己,明天就有可能為了對付自己投靠別人,這種人還是離他遠一些好。


    陸漸紅忽然站了起來,道:“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


    白雲杉沒想到陸漸紅說走就走,不由道:“等一下。”


    陸漸紅緩緩道:“還有事?”


    白雲杉笑了笑道:“算是請你幫個忙,讓郭玉海做建學校的幫辦。”


    陸漸紅點了點頭:“這個要求很合理,可以。”


    出了門,陸漸紅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跟白雲杉在一起總覺得壓抑得很。


    此刻的汪含韻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不過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在。


    “尚廳長,案子查得怎麽樣了?”汪含韻抽著煙,盡量和顏悅色地說。


    麵對汪含韻這個一把手,尚學誌的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所以說起話來也略有些拘謹:“這個案子還沒有什麽進展,而且……”


    “而且什麽?”汪含韻之所以對尚學誌另眼相看,他還真的擔心公安廳查出了什麽東西。作為省委書記,那是一定要把公安這一塊抓在手中的,這也是他廢掉關陽春的主要原因,因為他是陸漸紅的人。接下來,他還準備調整分工,把公安係統交由自己的副省長分管,隻是還沒來得及行動,魯寒星就跟陸漸紅聯手了,讓自己的這個計劃提前流了產。


    “那份遺書……”尚學誌吞吞吐吐地說了這句話,道,“請求汪書記給我處分。”


    “那份遺書怎麽了?”汪含韻心中一驚,當初做掉單明雄之後,留下了那封遺書,事後也是後悔得很,那陶靜又指出遺書係偽造,真是成也遺書敗也遺書,現在尚學誌話說半截,汪含韻豈有不驚之理,不過表麵上汪含韻卻是鎮定得很,怒色相詢。


    尚學誌麵如土色,因為那份遺書被他弄丟了。


    關陽春當初拿了這份遺書去做筆跡鑒定,完了之後由於臨時有事,便讓尚學誌帶到廳裏交回證物保管處,可尚學誌也是糊塗,晚上喝了些酒,忘了交,就帶回家了。


    等他第二天早上到廳裏準備交回遺書的時候,包裏包外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得到,又跑回家去找,還是找不著,這下子他慌了,這麽重要的證物丟失了,追究起來,自己的責任可是不小。後來才知道,廖欣因為手機摔壞了,向尚學誌要錢,在他包裏拿錢的時候,手指被拉鏈劃了一下,順手便拿了張紙去擦血,不巧的是正是那份遺書,早不知道被扔到哪個垃圾桶裏去了。


    “那份遺書確實是假的,與單明雄的筆跡不一致。”尚學誌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遺書丟失的事。


    汪含韻當然知道遺書是假的,可正因為是假的,才出了毛病,見從尚學誌這裏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便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道:“這個案子非同小可,非但涉及到一個廳級幹部的清白,也關係到省公安廳的破案能力,所以一定要認真,另外還要保密,一旦有什麽情況,立即向我匯報,在沒有征得我的同意之前,不許向任何人泄露案情。”


    尚學誌應了聲,匆匆出了省委大院,心裏卻是忐忑不安,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問題不小。


    六月心正是最熱的時候,六點多鍾太陽便開始散發魅力,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火的海洋之中。


    魯寒星剛到辦公室,冷氣已經被早來的周波打到了二十五度,吹在身上舒服得很,一杯水泡好,還沒來得及喝,關陽春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說是剛剛接到公安部的電話,說半小時後將要抵達甘嶺。


    魯寒星不由怔了一下,道:“公安部來幹什麽?”


    關陽春苦笑道:“沒說,不過我看多半是為了單明雄的案子過來的。”


    “到了通知我。”放下電話,魯寒星怒道:“把喬會利給我叫過來!”


    趁著喬會利沒到,魯寒星打了個電話給汪含韻,不管他們之間怎麽鬥,但這件事情是要向他匯報的,他好歹是省委書記,有責任要扛的時候,他必須要出麵的。


    “我知道了。”汪含韻在放下電話的刹那間,臉就像抹了一團黑漆一樣,狗日的喬會利,不是說已經做好了陶靜的安撫工作了嗎?怎麽還是驚動了公安部?


    同樣心慌的還有尚學誌,都說女人是禍水,果然不假啊,媽的,你拿什麽擦血不好,非得用包裏的東西,可是現在就是殺了她也沒有用啊。


    很快,公安部的同誌便到了,來的是公安部刑事偵察局局長,叫葉榮沙,一點都不威嚴,笑眯眯的,隻是目光中偶爾閃過的精光才能讓仔細的人感覺到他的精明。


    葉榮沙這邊剛到,省委書記汪含韻、省長魯寒星也都到了。


    在會議室裏葉榮沙笑道:“汪書記,魯省長,你們這麽隆重,我真的是受寵若驚啊。”


    葉榮沙說得不錯,他也就是個正廳,麵對的即便是尚學誌也是跟他平級的,更別說省委書記和省長了。


    一番客氣之後,葉榮沙道明了來意:“韓部長接到了一個來自甘嶺的信息,說甘嶺出了個案子,到現在沒查出凶手來,而且被害者是個雙什麽市的市長,所以韓部長很重視,讓我先下去核實一下情況。”


    汪含韻道:“那真是麻煩榮沙同誌了,陽春書記,葉局是公安部來的,一定要好好配合。”


    說這番話,他的心裏是矛盾的,他多想把這件事按下去啊,可是現在的發展已經不受他的控製了,連公安部都介入了,可千萬別捅出什麽婁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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