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豁然開朗,夏夢恍然大悟,司徒家那間上鎖的白色房間,就是路漫漫曾經的香閨。她站起來,抓住桌沿,穩住身體,聲音顫抖:“我原本以為我要戰勝的是一個死去的露娜,原來,占據修遠心靈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年輕女孩,她既然已經離開,為何要回來?”


    李兆駿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是我帶她回來的。”


    “你知情?”


    “不,我遇到路漫漫時,對她的身世來曆一無所知。”


    “荒謬,你跟修遠情同手足,怎麽會不知道路漫漫的存在?”


    “就是這樣荒謬。夏夢,其間有許多隱秘之事,涉及司徒家的顏麵,我不能告訴你。事實就是,我雖然一直知道修遠愛著一個女孩,卻從未見過她的模樣,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露娜的真名。”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夏夢前腳離開,李建明後腳就到。他氣急敗壞地質問兒子:“兆駿,你怎麽會跟路漫漫在一起?”


    “爸,注意你的措辭,我沒有跟她在一起,我隻是聘請她在我公司上班。”


    “糊塗!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麽人?”


    李兆駿看著麵紅耳赤的父親:“爸爸,你是著名大律師,居然為了一個小女孩激動成這樣?”


    “她曾經勾引修遠,懷過他的孩子……”


    電光火石之間,李兆駿猛地想起當年,司徒修遠曾經私下問他——有沒有後悔養育李夢曉。原來,他跟路漫漫曾有過孩子!


    “那孩子呢?”李兆駿反問。


    李建明冷笑說:“那樣的孩子,怎麽會容許生下來?修遠給了她一百萬歐元,送她去德國讀書,這筆賬是我替他處理,清楚得很。”


    李兆駿太陽穴青筋暴起:“私生子的命運就是一百萬打發?對嗎?一切都可以用錢解決?”


    李建明意識到說錯話,突然噤聲。


    李兆駿用力搓臉,啞聲說:“我很欣賞路漫漫的工作能力,不管她跟修遠有什麽瓜葛,都不影響我聘用她的決策。”


    “兆駿,你和路漫漫糾纏不清,會讓修遠難過的,給她一些補償,讓她回德國去……”


    李兆駿冷笑:“爸爸,我是你兒子,還是修遠是你兒子?我姓李,他姓司徒,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憑什麽一舉一動要顧及他的感受?他就是國王,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你為司徒家做牛做馬三十幾年還不夠,還要讓我卑躬屈膝,做家生奴才?”


    李建明忙說:“兆駿,我不是這個意思!”


    “爸,到此為止!路漫漫的去留,隻有她自己可以決定,她不是你們可以呼來喝去的小女孩了,她是一個活生生的,有獨立意誌的成年人!”


    父子二人不歡而散。而路漫漫出現在盛京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夏夢知道了,司徒雪霏和卓雅也收到風聲。偏偏那麽巧,路漫漫在李兆駿的公司上班,卓雅、李建明憂心忡忡,擔心這個狐媚子會掀起新的風波。


    星期一,路漫漫打起精神,對著鏡子深呼吸,去上班。她穿一件象牙白開司米針織開衫兩件套,配鉛筆裙,適合深秋辦公室的溫度。她感激李兆駿維護她,特意戴上他送的萬寶龍項鏈,小小一顆鑲鑽墜子,大方得體。


    她到達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兆駿。


    “這件東西,拜托李總抽空替我還給司徒少爺,貴重物品,不便郵寄。”


    李兆駿一摸,是用泡沫牛皮紙袋裝著一個盒子,他心裏有數,必然是珠寶。他不問來龍去脈,一口答應,起身打開保險箱,把東西放進去鎖好。


    路漫漫看他如此爽快,反而不自在:“你不問我是什麽東西?怎麽回事?”


    李兆駿微笑看著路漫漫:“你信任我,才委托給我來辦。何況,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那就是有難言之隱,我不是那種好打聽的無聊閑人。”


    “謝謝李總,大恩不言謝!”


    “舉手之勞,你去做事吧。”


    周一總是特別忙,一個上午很快過去,午休時間,路漫漫照例到附近餐廳給李兆駿買便當,他是工作狂,連中午的一點時間都在看各種文件。她自己吃一份簡餐,等李兆駿的飯菜齊備,用保溫桶拎回公司。外麵冷颼颼,許多同事都沒出去覓食,在辦公室吃便當,路漫漫打個招呼就往李兆駿辦公室去。


    她聽見辦公室裏麵有說話的聲音,猶豫片刻,怕飯菜涼了不好吃,還是敲門。


    “李總,你的便當。”她推開門,隻見李兆駿站在辦公桌後,對麵坐著一個女人,時髦的發型,昂貴珊瑚粉小羊皮大衣,雪白貂皮繞在脖頸。她一眼看見路漫漫,蹭一下站起來,極細高跟鞋使得她氣勢迫人,正是大小姐司徒雪霏!


    她搶前一步,怒目圓睜,用手指著路漫漫:“你這個賤貨,居然跑回盛京,當年勾引我哥,現在勾引兆駿,你真是最下賤的妖孽!”


    路漫漫血湧上頭,憑什麽要承受這樣的侮辱?沒待她反應過來,司徒雪霏抄起桌上的茶杯朝路漫漫扔去。路漫漫忙低頭躲閃,那玻璃杯砸在牆上,碎成無數片,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李兆駿大叫一聲,衝上去想保護路漫漫,已經來不及,一塊玻璃碎片反彈,刮過路漫漫的額角,痛!路漫漫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傷口,保溫桶掉在地上,咣當一聲。


    李兆駿看見鮮血順著路漫漫的指縫往下淌,眼眶上全是血,她睜不開眼睛。他立刻拉開門朝外麵的員工大吼:“叫救護車!”


    司徒雪霏見路漫漫臉上的血汩汩而下,一時呆住,她沒想到會如此慘烈。那鮮血順著路漫漫雪白小臉流下,一直滴落在白毛衣上暈開,觸目驚心。李兆駿抓起他掛在衣架上的一件幹淨白襯衫,用力壓在路漫漫的傷口上。


    “恐怕傷到眼睛,你千萬別動,壓緊。”


    司徒雪霏已經嚇傻,愣在當場,李兆駿朝她吼:“你還不快走,等著同事報警抓你嗎?”


    救護車到達,救護人員馬上做止血,李兆駿拎上路漫漫的大衣和包,隨車跟去。送到醫院,衝洗傷口的時候,路漫漫痛得叫媽媽,李兆駿抓住她的手,不住安撫。


    急診室醫生看過傷口,說:“玻璃劃破眉骨,幸好沒傷到眼睛,傷口不算太深,我替你縫兩針……”


    正在這時,司徒修遠趕到,推開門,說:“慢著,找最好的整形醫生來縫,傷在臉上,非同小可。”


    路漫漫臉上還有血跡,衣服上殷紅一片,看起來慘烈如戰場傷兵,她看見司徒修遠,轉過頭去。


    司徒修遠身邊的馬三跟醫生低聲絮語,醫生不住點頭,很快通知整形醫生來看傷口。診室裏兩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圍在路漫漫身邊,她隻是閉上眼睛,任憑打麻醉,縫針,一言不發。醫生想,這個女孩打扮不俗,雖然半邊臉都染血,還是不損她令人驚豔的美貌,怪不得男朋友對她如此緊張,怕她破相,隻是小小傷口,卻要勞動整形醫生來仔細縫合。


    可哪一個才是正牌男友?


    縫完針,貼好膠布,醫生叮囑一些注意事項便告辭。路漫漫從床上坐起來,低聲對李兆駿說:“謝謝李總送我就醫,我可否回家休息?”


    “當然,我送你。”


    司徒修遠忙說:“我收到消息就馬上趕來,我送你回去。”


    路漫漫冷靜地說:“不敢勞煩司徒少爺,李總,我自己叫出租車回家,你回公司忙吧,今天還有重要會議。請二位轉告司徒小姐,我會找律師起訴她,告她故意傷害。”


    這一下,兩個男人都震驚。


    路漫漫獨自回到住處,傷口一跳一跳,還在疼。她用力洗幹淨臉上和脖子上幹涸的血跡,把染血的毛衣裝進垃圾袋扔掉,換上幹淨衣服。百般委屈湧上心頭,她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偏偏不放過她,劈頭蓋臉罵她下賤,到底是誰下賤?


    田甜晚上回來,看見她額角貼著紗布,嚇一跳。


    “怎麽回事?誰打傷你?”


    路漫漫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田甜。田甜氣得渾身發抖:“千金小姐怎麽啦?就不把別人當人看?告她!叫她賠償!”


    田甜熬一鍋雞湯給路漫漫補身體,她一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吃了一粒止疼藥和一粒安眠藥,這才勉強睡著幾個小時。


    第二天下樓,田甜打算,剛下樓,田甜看見樓道口站著一人:“咦,漫漫,這不是你老板嗎?”


    路漫漫忙走去:“李總怎麽在這裏?”


    “你車子還在公司,我順路來接你上班。”


    “等在門口做什麽?怎麽不按鈴。”


    李兆駿但笑不語。


    田甜順水推舟,把路漫漫交給李兆駿,自己開著小甲殼蟲上班去。


    李兆駿替路漫漫打開車門,她坐上去,李兆駿沒有馬上發動,而是伸手拂開路漫漫臉頰邊的頭發:“頭發放下來,可以稍微擋一擋。”他的手指並未碰到她的臉,可路漫漫已經麵紅耳赤。


    “不礙事的,小傷口。”


    “我很抱歉,真的,雪霏的脾氣一向火爆,我,還有修遠,都得讓著她幾分。”


    路漫漫說:“所以寵壞她,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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