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拆開江錦的包裹,我才知道它遲遲未到的原因。


    本來江錦在電話裏說,他把草藥和符打包好,讓我拿到後按照比例取用,不料現在在我手上的已經是他搭配並研製好的藥丸,大大小小,分裝在兩個藥盒不同的格子裏麵。


    幾乎所有的藥丸都被製成黑色蜜丸,隻有一個格子裏麵裝的是白色的。盒子裏配了一把取藥的小勺,盒蓋上貼了一張小標簽,寫明:每日服用。關於裏麵哪個藥是什麽怎麽吃,隻字未提。


    我又翻了翻包裹,才發現裏麵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上麵寫著幾個瀟灑的行楷字:路公子親啟。


    我一看,心想這人怎麽神神秘秘的,卻也還是把紙條交給路央旗。


    路央旗打開紙條,我還是禁不住好奇,征得同意後湊過去瞄了一眼,隻見那上麵洋洋灑灑寫了一句話:每天把藥給她,大的嚼著吃,小的含化掉,看著她吃下去,不然她肯定耍賴。


    ……


    江錦!


    然而把今天份的藥吃掉,半個小時後,我強忍下嘔吐的衝動,終於知道江錦那句話的意思。


    苦。


    極端的苦。


    是我吃過所有藥裏麵,最最最苦的一種。


    甫一把藥放進嘴裏,口腔頓時被濃烈的苦澀之味填充,我幾乎下意識就想把那藥丸吐出來,路央旗一把捂住我的嘴,以眼神命令我必須吃下去。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順手就拿過桌上的水杯,又被他一手壓下。


    “不能喝水。”


    “你們故意的吧?!”我忍不住咆哮。


    他放下手,視線還是沒有離開分毫,仿佛隻要一秒不看著我就會造反吐藥一樣。


    “這種藥本來就苦,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這要怎麽忍啊?我整個嘴都麻掉了,淚水直直在眼眶打轉。好不容易把最大的蜜丸咽下去,他又遞過來一堆陳皮丹大小的小藥丸過來。


    小藥丸比大藥丸還要更苦許多,然而這些藥丸還不能嚼,隻能含化,我頓時欲哭無淚,拚命忍住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終於,五分鍾後,藥徹底化了,我又想喝水,路央旗還是阻止了我。


    他把最後白色的藥丸拿過來,我尖叫出聲:“還有?!”


    他隻說了句:“這個是甜的。”就強行把它塞到我嘴裏。


    我原以為這話說來哄我的,沒想到它真的是甜的。


    蜜糖一般的香甜味道在口腔迅速蔓延,很快把嘴裏之前的苦味衝散開來。


    我不禁把藥丸全方位含了一遍,徹底化完後,難忍的苦澀味道終於沒有了。


    他把水遞過來,示意我可以喝了,我一口氣把一杯水喝光。


    慢慢的,吃下藥丸的我開始感覺體內有一股清涼的力量自丹田流轉起來,在身體和靈魂之間產生一種微妙的聯係感,讓我整個人的意識清醒不少。


    我站起來活動下身體,感受到腳步輕盈,四肢也靈活起來了,雖然還是不樂意,但也不禁感慨江錦的藥苦是真的苦,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看了一眼桌上並排擺列的藥盒,裏麵的藥丸足足有十天的分量,除了大蜜丸,其他幾個格子的藥丸分明一模一樣,我不禁問:“這些藥都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路央旗回答。


    “那你怎麽分辨?”


    “自然有辦法。”


    好吧,可能他們法師眼裏的藥是不一樣的吧,我便也沒興趣再問,眼看時間不早了,我自覺跑去廚房做起飯來。


    所有科目考試加起來,統統需要三天時間。


    我考完一科緊接著惡補下一科,緊鑼密鼓下把所有重點複習完,考後的感覺還不錯。


    兩天之後,我們考完當天最後一門,正欲收拾東西回家,忽然接到消息說要到教室集合。


    聽到這個消息,我驚訝地發現大部分學生都興奮非常,似乎各個等待已久,一窩蜂便跑回教室。


    我跟在月茹後麵,一頭霧水地隨著人流回去。


    原來,這次集合是要公布一個戶外活動的消息。


    輔導員在講台上拿著一張紙念上麵的公告,公告的內容大致是學校組織本班學生後天一大早,到一個名為月安鎮的地方進行為期三天的戶外度假,讓有特殊情況不能去或不想去的學生向她報備。


    她這消息一公布,大部分人期待已久地歡呼起來,幾個男生還哐哐哐狂敲桌子。


    我不明所以,看向月茹,卻見她比我還要驚訝,張大嘴巴問:“怎麽了?小語你不知道這事嗎?”


    “我不知道啊,學校還會組織這種活動?”


    周圍的聲音很吵,她隻能湊過來,在我耳邊說:“這就是這所學校的特色啊,多少人就是衝著這福利考進來的,小語你居然不知道?!”


    看我還是不知其意的模樣,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解釋:“這學校有個傳統:每年期末在大一到大三各抽一個表現最好的班級遠足度小假,算是鼓勵和獎勵,咱們班今年居然被選上了,實在太給力了!”


    我卻覺得不可思議:“這年頭還有學校組織學生戶外遊玩?還過夜?不怕出事嗎?”


    “參與的人都要簽協議,如果不按規定行動,出事了自行負責。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自個兒能把握,這傳統持續十幾年了也沒聽說出事的,不用擔心。還有很多學生衝著這個傳統前仆後繼考進來呢!”


    這還真夠膽大的啊……我正自感歎,忽而又聽輔導員嚼著笑道:“我再強調一遍,不想去或不能去的同學明天之前找我報備,否則一律當做報名,到時候不得缺席。還有,別怪我不告訴你們女孩子,這一次隨行的學生會裏麵有你們心心念念的會長哦。”


    話音剛落,教室裏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全都是女生在喊。


    我嚇了一大跳,不知道這戲又演到哪一個環節,隨眼看去能看到以單青為首的女生最為激動,歡呼完還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隻能再次把不解的目光投向月茹,看她跟著興奮了好一會兒,回頭看到呆若木雞的我,忽而一愣,隨即麵部抽搐一下:“不會吧小語?你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會長是誰!”


    我老實搖頭,心想我和學生會又沒有交集,怎麽可能知道啊?


    沒料她忽而絕望地搖起頭來,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


    她趁著尖叫聲弱下去的空檔,無奈道:“要是我是學長,知道你這個樣子鐵定傷心死了。”


    “學長?你是說……”


    “對,就是他,當年一力整改整個學生會的傳奇人物,路央旗,路學長,路會長!”


    哈?他還有這種身份?


    隻是我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便是無盡的糾結。我剛剛已經打算報備請假了,畢竟這種戶外活動隻適合性格開朗人緣好的人參加,我這種一個班不認識幾個人的陰沉人物,再加上麻煩重重的體質,本來不應該參與這些事情。


    但是如果路央旗也去,情況就不大一樣了,先不說本身意願如何,我早被江錦囑咐他去哪裏我就要跟著去哪,不能擅自行動,這次恐怕也不例外。


    雖然不明白怎麽之前從沒有聽他提及這事,也不知道他這種性格的人怎麽願意隨行,不過但凡他要去,我大概隻有乖乖跟著的份。


    我還在想這件事有沒有轉圜的可能,仿佛有所感應般,我的手機震動一下。我打開一看,隻見是路央旗的短信,上麵意簡言賅地寫著幾個字:月安鎮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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