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和林長老消失以後,整個墳場一片死寂,一旁的遊魂從一開始便隻敢徘徊在附近,這時全都匯集在四周,害怕又貪婪地看著我們。


    路央旗在原地駐足良久才有了動作,回頭,看到我嚇了一跳:


    “你哭什麽?”


    哭?


    我一頭霧水,抬起手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不知何時臉上布滿了淚水。


    咦?我隻是覺得剛才那一幕很感人,沒想到要哭啊!瞬間感覺丟人,我趕緊把臉上的淚擦幹,轉身想找月茹,卻也被她嚇了一跳。


    “嗚嗚嗚……太感人了……這個老爺爺怎麽就這樣走了……”她比我還要誇張,一邊抹淚一邊哭,肝腸寸斷的樣子。我本來還覺得挺傷感的,一看她這個樣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路央旗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倆一眼,大概並不能理解我們又哭又笑的樣子,但始終沒有說話,走到“我”旁邊蹲下,小心把“我”扶起來。


    看到這個舉動,我瞬間沒了和月茹調笑的心情,趕緊靠過去。不料剛接近,一股炙熱的力量襲來,逼得我連退幾步。


    路央旗見狀告訴我:“別靠太近,你身上還有防護。”然後,食指和中指並攏點在“我”的眉心,閉上眼睛。


    看他專心致誌的樣子,我雖然不明其意,卻也沒敢打擾,便轉而關注許君澤的狀態。


    許君澤躺在地上很久了,至今還沒有轉醒的意思。我湊過去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發現他的身上還有別的傷口,猜測主要還是傷在內部或者魂體,一時間卻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這時,路央旗的聲音傳來:“掐他人中。”我抬頭看去,發現他也在看我們這邊,便知道指的是許君澤,我馬上伸手過去,不料手穿過了他的身體,連試幾次都是這樣,我不由得一陣鬱悶。


    月茹見狀迅速跑來:“我來。”然後蹲在旁邊用力掐起許君澤的人中。


    “嘶——”在月茹的動作下,許君澤終於醒了。睜開眼看到月茹,他先是一臉茫然,隨後突然翻身坐起:“你們沒事吧?!”


    月茹被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跌到地上。撇撇嘴,她說:“你怎麽這麽嚇人呢?我倒沒事,不過小語就慘了……”說完抬頭默默看了一眼已成靈體的我,然後看向路央旗和“我”的方向。


    許君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下一秒,他慌忙站起跑過去:“學長?你怎麽在這兒?莫語她……”


    他看一眼地上如同破布的“我”,突然捂起嘴巴。


    “我想起來了!是我……我打了她!我……我把她害成了這樣?!”


    我聞言一陣驚訝:他竟然還有當時的記憶!看他自責的樣子,我連忙跑過去解釋,但是開口了才想起他大概聽不到我說的話。


    路央旗把一張符紙燒了,把灰燼撒到“我”背上血淋淋的傷口,低垂著眼簾淡然道:“和你沒關係。是我連累了你們,抱歉。”


    月茹趕緊道:“沒有沒有,你們誰也沒錯,都是那個林靈不好,你們不要自責啊!”


    這時,許君澤突然問:“那那個女生呢?”


    我下意識說還在地上呢,一看她軀體倒下的地方,卻發現那裏根本沒有軀體,隻有一地灰燼!


    不止是我,月茹也發現了,震驚地跑過去:“咦?!人呢?!身體怎麽不見了?!”


    路央旗聞言,頭也沒抬:“那堆灰燼就是。”


    “欸?!”月茹瞪大眼睛蹲下來,小心拈起一點灰燼,馬上又撒回地上:“這是怎麽回事?”


    “她早就沒有肉身,這個身體是我用符紙捏成的,靈魂走了,符紙自然也就燒了——所謂的觸犯禁忌指的就是這個。”


    天啊,用符紙煉成的身體?!我有種發現新大陸的感覺,沒忍住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那堆灰燼。


    這時,月茹忽然轉頭問路央旗:“那這樣的話……我們不算殺人吧?”


    路央旗的動作頓了一頓,莫名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從不殺人。”


    月茹馬上吐吐舌頭,一副說錯話的樣子,瞬間沒了聲音。


    路央旗把“我”所有的傷口都上了符紙灰,神奇的是灰燼很快滲入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把這一係列事情完成後,他看向我:“物理傷比較嚴重,送醫院吧。”


    我趕緊問他:“那新娘呢?”


    “很虛弱,逼她出來就魂飛魄散了,要現在動手?”


    這時,許君澤一臉疑惑:“學長……你在和誰說話?”路央旗這才想起許君澤也看不到我的樣子,拿出和剛才一樣的疊成三角形的符紙遞給他。


    許君澤還是一臉茫然,月茹見狀接過符紙跑過去,小聲教他怎麽做,當他把符紙含在舌下,順著月茹的手勢再看過來時,他做出了和月茹一樣震驚的反應。


    看他震驚的樣子,我已經不想再解釋,此刻更關心的還是自己的身體,於是和他揮揮手打了個招呼,我把解釋的任務留給月茹,接著問路央旗:“那我怎麽辦?不回去有事嗎?”


    “不會。暫時跟著我。”


    聽到他的回答,我陷入了沉思。其實我還是更想回去,但是看著雙目緊閉的“我”,臉上的表情透露出新娘在裏麵所受的煎熬。我不知道她頂著風險還要奪舍的原因是什麽,但是她畢竟還在關鍵時刻救了我,讓我現在逼她出去,可能我也沒有辦法做到。


    “好吧。那就先把她……我,送去醫院吧。”我選擇了暫時妥協。


    路央旗點點頭,這時,他突然把月茹叫過去,又問我:“錦囊在哪?”


    我回憶了一下今天放錦囊的位置,告訴他:“右邊褲兜。”他馬上讓月茹把錦囊找出來,我這才看到江錦的錦囊已經焦了一大半,他接過去,隨手就把它往遠處扔。


    “欸?!”雖然猜到是為了讓新娘好受一些,但我還是有些不舍,隻能眼睜睜看著錦囊落在遠處的一塊空地上。


    附近徘徊的遊魂立刻竄出老遠,然後“轟”一下,錦囊自己燃燒起來。


    這時,路央旗又拿出一道符,撩起“我”左手的衣袖刷地把符蓋到猞猁符上,對我說:“可以過來了。”


    然後,他叫上月茹和許君澤,抱起“我”往墳場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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