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寒王府。


    “老臣參見皇上,皇上金安萬福。”寒王那是龐太師的心頭大患,任何跟寒王扯得上關係的事情,他又豈有缺席的道理。


    哪怕龐太師就是拖著病體他也不會錯過這來寒王府光明正大瞧上一瞧的機會,雖說在他心裏已經明白寒王絕對是沒死了,可這裏麵的有些事情他卻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人證物證都擺在那裏,由不得龐皇後狡辯她沒有指派幽蓮教的黑衣殺手去刺殺寒王,整件事情都是龐皇後做的這沒有錯,然而,錯就錯在在龐皇後動手的時候,在她的背後就已經藏了一隻推手。


    那隻手的主人知道了龐皇後的計劃,也牢牢掌控了龐皇後的心思,他便將計就計的順了龐皇後的心意,一步步牽引著她向寒王出了手。


    一招棋錯,步步皆錯,刺殺寒王事件發展到後麵就越發不可收拾,也就隨之牽扯出了更多的人,而那些人都是皇上想除掉卻一直沒有找到合理借口除掉的人。


    那些或被抄家流放,淩遲處死的,在朝中官職有高有低的大臣們,不僅有他龐太師的人,更有太子的,明王的,武王的,甚至還有一兩個是陳王的。


    皇上此舉在震懾他們,讓他們知道誰是主誰是仆的同時也是在警告他們,並將一把劍懸在了他們的頭頂,讓他們牢記他們的身份,弄清楚誰才是能主宰他們生與死的帝王。


    “這幾日風大雪大天氣寒冷刺骨,朕聽聞太師染了風寒?”眸色平靜的掃了眼跪在雪地向他請安的龐太師,宣帝並沒有著急著讓他起身,對於這個老混蛋的心思他這個皇帝也是摸得門門清。


    既然你都病了還要上趕著跑到寒王府來不痛快,那朕又何必心疼於你,最好是風吹大一點,雪也下大一點,加重龐太師的病情,直接病死他才省事兒呢。


    “老臣謝皇上關心,前個兒吹了風確是染了風寒,服藥過後老臣的身體已無大礙。”他就是身體有恙也絕對不會讓宣帝看他笑話的,龐太師別的本事或許沒有,但他的忍功遠非一般人所能相提並論。


    “病好了就好,若是沒好朕再讓沈太醫到太師府去給太師瞧瞧,你乃三朝元老,朕還需要太師的輔佐呢。”


    “老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替皇上分憂解勞。”


    “好,這樣才是朕的好大師。”似是龐太師的話令宣帝龍顏大悅,他喜形於色的拍了一下手,目光又落到龐太師的臉上,這才發現他還跪在地上一樣,連忙開口道:“太師大病初愈,快些平身,平身。”


    看著宣帝那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表情,聽著宣帝那份外無辜的聲音,龐太師隻覺胸口短暫的針紮似的一疼,險些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忍,他要忍。


    不能動怒,不能再喚醒他體內的蝕心魔蠱,否則怕是陳府醫也要束手無策,屆時一旦他身體的真實情況流傳出去,必然鬧得龐係一派的大臣們人心動蕩,很容易會讓宣帝抓到他的把柄,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龐氏一族怕就距離走向滅亡不遠了。


    那樣的事情龐太師絕不允許發生,是以不過眨眨眼的功夫,龐太師就恢複了過來,仿佛這世間再沒什麽能夠輕易挑動他的情緒了。


    “老臣謝皇上體恤。”


    “雖說這個時候朕還尚且不知寒王的情況到底如何,但有你們這些大臣來寒王府探望寒王,想來寒王若能清醒過來也會很感激你們的。”宣帝似是心情極好的微眯著眼,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倒是不得不高看了龐太師一眼。


    這顆金鳳國的大毒瘤城府真是越來越深了,讓他應對起來都有種後背生寒的感覺。


    “寒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那是,寒王殿下可是我們金鳳國的不敗戰神,他是不會被打倒的。”


    “隻要有寒王殿下在,其他三國就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犯我邊境,寒王殿下定會長命百歲。”


    “……”


    寒王府雖說占地麵積非常的廣闊,卻也無法跟皇宮相提並論,因此,今個兒隨同宣帝出現在寒王府的文武大臣也很有限,不是誰都有資格來的。


    開頭的一句話一聽就知是文臣說的,後麵說得越發熱鬧的那是武將在開口,他們都是戰場上的鐵血戰將,跟文臣不怎麽對盤,卻對戰功赫赫的寒王殿下,那是打心眼裏欽佩跟敬重,這是太子明王等人所沒有的,也是就連上過戰場領過兵,同樣立下過戰功的武王都沒有得到過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寒王的存在才會惹得那麽多人對他忌憚非常。


    “都靜下來,朕就借你們吉言了,但願寒王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不然這是要朕白發人送黑發人呐。”


    宣帝這話一出口,原本很是熱鬧的寒王府正門口就安靜了下來,他們倒是想接口來著,但皇上這話不好接,心思一轉幹脆還是閉了嘴。


    “也都別堵在寒王府門口,大管家你將諸位大臣請進府安排一個地方讓他們稍做休息,朕就在這裏等藥王前來。”


    寒王府的大管家是早就得了寒王交待的,皇上怎麽吩咐的他就怎麽做,別的他並不多嘴。


    “奴才遵旨。”


    “皇上,這樣怕是不妥,哪有皇上您留在外麵等著,微臣等去先行進府的,這樣實在不妥,還望皇上三思。”


    “啟稟皇上,微臣有話要說。”剛才瞅著宣帝給龐太師下馬威,溫老爹就拉著韓老國公,韓國公和穆國公退到角落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今日這樣的場合就連龐太師都跑了出來,沒道理當日大鬧金殿要求讓皇上給寒王一個公道的韓老國公不現身,他是最惱龐太師的人,哪裏願意待見他,就是一個眼神也懶得施舍給他。


    這廂發現宣帝需要有人配合,以溫老爹為首的幾個人就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看得龐太師一陣胃疼,宣帝臉上卻再度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沉聲道:“****你說。”


    “雖說將皇上獨自留在寒王府外,微臣等先進寒王府確是不妥當,但因微臣女兒跟藥王的師徒關係,是以微臣也曾有幸跟藥王有過一次的接觸。”


    宓妃是藥王的關門弟子,並且極得藥王的寵愛,這在四大國都算不得什麽秘密了,圍在寒王府外的二十幾位大臣聽得這話,說不清是羨慕嫉妒還是恨。


    他們各自的府中也有女兒啊,怎麽他們的女兒就沒有那麽好的氣運,得以入了藥王的眼,那樣不說他們這做爹的,就是整個家族也能跟著沾沾光不是。


    “嗯,****你接著往下說,朕都聽著呢。”


    “別的先不說,微臣以為藥王肯定不會喜歡被這麽多人給圍觀的。”話落,溫老爹看了看那些人微變的臉色,不以為意的接著又道:“更何況藥王這次同意來寒王府給寒王殿下看診,除了藥王穀跟毒宗的恩怨之外,也是看在寒王殿下的師傅天山老人的麵子上,要是哪裏做得不妥惹怒了藥王讓其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寒王殿下……”


    大家都是聰明人,溫老爹後麵沒說出口的話,他們豈有不懂之理。


    此刻,那些吵吵嚷嚷欲說不妥,打著主意全部要留在府外等藥王出現的人皆麵色一白,腳步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當宣帝的目光自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他們愣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驚出一身的冷汗。


    要是他們再嚷嚷不妥什麽的,豈不是他們有不軌之心盼著寒王殿下去死呢,皇上能放過他們?


    以前皇上對寒王殿下就算疼愛還懂得要避諱,但從出了寒王遇刺‘身死’一事,再到現在峰回路轉,皇上是一點都不再掩飾他對寒王殿下的不同,以及淩駕於所有皇子之上的盛寵了。


    “藥王乃是高人,他也是寒王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朕不允許出現一點差錯,諸位愛卿要是覺得先進寒王府不妥那就都各自回府吧!”


    “皇上,微臣等也是太過關心寒王殿下,也怕冒犯皇上天威,是以才心有疑慮猶豫不決。”


    “臣等是皇上的臣子,自當一切聽從皇上的安排。”


    得了龐太師的授意又有兩位大臣站了出來說話,卻是不敢再耍什麽心眼了。


    “太師怎麽看的?”這個該死的老混蛋一刻都不忘給他找不痛快,宣帝又怎麽會讓他痛快。


    “回皇上的話,老臣以為****說得很對,但凡世外高人都不會喜歡被圍觀的,是以臣等可以先入寒王府,留下太子殿下,明王殿下他們幾位殿下陪在皇上身邊即可。”感受到宣帝淩厲的目光落在他的頭頂,龐太師仍是毫無所感的繼續又道:“幾位殿下乃是寒王殿下的親手足,老臣相信就算藥王見到了也不會說什麽,隻會感念皇上與寒王殿下父子情深,幾位殿下與寒王殿下手足情深。”


    “嗯,好,太師說得好。”


    “寒王殿下乃我金鳳國的不敗戰神,老臣相信寒王殿下會一直守護著金鳳國的,這一生死難關必會安然渡過。”明明心裏巴不得寒王早死,嘴裏卻說著稱讚寒王又祈禱寒王平安的話,也真是難為死龐太師了。


    “那就太子明王你們幾個留下,其餘的就跟著大管家進府裏麵去。”


    “是,父皇。”


    “是,皇上。”


    宣帝擺了擺手沒有開口,卻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跟溫老爹交換了一個眼色,而後,寒王府正門外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落寒軒


    “王爺,大管家過來回話。”


    “讓他進來。”


    “是。”


    大管家跟著幽夜走進西暖閣先是給寒王請了安行了禮,這才開口恭敬的道:“王爺,今日來寒王府的大臣們奴才將他們全都請進了前院的文淵堂。”


    “命人好生招待他們,莫要怠慢了。”


    “是,王爺。”


    “蒼茫,讓人將文淵堂盯牢了,不要讓他們亂跑,如果小老鼠們不老實的話,不妨給他們一點機會。”


    “是,王爺。”蒼茫眸底掠過一道冷光,寒王府可不是能容得他們放肆的地方,誰要敢亂來他就敢弄死誰。


    既然王爺要放線釣魚,那他這做屬下的怎麽著也不能把魚給放跑了。


    “府外現在是什麽情況?”


    “回王爺的話,皇上的本意是將太子明王等幾位殿下跟大臣們一同先打發進王府,結果龐太師說了一番大義凜然又極為王爺設想的話堵了皇上的口,遂,現在府外除了皇上還有太子明王等幾位殿下在一同等待藥王的到來。”


    “嗬,龐太師都病得那麽厲害了還不死心,看來是他的日子過得太舒心。”


    幽夜蒼茫看到寒王臉上露出的那抹詭異的笑容,兩人的小心肝都顫了顫,這是某人要倒大黴的節奏啊!


    “幽夜,給赤湮軍朱沉傳令,就說本王不想看到龐太師那張令人惡心的老臉再在本王的眼前晃蕩,讓他給龐太師找點事情做。”


    “是,王爺。”


    大管家麵對寒王的時候可沒有幽夜跟蒼茫那樣的定力,他是被寒王的氣勢壓得一張臉憋得通紅,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滑下,再順著他的臉落下,真想暫時失去感知。


    “既然太子他們對本王那麽的手足情深,想必也不會介意為了本王站在風雪中多等些時候。”


    一直靜坐一旁沒有開口說話的溥顏一聽寒王這話,幾乎秒懂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對幽夜吩咐道:“去府外將皇上請到落寒軒,就說本公子要親手準備一些藥材,不能經他人之手,讓別人守著寒王本公子不放心,隻有皇上親自守著本公子才敢離開。”


    大管家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寒王,又看了看幽夜跟蒼茫,最後目光落向溥顏,隻見溥顏衝他點了點,他的小心肝顫了顫,抿著唇回道:“王爺的意思奴才懂了,奴才這就去請皇上進來。”


    “這明明就是本公子的意思,你是哪隻耳朵聽出來這是寒羽的意思?”


    “呃…”大管家怔愣片刻,張了張嘴沒說話,那副呆萌的表情著實讓人不舍責怪他,但讓他就這麽忽悠過去了。


    “去吧!”寒王的心到底不是石頭做的,他曾經非常的渴望過宣帝對他的父愛,也曾經不再需要宣帝對他的父愛,將自己的心門上了鎖,不讓自己再親近宣帝,也回避宣帝對他的一切好與疼惜。


    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仍是渴望著那樣一份父愛的,他仍舊關心宣帝卻在自己的身上豎起長刺,表現出一副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宣帝的樣子,實際上等宣帝真正需要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尤其發生了這一次的事情過後,寒王更是體會到了宣帝對他的愛,又如何還能忍心他在外受那風雪嚴寒之苦。


    “王爺,太子他們肯定不安好心,咱們不得不防。”要是有可能的話,幽夜絕不希望太子明王等人有機會踏進寒王府一步。


    讓他們那些對王爺別有用心之人進入寒王府,簡直就是髒了寒王府這塊風水寶地。


    “與其讓他們偷偷摸摸的來,不如光明正大的放在眼皮子底下,本王也想看看他們還想玩什麽花樣。”解毒之時曆經生死過後,寒王看透了很多東西,也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東西,他真真正正的成長了,“讓府中暗衛跟影衛將他們盯住了,倘若他們的手伸得太長那就別客氣,全當本王向他們收的一點小小的利息。”


    “是,王爺。”


    “本王這裏不用你們伺候,去把剛才交待你們的事情辦好。”


    “是。”


    等到幽夜蒼茫離開,溥顏起身蹦到寒王的跟前,看著他那張越來越完美的臉不無羨慕的道:“藥王少說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才到,這一個時辰你準備做什麽?”


    都說演戲就要演全套,這不為了顯示出請來藥王的不容易,他的師傅天山老人跟大師兄燕如風都親自到穆宅去請藥王了,他留在寒王府的原因那是為了不露餡。


    “難不成二師兄以為我是你那麽閑,這一個時辰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溥顏怒瞪寒王,愣是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那什麽他閑人一個,不像寒王肩上有那麽重的擔子,以前寒王體內毒沒解,他不僅要四處搜尋藥材,還要花費心力研製壓製他體內劇毒的藥,現在寒王徹底恢複健康,一時間溥顏好似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要是二師兄不嫌麻煩的話,應該不介意替師弟分擔分擔。”


    看著寒王臉上燦爛明媚的笑容,溥顏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滿眼防備的盯著寒王,他這是被惦記上了?


    話說小師弟你還是不笑的時候比較好,你這一笑師兄我都想直接找根繩子上吊去了,不帶你這麽收拾折騰師兄的。


    “你想幹嘛?”


    “也沒什麽,就是有點事情想請二師兄幫幫忙。”寒王哪裏知道他的笑容對溥顏有那麽大的殺傷力,見他一臉後怕的樣,俊臉上的笑容也就隨之消散,又成了一張凍死人不償命的冰塊臉。


    “什什麽忙?”


    “不難,二師兄一定做得到。”


    “你先說了,我才考慮要不要答應。”對於時不時就會被某王給帶進坑裏的傾顏公子,他覺得自己好像再怎麽小心都防不住某黑心的家夥。


    寒王也不為難溥顏,直接遞了一樣東西給他看,後者看完之後無奈的盯著寒王看了半晌,最後咬牙道:“成,這忙我幫。”


    幫手既已找到,寒王也就直接忽略那憤憤的磨牙聲,他全當沒聽到。


    “師傅,小師妹,前麵就到寒王府了,你們有沒有什麽要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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