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出現在星殞城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洋洋,再加上宓妃有意的沒有阻攔,故而那些跟隨在她身後的尾巴,第一時間就將他們得到的消息傳報給了自己的主子。


    同一時間收到這個消息的某些人,沒有例外的又打砸了一部分的東西,積壓在他們胸口的那熊熊怒火方才順勢熄滅了。


    接下來的兩天,宓妃哪裏都沒有去,就乖乖的呆在相府裏麵,讓得那些嚴密監視她一舉一動的小尾巴們都幾近崩潰抓狂,就盼著她出門啊,快些出門啊?


    不然他們怎麽打探和收集情報,沒有有價值的情報傳送回去,他們的日子那是極其難過的好伐!


    隻是縱然那些‘眼睛’將相府圍得跟鐵桶一樣,不說相府的幾個主子,就是隨隨便便從相府走出來一個小廝小丫鬟,那也將引起他們的高度重視。


    然而,饒是他們將相府圍成了這樣,在他們眼裏的宓妃兩天沒有出門了,兩天沒有任何的動作,那宓妃就真的沒有出門,真的沒有動作?


    笑話,宓妃要避開那些‘眼睛’行動的話,就算他們個個都有三頭六臂那也拿宓妃沒轍,誰讓這位主兒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即便就是宓妃召見了陌殤給她的龍凰旗,交待給了他們事情做,但凡她不想讓府外那些‘眼睛’瞧見,那麽她會有成千上萬種辦法蒙騙過他們的眼睛,讓他們覺得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的計劃已經全盤向溫老爹托出,方方麵麵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宓妃也提前預測推算到了,各種層出不窮的應對之法她也想了很多,接連兩天時間她在那些‘眼睛’的麵前出現,目的不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給對方撒播重重迷霧,讓他們背後的主子沒辦法揣摩到她的真實意圖。


    同時也是為了給他們造成錯覺,讓他們覺得她會一直呆在相府,忙著的事情當然是籌備她大哥溫紹軒的婚禮,畢竟正月十八相府大公子將要迎娶阮將軍府南寧縣主的消息,老早就在大街小巷傳遍了。


    她這個做妹妹的替哥哥籌備婚禮,這是理所當然也無可厚非的,就算有些惹人懷疑,他們也沒辦法提出質疑。


    “你這孩子原就不是婆媽的性子,娘不是小孩子了,你不需要事事再三提醒叮囑。”溫夫人是知道宓妃這兩天都在對著府外那些‘眼睛’演戲,其目的就是為了不引人注目而脫身去梨花小築替寒王解毒,對這事兒她做娘的當然要全力支持,也要盡可能的給她打掩護不是。


    “是是是,我家美麗娘親不是小孩子,那娘在府裏可要事事都小心一些,就算察覺到什麽異常的話也莫要作聲,等爹爹跟大哥他們回來,你們合計商量之後再做安排。”


    “好,娘知道了,娘也會注意的。”


    “女兒的替身是很專業的,她扮演的我會非常的像,娘親就算知道那不是我,也一定要注意不要顧忌太多,要不可就穿幫了。”


    溫夫人笑著點了點宓妃的鼻尖,柔聲說道:“放心,你家娘親也是會演戲的,保管不會壞事。”


    “嗯嗯,我家娘親最最厲害了。”


    “你這張小嘴真是甜死個人了。”


    “嗬嗬…”


    “府裏的事情自有娘親來操持,妃兒隻管做你的事情就好,旁的不需要憂心,就算娘親做得不穩妥,妃兒要相信還有你大哥在呢。”


    聞言,宓妃乖順的點了點頭,嘻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大哥。”


    “你啊!”


    “對了娘親,一會兒我的替身就跟娘親一起回觀月樓,途中你們最好去顯眼的地方演上一出,好好糊弄糊弄外麵那些‘眼睛’才好,至於女兒最近兩三日應該都會在梨花小築,如若娘親有要緊的事情要聯係我,記得讓劍舞親自來給我傳信。”


    “好,娘記住了。”雖說溫夫人是知曉自己閨女本事的,可她這心裏難免還是會很擔心,“妃兒,這次去梨花小築你的身邊當真一個人都不能帶嗎?”


    女兒本領再強,身邊多一個人總要多一分的助力,溫夫人的想法也很是簡單。


    “娘親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熙然他不敢欺負我的,再說了我還有師傅跟師兄在那裏呢,除非熙然是想找死了,不然他還不得供著我呀!”


    眼瞅著自家小女兒那得意的小模樣,溫夫人不禁在心裏暗暗心疼了陌殤一把,愛上這麽一小女人,他也挺辛苦的吧!


    “娘親也知道我這次是秘密前去梨花小築給寒王解毒,事情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保險,我單獨行動跟身邊帶著人行動,明顯我一個人目標會小些,而且喬裝過後也不惹人注目,這樣沒人會盯上我,我就安全得多了對不對?”


    “既然你心裏有數,娘就不多說什麽了,你要記著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能讓自己受傷知道不知道。”


    “嗯,妃兒向娘親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娘親帶著你的替身離開碧落閣,你自己找機會離開吧。”


    話落,溫夫人的確是什麽都沒有再說,直接牽著替身宓妃的手走出房間,母女倆兒有說有笑的朝著碧落閣外而去,哪怕就是溫夫人身邊伺候的錢嬤嬤,她也不知道那站在溫夫人身邊的宓妃,竟然是個假貨。


    這也是第一次,溫夫人到碧落閣來宓妃沒有親自送她離開,“小姐,這些都是你吩咐要準備的東西,你再看看還有什麽缺的沒,我立馬去補過來。”


    速度飛快的查看了一遍,宓妃確定包裹裏裝的都是她要求準備的,點頭冷聲道:“我離開後,府裏你們幾個多留意一些,尤其是要保護我母親。”


    “請小姐放心,我們省得的。”


    待夜幕降臨,宓妃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相府,一點都沒有引起府外那些‘眼睛’的注意。


    當宓妃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那一雙雙‘眼睛’隻覺眼前似是刮過了一陣寒風,他們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等緩和過來的時候,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從藥王出現到藥王消失,藥王接觸過的人就隻有宓妃而已,是以嚴密監視宓妃的人是最多的,他們也是最有耐心的。


    可那些人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藥王失去蹤跡之後,宓妃竟然也閉門不出,天天呆在相府忙起她大哥的婚事來,這讓那些想要從她身上找到藥王身在何處線索的人情何以堪。


    這要宓妃在外麵,他們還能攔住或是抓住宓妃,詢問宓妃他們想知道的一切。


    但宓妃乖順的呆在相府,難道他們還能硬闖相府不成?那樣造成的後果有點完全不敢想,引起宣帝的震怒就不說了,莫不還想引來藥王穀那麽一個大仇家?


    既然拿宓妃沒有辦法,那些人的主意就打到了溫老爹跟溫紹軒他們的身上,可明知這段時間自己招惹太多注目的溫老爹父子四人,他們不管去哪裏身邊都跟有六七個人,目標有些過大,下手也不定會成功,真真算是為難死那些替背後主子執行命令的人了。


    他們能怎麽辦,事情鬧大了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不說,還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可若他們完不成任務,等待他們的下場也相當的淒慘,這讓他們該如何抉擇。


    思來想去,那幾撥人的目光都瞄上了溫老爹,認為其他的骨頭太硬了不好啃,難道他們還收拾不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人麽?


    就算跟在溫老爹身邊的護衛很多,可那些護衛的功夫再怎麽厲害,還能跟死士相提並論嗎?


    打定主意之後,幾撥人都迅速的行動了起來,就在他們安排好要對溫老爹動手之際,又豈料自己會棋差一招。


    當天夜裏聽完宓妃完整的計劃,回到觀月樓的溫老爹那是將所有細節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反複確認沒有問題才安心睡著的。


    第二天上早朝,他雖沒有明著向宣帝表示什麽,但歸功於溫老爹跟宣帝的默契,成功讓宣帝領悟了溫老爹的眼神暗示。


    宣帝有著自己很嚴密的情報網,自然知道藥王失去蹤跡之後,相府將成為各方勢力最為關注的地方,相對的溫老爹的危險係數也會成倍的增高。


    察覺到某些人的意圖之後,宣帝掐準時機將溫老爹給傳進了宮裏,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為溫老爹三日前遞上的一個折子,裏麵所提及的事情惹得宣帝震怒,當場就要責罰溫老爹,還在禦書房裏砸了東西。


    剛出宮門的溫老爹一邊琢磨著皇上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一邊也是在思考著一會兒他將會有一場硬仗要打,這心裏還挺沒有底的。


    就在溫老爹敏銳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氣息,渾身都崩緊之時,張公公沉著一張臉出現在宮門口,語氣嚴肅表情沉重的將溫老爹給叫去了禦書房。


    話說溫老爹到了禦書房,還沒見到皇上的麵,就被皇上批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嚇得禦書房內外伺候的宮人們統統都低垂著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罵完之後宣帝心中仍是憤怒難當,距離宣帝最近地方的珍貴物件兒就又糟了秧,‘呼啦’一下被摔了個精光,饒是如此宣帝都不解氣,怒吼道:“朕不想看到你,你給朕跪到外麵去,什麽時候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再起來。”


    “臣遵旨。”


    領會宣帝意思的溫老爹,一臉氣憤又灰敗之色的拉聳著腦袋退到殿外石階之下,挺直著背脊跪了下去。


    不出一刻鍾的功夫,前朝後宮關於溫老爹被皇上指著鼻子罵,甚至是被罰跪禦書房的消息就傳遍了,很多人不禁在心中猜測,****這是要失寵了的節奏?


    當然,更多的人是理性的,他們在朝嚐混跡了那麽許久,又豈是那等沉不住之人,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宣帝跟****演的一出戲呢?


    於是,他們縱然私底下小動作良多,明麵上卻也是持觀望態度的。


    直到溫老爹足足在禦書房外的雪地裏跪了足足三個時辰,那些風向方才變了。


    也真正讓人相信,宣帝跟溫老爹不是在演戲,而是溫老爹著實觸怒了宣帝,否則宣帝怎麽可能讓溫老爹跪在雪地裏足足三個時辰還不讓起來。


    世人皆知溫老爹寵女兒,簡直就是疼得沒邊兒,又怎會不知被溫老爹疼著護的女兒,也是個相當護爹的主兒,安平和樂郡主那可說是多少人的惡夢有沒有。


    皇上如此重罰****,莫不也是想跟安平和樂郡主撕破臉的意思?


    要知道安平和樂郡主名下的不少產業,皇上那可都是占著股的,這樣皇上跟安平和樂郡主鬧翻了,那皇上的私庫得少進多少銀子,皇上是那麽沒腦子的?


    結合這麽多因素來看,皇上這不是演戲,而是真的怒了啊,就連後果都顧不上了,演戲能演成這樣也是夠拚的,反正換了他們肯定做不出來。


    為此,溫老爹被宣帝留下,甚至是有機會跟宣帝獨處密談都有了理由,且相對溫老爹主動求見宣帝要安全得多,麻煩也要少很多。


    唯有溫老爹受了苦,雪地裏硬跪了三個時辰,這代價付出的不可謂不小。


    “如何了,他們都有什麽反應?”


    “回皇上的話,他們十之五六是信了,就是心裏多少還是有所懷疑,但應該不會冒然行事。”暗衛的回答很中肯,畢竟他也無法確定,那幾位會不會冒險行事。


    “嗯,再盯著他們。”


    “是。”


    待暗衛離開,宣帝立馬就吩咐道:“小德子,趕緊去扶。不成,你不能扶****,去叫****進來。”


    “是,皇上。”張公公沒鬧明白皇上跟溫老爹這是唱的哪一出,但他聰明的知道有些不該問的別問,守住自己的嘴巴才是上上之策。


    別看溫老爹才是禦書房外罰跪的那一個,禦書房內的宣帝卻更是坐立難安,一張臉上寫滿了擔心與著急,禦案堆放的奏折更是一個都沒有看得進去,一顆心全都掛在了溫老爹的身上。


    領會宣帝意思的張公公到殿外請溫老爹進殿,他的表情拿捏得很是妥當,絲毫都讓人瞧不出端睨,更讓暗處的某些‘眼睛’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


    夏日裏跪上三個時辰,也會覺得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寒冬臘月裏跪上三個時辰,溫老爹隻覺自己的雙腿完全都沒有知覺了。


    得了張公公的傳話,雪地裏的溫老爹想要試著起身卻是怎麽都不行,動作稍大一些甚至還直接摔倒在雪裏,那模樣別提有多麽的狼狽,更是看得禦書房內外伺候的人都不禁在心裏替溫老爹掬了一把同情之淚。


    君王之怒,還真不是誰都承受得起的。


    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溫老爹總算是雙腿打著顫站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跟在張公公的身後踏進了禦書房的殿門,“****,你可知錯了?”


    “臣知錯,請皇上責罰。”


    “哼,你是該罰,別以朕會輕饒了你。”


    君臣一番對話之後,禦書房的殿門總算是緊緊的關上了,隻見宣帝走到溫老爹的身邊就要攙扶他,溫老爹卻道:“皇上這是要折煞微臣嗎?”


    “哎,你…”


    “皇上,讓張公公扶著微臣就好。”


    “好好,聽你的,就聽你的。”宣帝看著溫老爹蒼白的臉色,心下很是不好受,一邊吩咐張公公扶溫老爹坐到爐火旁暖和暖和,一邊交待張公公,讓得弄一碗薑湯過來給溫老爹去寒。


    張公公扶溫老爹坐下後,立馬躬身退下去準備薑湯,宣帝這才開口道:“委屈你了,這腿也不知會不會落下病根。”


    這次可是宣帝欠下了一個大人情,沒得宓妃丫頭知道還得找他鬧,可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讓溫老爹吃苦頭受折磨了。


    “這是微臣應該做的,談不上委屈不委屈的,皇上也別多心了。”


    “現在又沒有外人,你這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不是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麽,微臣就是那本性難移之人。”


    “還有力氣開玩笑,你這腿朕讓張公公給你捏捏?”


    “嗯。”對宣帝的這個提議,溫老爹倒是沒有拒絕,他可不想自己的腿給廢了。


    一想到這個,溫老爹自然也想到了他的身上還要宓妃給的保養丸,又見宣帝的眼裏滿是內疚與自責,他便再次出聲道:“皇上別忘了妃兒是做什麽的,就算微臣的腿真有什麽也是能治的,頂多就是費些時間罷了。”


    “但願如此。”眼見溫老爹就著茶水吞了兩個藥丸,宣帝的心算是暫時落了地,等到張公公送來去寒的薑湯,溫老爹也是沒扭捏,直接端過來就喝了。


    “小德子,你給****捏捏腿,活動活動血脈。”


    “是,皇上。”


    半個時辰之後,溫老爹算是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張公公很有眼力勁的知道皇上跟****有事要談,主動就退了出去,他的行為倒是讓宣帝越發的滿意。


    有關宓妃的計劃,以及溫老爹自己的一些看法,溫老爹沒有一絲隱瞞的全說了出來,“妃兒說過皇上若覺得還有不妥當的地方,隻管提出來,眼下咱們還有時間商量出更完美的計劃。”


    “宓妃丫頭的計劃很好,方方麵麵都無比的妥當,朕沒有任何的意見。”


    “那…”


    不等溫老爹說完,宣帝就沉聲道:“一切就按照宓妃丫頭的計劃進行,我們全力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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