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溫紫菱當真毫不留戀的就要離開,溫雪瑩卻在豔陽高照的盛夏裏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澆上一盆子冰水,整個人是透心的涼,後背發冷隻覺森森寒氣籠罩著她的全身,雙手雙腳發著顫,又驚又怒,又焦又躁的張著嘴,卻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的身體,好冷。


    她的眼前,好黑。


    無邊無際,籠罩一切,侵食一切的黑暗,就是她身處世界唯一的顏色,她開始瘋狂的掙紮,瘋狂的奔跑,然,不知為何明明未曾被束縛住手腳的她,偏偏仍在原地,就連半步都沒有移動。


    那一刻,溫雪瑩不禁癡癡的想,莫不這便是身墜地獄的感覺,那麽的陰寒,那麽的恐怖,那麽的令人窒息,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亦想要瘋狂的逃離。


    當她從那些幻想虛無的畫麵感覺裏清醒過來,溫紫菱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出水榭,陽光下她身上鵝黃色的衣裙仿佛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淡淡光暈,背影很是單薄卻挺得直直的,不知為何這般模樣的溫紫菱,讓得溫雪瑩覺得刺眼極了。


    長長的指甲深深的掐進手心裏,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得溫雪瑩整個人都冷靜下來,她眸底的冷冷幽光一變再變,由複雜晦暗以極快的速度轉變成清明平靜,仿佛之前那個焦躁幾欲發狂的女人壓根就不是她。


    她不痛快,憑什麽要讓別人痛快。


    她不甘心,那又豈能讓別人甘心。


    溫紫菱,你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憑什麽覺得我會放過你,憑什麽以為自己還可以得到救贖。


    溫紫菱,你休想擺脫我。


    溫紫菱,別忘了你是跟我一樣的人,我在苦苦掙紮的時候,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拋下曾經的一切,乖乖的隻當一個庶女,求得一份安寧的人生嗎?


    不,如果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要得到。


    如果我要下地獄,那麽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輪回,我也會拉著你的,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此時此刻,任誰也無法想到,端坐在石凳上麵容平靜,眸光溫和的溫雪瑩,她真實的內心世界,其實是這般癲狂而不可理喻的。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已經瘋了。


    倘若宓妃有幸知曉溫雪瑩的瘋狂想法與她毫無道理可言的執念,大概隻送冷嘲著送她一個四字成語:愚不可及。


    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上帝?還是說你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又或者說你站在權利的巔峰,掌控著他人的命運,手握著天下蒼生的生死?


    不不不,你什麽都沒有,你也什麽都不是。


    那麽你憑什麽覺得你比別人聰明,別人都是傻子,活該被你算計,活該被人拖著下地獄?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中,饒是輕狂如宓妃,她也不曾有過這般瘋狂的想法不是。


    “你當真想好了,當真不後悔?”就在溫紫菱還有兩步就即將踏出水榭範圍的時候,溫雪瑩一如往常的聲音在她背後幽幽響起。


    她的聲音就如同水榭下的湖水,沉靜卻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從耳朵裏直達心口。


    聞言,溫紫菱腳步一頓,心口猛然一緊,後背已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在她走出水榭那一刻,便覺背後盯著她的眼神,似要將她活活給淩遲至死,無聲的逼迫著她向她屈服。


    相府撇開宓妃那個嫡出之女不談,就說這兩個庶出之女,溫雪瑩也好,溫紫菱也罷,她們姐妹兩人不但生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亦是無一不曉,無一不通,雖為庶女卻是按照嫡女的規格在培養。


    畢竟那時的宓妃自三歲為救母而重傷之後,身體就一直是病病歪歪的,長期都需要很精貴的藥來養著,五歲之時又因高熱而致使其聲帶受損,此後淪為啞女再不能言,這也是使得溫雪瑩和溫紫菱能夠接受如同嫡女一般培養長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著宓妃的關係,饒是當時相府沒有分家,溫雪瑩溫紫菱身為庶女卻享受了嫡女才有的待遇,二房三房跟四房才沒人站出來阻止,同時又有偏心得特別厲害,極為喜愛和看中她們姐妹的溫老夫人存在,故,也就越發沒有人說她們享受的一切不合規矩。


    在那些流逝掉的歲月裏,宓妃因啞疾而封閉自我,性情變得相當的孤僻,不願與人接觸,成天白日的呆在碧落閣,也就讓得相府長房出府參加各種宴會的小姐變成了溫雪瑩溫紫菱,若非如此她們也沒有那樣的底氣,膽敢做出後麵一係列針對宓妃的事情。


    溫雪瑩自視甚高,清高自傲,溫紫菱又何嚐不是,別看原主自殺宓妃剛穿來那會兒,這兩個女人情同一母同胞的親姐妹,陪在溫老夫人的身邊將溫老夫人哄得那叫一個開心快樂,將她們當成心肝一樣的寶貝,實際上卻是她們麵和心不和,私底下暗鬥不斷。


    隻因她們都是聰明的女人,清楚的知道在偌大的相府,她們那不受待見,甚至一年四季除了在特定的場合,就連溫老爹麵都見不著的姨娘靠不住,隻有得了溫老夫人的寵,她們才能有存在感,不至於被忽視。然,溫老夫人卻是最見不得她們姐妹明爭暗鬥搞不和的,是以她們在溫老夫人的麵前,永遠都是相親相愛,謙讓有禮的。


    今日的溫紫菱已不是往日的溫紫菱,哪怕溫雪瑩之前的言語中對她諸多的挑釁,她也本著退一步的原則忍了下來,不予溫雪瑩計較,全當那些話她都沒有聽到。


    她們同為庶女,論身份地位她們是一樣一樣的,憑什麽她要忍著讓著溫雪瑩,憑什麽她在她的前麵要矮一頭,還真當她自個兒是長姐了,呸,她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的,非逼著她翻臉不成?


    想著溫雪瑩言談間的咄咄逼人,又想著她轉身離開,緊鎖在她後背充滿殺氣的眼神,這一刻,溫紫菱也是惱了。


    丫的,她雖想明白了不摻和進賞荷宴上的選妃事件中,也好聲好氣的向盛氣淩人的溫雪瑩清楚堅定的表達了她的意思,但她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覺得她給她三分顏色,這是還想開染房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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