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找到人沒有。”夏老太太度日如年,明知道現在戎安陽他們可能連村子都沒出呢,但還是想讓戎雀去看。


    戎雀也正樂得如此,趕緊出了門,搜尋戎安陽他們的蹤跡。


    其實也不用找,一眼,她就看見村口有七八個人正準備往外走,便趕緊追了上去。


    戎安陽看見她有些詫異,但一想夏老太太的脾氣,也就明白了。囑咐了她兩句,就帶著眾人往青水河的方向走。


    一邊走著,眾人還一邊喊著戎景金三個人的名字。


    越走,離青水河就越近,眾人的心也就越沉。


    這時,馮氏擔憂到極致,竟然根本發不出聲音了,隻能跟著眾人,像木頭人一樣往前走著。


    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腳下有東西,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戎老二趕緊彎腰去扶。


    馮氏卻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一樣,將心中的擔憂與憤怒都發泄了出來。一把揮開戎老二的手,她一邊捶著地麵,一邊嚎道:“戎老二,你賠我的孩子,你賠!”


    戎老二的心情也不好,再加上,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著,馮氏這麽鬧,他的麵子往哪裏放。


    所以他也立刻惱怒起來,指著馮氏的鼻子罵道:“你還有臉說別人,要不是你天天對那幾個孩子非打即罵,他們會不敢回家嗎?”


    馮氏一點也不示弱,“我罵他們打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好,你挨家挨戶的問問,哪戶人家的孩子沒挨過罵,沒挨過打?


    說到底,還是你沒用。要是你能管住這幾個孩子,我何至於如此。”


    說著,馮氏竟然跳起來,拿手去抓戎老二的臉,“我怎麽嫁了你這種窩囊廢,自己掙不來錢,就天天讓孩子去別人家蹭飯,現在好了,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戎老二一把推開她,怒道:“讓他們去蹭飯,你不是也同意嗎,還說我。潑婦,就你這樣的,不嫁給我,你以為誰會娶你!”


    “想要娶我的多得是,要不是你死乞白賴的求我嫁給你,我……”


    “行了,吵什麽吵,找人要緊!”戎安陽本以為他們罵兩句也就算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沒完沒了。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大吼了一聲,將兩人的聲音壓了下去。


    人的火氣上來,哪裏壓的住,馮氏還要再罵,人群邊上突然有一個道:“那不是景銀跟沫兒嗎?”


    戎老二家裏有三個孩子,老大戎景銀,老二戎景銀,老三是個女孩,叫戎沫。


    他這麽一喊,大家都朝那邊看去。果然,在一顆大樹後麵,戎景銀跟戎沫正縮頭縮腦的往這邊看著,一副想過來又不敢的樣子。


    眾人都是一喜,趕緊招呼兩個孩子過來。


    馮氏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的惱怒。做錯事不回家,還讓她如此擔心,這幾個孩子真是要反了天了。


    幾步過去,她照著兩個孩子的臉就是兩巴掌,然後一手拎一個,拎著他們的耳朵,就把他們從樹後麵給拎了出來。


    兩個孩子在樹林裏藏了一下午,本就十分擔心受怕,好不容易見了親人,覺的有了依靠,卻得到這種待遇。“哇”的一下,兩個人就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的。


    “還有臉哭,你再哭一個我聽聽。”馮氏鬆開兩個孩子的耳朵,用力的在他們腰上擰著。


    如果現在有人掀開兩個孩子的衣服看,肯定能看見那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兩個孩子顯然很怕馮氏,立刻止住了哭聲,將腦袋埋在膝蓋裏,蜷縮著身體,如同遇到危險的刺蝟一樣,護住了身上的要害部位,把比較堅韌的部位露在外麵。


    看來,他們受馮氏的打,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已經形成了條件發射。


    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孩子是要管,可是像馮氏這樣,把孩子嚇成這樣,就有些過分了。


    “孩子還小,你這麽打他們……”有人想好意勸勸馮氏。


    隻可惜,這人還沒說完,就把馮氏打斷了,“我怎麽教孩子,不用你管。小什麽小,我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會洗衣做飯了。


    再看看他們,除了會吃,還會什麽。家裏髒的跟狗窩一樣,也不收拾一下。”


    戎雀聽了馮氏的話,差點被她氣笑了。她這是典型的烏鴉落在豬身上,隻看得見別人黑,看不見隻黑。但凡他們家有一個幹淨點的人,也不會髒成那樣。


    更何況,她還是他們的娘,她不帶頭收拾,還指責這些孩子,這是要多混蛋,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說話的那個人一片好心,還落了個不是,對戎安陽說了句家裏還有事,就轉身回去了。


    他走了,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著散掉了。他們是看在戎安陽的麵子上才來幫忙的,可是幫忙歸幫忙,若是費力還不討好,他們可不願意。


    “謝謝大家了。”“多謝,多謝!”戎安陽的臉都快羞紅了,又不好意思當著馮氏的麵說什麽,隻能拚命的跟大家道謝。


    馮氏卻一點也沒覺的自己做的不對,反而覺的這些人都太勢力了。看戎安陽是村長,就這麽捧他,自己家裏不好過,就一點麵子都不給她。


    “呸!”她朝著眾人的背影,吐了一口痰。


    “你呸誰呢?”沒有外人了,戎安陽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馮氏還是有那麽一點怕戎安陽的,所以哼哼了兩聲,道:“我嗓子裏有痰,吐出來,不行啊!”


    戎安陽皺了皺眉,看了看地上的兩個孩子道:“景金呢?”


    剛才眾人看見兩個孩子,下意識的就認為戎景金應該跟他們在一起,現在他這麽一問,幾個人才想起來這件事。


    趕緊拿指頭戳了戳戎景銀的後頸,馮氏怒道:“你大哥呢?”


    戎景銀縮了縮脖子沒說話。


    “我問你話呢!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也不知道這性子隨了誰。”馮氏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巴掌。


    戎景銀沒防備,被打的向前撲去,又哭了起來。


    “還敢哭。”馮氏還要動手,戎安陽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喝道,“要教訓孩子,回自己家裏教訓,在這裏,也不嫌丟人現眼!”


    戎安陽銳眉鷹眼,臉型似刀裁一樣。平時看起來就十分精神,這麽一怒起來,更是有種淩人的氣勢。


    馮氏被他這麽一看,心底一驚,立刻就想起幾年前那次強盜襲村來。


    那時,戎安陽也是這樣橫眉立目的,拿著一把菜刀,幾下將三四個強盜砍翻在地,嚇住了那些強盜,才給了村民反應的時間,將強盜趕出了青山村。


    到現在,馮氏仿佛依舊記得那滿身的紅,能聞見那刺鼻的味道,所以,她是真的打心底怕戎安陽。


    不敢再說什麽,她拉了拉戎老二的袖子,示意他來。


    到底是夫妻,戎老二擋在了她的身前,伸手扶起戎景銀,問道:“你大哥呢?”


    戎景銀對戎老二還像個孩子對父親的模樣,委屈的擦了擦眼淚,抽抽噎噎的說出了下午所發生的事。


    原來,他們三個離開戎安陽的家之後,怕馮氏打他們,根本不敢回家,就在村外瞎轉。


    轉了一會兒,他們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戎老二家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們三個,還是昨天晚上喝了那麽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菜粥呢,挨到現在,肚子裏是一點東西也沒有。


    那種餓的抓心抓肝的感覺,讓他們不由自主想起了,不知道誰說過青水河附近有很多野果。


    商量了一下,他們立刻就往青水河這邊走。


    可是青山村離青水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們走著走著,就餓的走不動了,隻能坐在路邊休息。


    這時,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算命的先生。他一看戎景金,就說他不是一般人,以後一定會發大財,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娶很多漂亮的媳婦。甚至,如果有貴人相幫的話,當上朝廷的大官,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個孩子被他說的心馳神往的,險些忘了自己還餓著肚子。


    戎景金趕緊問算命的,他什麽時候才能發財。


    算命的卻搖了搖頭,不肯再說了。


    他越是這樣,戎景金肯定越是想問。


    問了好久,算命的先生才勉為其難的道,“這些話,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不過,咱們相遇就是緣分,我今天就破一次例。


    你看,那邊的山像什麽?


    山勢連綿環繞,就像一個巨大的囚籠一樣。還有那邊的河,河麵雖寬,河水卻不深。


    你在這裏,就像一條被囚的龍,龍遊潛底,怎麽能發財,不被餓死就不錯了。”


    他說的這些話,其實三個孩子都不是很懂,但越是這樣,他們就越覺的有道理,尤其是最後那句餓死,更是戳中了戎景金的心事。


    長這麽大,他就沒吃過一頓飽飯,照這樣下去,他真的很擔心……


    而且,馮氏是他娘,就這麽一聲不響的離開,讓馮氏著急,讓他有種報複成功的感覺。


    好話說盡,算命先生終於說出了他飛黃騰達的辦法,那就是他們跟他,離開這裏,去外麵闖蕩。


    戎景銀跟戎沫還小,一聽說要離開家裏,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戎景金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決定要跟著算命先生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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