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以為花朵朵話裏的‘幹淨’指代的是花家清白。


    隻到遠遠看著花朵朵將廳屋裏躺著的齊天泓拖出來,一劍插入了他的後脖梗子,像在攪動一鍋隔夜老粥,粗魯無比,才明白‘幹淨’二字為何意。


    當鮮血流盡,有比黑夜還要濃稠的霧氣纏繞著腐爛的液體往外溢出。


    水淼淼瞪大了眼睛,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東西吧。


    陰森森的霧氣看起來還是個會欺軟怕硬的人。


    花朵朵氣勢太強。


    黑霧瞬間掉頭看上了不遠處橫舉不染塵做警惕的冷凝癡,如毒蛇吐著信子,纏繞不染塵而上。


    什麽東西?


    冷凝癡第一時間用靈力驅趕,這應該是正確的應對方式,但這霧氣偏偏更加歡喜更加粘稠了。


    “快鬆手!”


    水淼淼喊道。


    冷凝癡有嚐試,但似乎黏上了。


    懷歸日上的珍珠鏈變長,一鞭子抽飛冷凝癡手中的不染塵。


    冷凝癡身形不穩踉蹌後退而去,捂住手背上被抽出來的傷痕,心中陷入一種噬骨的後怕。


    若沒有及時扔掉不染塵,被那黑霧纏上會怎樣?


    似乎很恐怖。


    水淼淼抽掉不染塵時,用了很大的力,鮮血順流滴下,冷凝癡卻不覺得疼,心間如涓水滴流絲絲恐懼,讓人一時抽不出身。


    掉落在地的不染塵上麵纏繞的黑色霧氣似乎在不滿,蠕動著,然後鎖定了水淼淼。


    這玩意要怎麽對付?


    現在可沒有黑色字符讓自己念著玩。


    護緊懷中藍季軒,水淼淼閉上眼。


    “嗯。”


    水淼淼輕哼一聲,抓上突然劇烈疼痛的右肩,睜開一隻眼,看著似乎被彈飛懵住的黑霧,毫不猶豫一劍揮過去,將黑霧劈散。


    隻是為了嚇大家一下,正準備出手相助的花朵朵慢下腳步,將鬥篷係好,認真打量起水淼淼。


    “小看你了,蛻凡期修為的人都無法斬滅,你倒是厲害,也是,花逸仙有那麽多姐姐,一般女子也看不上眼,你可知這是什麽?”


    水淼淼看了看四周,冷凝癡一時應該回不過神,像是在安撫懷中藍季軒,然後無意識的捂上了他的雙耳,望向花朵朵,做著口型,‘魔氣’。


    花朵朵挑著眉,沒想到水淼淼會那麽篤定又那麽警惕,麵上神情放鬆了幾分,似乎他們所謂的救花逸仙,突然有那麽幾分可信度了。


    “為什麽渾天測魔儀沒有響?”水淼淼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她可近距離看過,庹炎君四周都飄散著,聞人仙的傷口裏也隱約可見其翻滾。


    “知道仙盟為什麽一直在推捧庹家嗎?因為渾天測魔儀隻能感知大量的危險的魔氣,所以按理在花正嫻沒有複活魔成功之前,渾天測魔儀不應該響的。”


    水淼淼將懷中藍季軒抱緊了幾分,“現在都無意義了,我看齊天泓他。”


    水淼淼掃了眼地上以魂歸之人,“這玩意似乎隻是借住,並沒有占據什麽。”


    花朵朵點點頭,“是啊,不能控製人體,我若不是早知道手法也專業,他也就是普通一死人,死後不會出什麽異象。”


    “這玩意。”水淼淼思考片刻說道,“說不定對人還有益吧。”


    人這種生物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好處,不能得利的東西,人也不會要,齊天泓不會不明不白染上這東西的。


    “你猜他為什麽要來求娶我?”


    “花正嫻給的好處,就這個?”水淼淼心中誹腹道,這可是魔氣呢,沾上一點疼的要命。


    水淼淼這就是妄自菲薄了一點,這種普普通通被花正嫻削弱馴化的魔氣,比不上水淼淼所見所聞的十分之一。


    “誰認識呢,不是誰都像你一樣見多識廣的。”花朵朵似乎知道水淼淼在想什麽,自嘲的笑著,“看起來像是能加速修煉還有修複的,就是不知道真煉化完後,還是不是人了。”


    “我與齊天泓實有婚約所在,但他後來殘了,他不喜歡比他強勢的女子,我亦不想嫁如此無擔當之人,但這是兩家和睦的係帶,這也是我與他唯一一次的默契,所以這婚約名存實亡,但它其實還在,婚約,我一生的束縛。”


    水淼淼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所以你一直留著齊天泓是想去仙盟說點什麽,可他什麽也證明不了。”


    “是啊,我已經嫁進來了,仙盟完全可以說是我花朵朵帶來的。”


    “花正嫻對花家是好的。”水淼淼想到花朵朵剛才的‘幹淨’二字。


    “因為有花逸仙在。”花朵朵十分坦然的說道,因為有花逸仙,花正嫻才沒有在花家眾人身上下這個。


    被馴化的魔氣也是魔氣,終不是人類該沾染的東西。


    “我想這東西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控製人心的能力,但儀灋公發難太快,花正嫻反應不過來,她現在又死了,布置的後手就完全沒用了。”


    “沒有人有資格審判我花家。”花朵朵咬著後槽牙道,“那些最想定罪我花家的人,才是最有鬼,最不幹淨的。”


    有多少人是自願找花正嫻要的這東西,又有多少人是無知被種下這東西的,說不清楚,起碼齊天泓是自願的。


    “沒有用。”沉默了半晌,水淼淼突然說道。


    想證明有更多家族與花正嫻有合作之類的關係,想證明花家無魔,魔在人群中,是不可能的。


    一,魔氣未傷人。


    甚至目前看還有點‘益處’。


    二,無法舉證。


    怎麽確認人染魔氣,殺掉他,在將他的腦髓攪成一鍋粥?


    三,多少人是受益者?


    水淼淼想起那場拍賣會,過半的家族都參與了鮫人淚的角逐。


    何況現在花正嫻死了,魔也沒有成功複活,似乎‘魔氣’就完全沒有危害了,這種情況下,花家就更不可能有救了。


    也不會有人求情輕判花家,因為大家心裏都有鬼,似乎求情就是同盟了,在說還有儀灋公和聖元老祖的死做悲壯的底色。


    “我知道。”不然花朵朵為什麽會一直待在齊府,還選擇不殺這個欺辱過自己的齊天泓,就是奢望一切還有救。


    毫不猶豫的殺掉,也是知道奢望終是奢望。


    花朵朵不能提魔氣,越提,花家死的越快。


    水淼淼也清楚這一點,才沒有說出這二字的,知道這些也隻是平添煩憂,對他們的目的沒有任何幫助。


    “現在說說你們的,跑這來跟我說可以救花逸仙,怎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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