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地下河的對岸, 看著那條縫隙,沁冷的風從縫隙中吹過來。


    這條山縫很細, 一隻手掌大小,裏麵黑魆魆的,幽冷的風從裏麵吹過來, 附耳細聽, 能聽到一種古怪的空響聲。如果心大的人,會覺得這聲音就像山風穿過縫隙的聲音,沒什麽特別的, 但遲萻修煉後,五感特別靈敏, 隻覺得那聲音說不出的古怪。


    至於哪裏古怪,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這個世界, 有很多事情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來評測它。


    “不知道旁邊的地方有沒有通道,我們要不要在周圍找找看?”遲萻轉頭問旁邊的男人。


    他們這次來邊境,就是為了探查一種新型的能源礦,據探測到的消息, 就在這一帶, 既然發現異常,自然不能錯過。


    司昂一隻手在山壁上敲了下,轉頭看她, 說道:“不用。”


    “什麽?”她有點兒懵。


    接著, 他讓她到對岸站好, 朝她安撫性地笑了下, 接著就見他將衣袖擼起來,擼到手肘間,伸手在山壁上摸了下,突然一拳朝山壁轟過去。


    人的拳頭和山壁碰撞是什麽結果?


    如果是以前,遲萻覺得,這種自不量力的行為,等著皮開肉綻,骨頭移位吧。


    可是這會兒,伴隨著轟隆的聲響,整麵山壁都轟然倒塌,而山壁前的男人從容地後退,跳到她身邊,看著那倒塌下來的山石泥土滑到水裏,瞬間將清澈的地下河流弄得渾濁起來,河中的那些小魚嚇得逃躥而去。


    遲萻不可思議地看他,然後抓住他的手看了看,沒有受傷,什麽事都沒有。


    司昂低首朝她笑,說道:“我的基因已經解鎖,實力上升一個程度,這點兒事情難不倒我。”


    遲萻無語。


    這不叫“這點兒事情”吧?分明就是很厲害的事情,可在他嘴裏,說得輕描淡寫。


    而且,男人的基因解鎖後,真的能這麽厲害麽?


    煙塵散盡後,那裏露出一個通道。


    一股幽冷的風從通道中吹過來,遲萻覺得有些冷。


    男人抱著她跳過三米長的地下河,來到洞前,對她道:“所以,我剛才說不用那麽麻煩。”


    遲萻木然看他半晌,有些糾結地說:“會不會引來羽族?”


    “不會,這裏不是羽族的地盤。”他冷漠地說。


    這裏隻是人類和羽族邊境交界處的一個森林,不屬於人類的地盤,也不是羽族的地盤。羽族因為喜歡自然,並親近自然,所以在這邊活動得多,而人類聚群而居,極少在邊境活動,方才會不知不覺成為羽族人活動的地點。


    說到底,這裏不是哪一族的地盤。


    說著,司昂已經將她抱起來,跨過堆在洞口的山石泥土,朝那幽深的通道而去。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遲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這是她男人,但她也是心疼他的。


    司昂腳步不停,低沉的聲音在逐漸黑暗的山道中響起,“這路還很長,你走不了。”


    遲萻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時,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地道:“要不是你,我怎麽會……”


    媽蛋!整整四天,這男人真禽獸!更禽獸的是,他竟然還沒有饜足!


    “是我的錯,我應該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讓你可以隨心所欲地躺上一個月。”他的語氣平穩緩和,不緊不慢地遷就著她。


    “然後我一個月都被你壓著做那事麽?”遲萻諷刺一聲。


    “對。”他毫不遲疑地回答,“你放心,基因解鎖後,我的性能力少有男人能及得上,持久力和基因信息都足以滿足你。”


    所以,她隻要有他一個男人就足夠了!


    聽到這恬不知恥的回答,遲萻隻能鬱悶地抱著懷裏的槍,抿緊嘴不說話。


    這個世界的男人臉皮太厚,和他們太過計較,隻會讓自己心塞,遲萻懶得理他。


    走了會兒,空氣中那奇怪的空響聲越來越近,甚至偶爾能聽到咚咚咚的敲擊聲,這可不是自然形成的聲音,而是人為。


    司昂的腳步變得更輕了,仿佛連氣息都收斂到近無。


    兩人在黑暗的山道中悄無聲息地走著,不知繞了多少路,終於前麵隱約有青色的光亮起。


    隨著他們接近那青色的光線所在地方,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雜,那亂七八糟的聲音,宛若機器在礦洞中作業,偶爾還能聽到人聲。


    遲萻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等他們來到一處明顯是人工開鑿而成的平台,終於看清楚他們所在的地方。


    這裏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洞岩,高達百米,此時他們所站的地方,不過是山壁中一個不起眼的平台。這洞岩被分成好幾個區域,建成一個加工廠,最下麵是開采礦石的礦洞,下麵有礦工在其中進進出出,中層是加工廠,最上層放著各種已經處理好的能源石,還有一些嶄新的機械產品。


    遠處有幾個羽族在其中記錄數據。


    突然,司昂拉著她避到一旁的石岩後。


    一道振翅的聲音響起,顯然有羽族從平台旁邊飛過,直到那巡邏的羽族飛離,兩人方才繼續探頭,就見一個灰羽族男性飛到另一邊巡視。


    兩人又看了會兒,司昂在旁邊的石岩中放下一個小型定位器,便離開平台。


    離得遠一些後,遲萻說道:“剛才那個灰羽族,我好像見過。”


    “什麽?”司昂驚訝地看她。


    遲萻舔了舔唇,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別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我,我是見過他,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而且羽族和人類,那是兩個不同的物種吧?她現在沒有發展跨種族感情的需要。


    在青幽色的光線中,司昂沉默了下,方才用溫和的語氣說:“你誤會我了!萻萻,你是我等了一輩子的人,隻要你不離開我,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遲萻心裏嗤了一聲,沒有被他這副寬容溫和的嘴臉欺騙,忍不住作死地道:“那我看其他的男人可以麽?”


    瞬間,遲萻感覺到他身上的暴戾氣息,肝顫了下,忙道:“我隻是隨便說說。”


    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她。


    遲萻頓時後悔自己剛才幹嘛要嘴賤地逗他呢,這男人黑化起來根本沒得商量。


    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說道:“剛才那個灰羽族,三個月前,我在邊境尋找赤蠍晶時,在荒野的古城見過他,他當時來到人類的邊境,好像在找什麽。當時我不太明白,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應該在找人類。”


    先前遲萻看到地下正在采礦的工人,可不是羽族,而是正宗的人類,便明白這些人類應該是羽族暗中捕捉過來,用來開采礦石的。而這個礦石加工廠的各種技術人員,也是人類為主,誰讓羽族沒有當科學家的天賦,他們會使用人類製造的和種科技武器,可要他們自己來創造,那就不行了。


    “哎,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情況?”遲萻又問。


    他看她會兒,才淡淡地嗯一聲,拉著她在黑暗的通道中七拐八彎。


    遲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這男人現在這種沉默比他生氣吃醋更讓她膽顫心驚,她寧願他當場生氣,也不要這樣壓製著,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往往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這男人就喜歡在沉默中變態,他什麽時候變態的,她都不知道,想想就苦逼qaq


    正當她想為自己辯解兩句時,司昂突然抱起她,就往前跑。


    他的速度非常快,在黑暗濕滑的山道中行動自如,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遲萻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隻能緊緊地靠在他懷裏,盡量不給他帶來麻煩。


    直到他們躲進一條狹窄的山縫,他躬身將她緊緊地困在懷裏,兩人安靜地在黑暗中潛伏。


    不遠處有腳步聲走過,偶爾響起羽翅拍打牆壁的聲音。


    “沒有異常。”一道聲音響起。


    “怎麽會?我明明看到了。”另一個聲音有些不解。


    “也許是逃跑的礦工。”


    “可能吧……這群人類真是太不安份了!應該再給他們一些教訓!”


    “不要弄死了,不然又要去捉人類回來,還不能引起人類軍隊的注意,很麻煩。”


    兩個羽族說著,聲音漸漸地遠去。


    直到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遲萻方才鬆了口氣,放鬆地倚在他懷裏。


    然後她這才發現,這抱著她的男人此時還有閑情在撥弄著她脖子上的狗鏈子,湊過唇來吻她的大動脈旁的腺體,像吸血鬼一下,一下一下地舔吻著。


    雞皮疙瘩瞬間出來了,差點將他推出去。


    他早有準備地抓著她的手,又吻了她一會兒,方才將她拉出那條狹窄的山縫。


    “你別太過份了。”她的氣息有些不穩,惱怒地道。剛才那麽緊張的時刻,這人還在想這種事情,真是……


    “這不叫過份。”男人將她抱起來,彼此的身體緊密相貼,“我是你男人,我們的基因信息相契,需要彼此,在床事上,我們也是最合契的。”


    遲萻聽到這話,忍不住嘴角微抽。這幾天,這男人時刻不忘記宣言,仿佛要打消她心中的想法一樣,說得多了,她聽得極為無語。


    無語片刻,她在他唇上親一口,說道:“知道了,聽你的,快點走吧,免得剛才那羽族又回來。”


    黑暗中,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她繼續前行。


    終於來到最下層正在開挖的礦洞時,遲萻發現這礦洞四通八達,大得不可思議,可以預見,這條礦脈蘊含量有多大。這些羽族,擁有這麽大的礦脈,每次卻隻交換給人類一點點礦石,然後從人類那裏換取大量的好處。


    真狡猾!


    司昂的神色莫測,拉著她避開那些巡邏的羽族,在無人的礦洞中行走。


    當聽到前麵的黑暗礦道中幾道輕淺的呼吸聲,遲萻腳步微頓,和司昂小心地走過去,附耳傾聽,就聽到幾個礦工正在商量著逃跑的事宜。


    “如果能逃出去,我們就將這地方透露給軍方。”一個沙啞的聲音說,“軍隊知道這條礦脈是鱗魄晶礦,一定會心動,到時候軍隊派人過來,我們就得救了。”


    “可是軍隊……真的會在意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命麽?”一個人不確定地問。


    “……就算不會在意我們,也會在意這些鱗魄晶。”那沙啞的聲音繼續說。


    遲萻聽了會兒,突然認出這沙啞的聲音的主人,頓時有些吃驚。


    她的異狀被旁邊的男人感覺到,接著一隻手捂住她的嘴,悄聲將她拖走。


    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他將她壓在山壁上,與她親密地額頭相抵,柔聲問她,“萻萻,你認識他們?”


    這副丈夫逼問奸丈的語氣鬧哪般?


    遲萻再次無語,從來不知道這男人的醋勁這麽大,老實地說;“認識,以前有過合作,他們是老焦和牧子宴、邵士。”


    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為了活命而去尋找赤蠍晶時,遲萻便和老焦、牧子宴等人一起合作,最後大難不死時,一起坐逯行的懸浮車回城市。


    後來被帶到第五區後,她還以為以後都不會和這些人見麵了,哪知道會在這裏見到,可真是緣份。


    而且,從剛剛他們的談話得知,這些人似乎是被羽族捉過來的。


    聽完她的話後,司昂在她唇角柔柔地親吻,柔聲道:“萻萻想救他們麽?”


    男人的熱氣噴拂在臉上,讓她的身體莫名地發軟,臉皮也開始發熱。


    遲萻瞅著他,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腦袋受他影響,斟酌著道,“有能力救就搭把手唄。而且,這鱗魄晶是上好的能源,你們應該也想要吧?不如回去調遣軍隊,過來將這裏占了。”


    司昂摸摸她的腦袋,唇角邊的笑容淺淺的,卻讓人看一眼,就心中膽寒。


    兩人將那些人的計劃聽個真切,所以等牧子宴趁著老焦他們製造的動亂逃出去時,兩人也跟在他身後,並且幫他將身後追蹤的羽族的視線擾亂。


    “誰?”牧子宴警惕地叫道,以為羽族追上來了。


    遲萻拽著司昂從暗處走出來。


    當看清楚遲萻時,牧子宴吃了一驚,然後皺起眉頭,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低聲問道:“你們是……第五區的軍人?”


    他們身上穿著的是第五區的軍裝。


    “是啊。”遲萻一臉溫暖的笑容,格外地讓人信服,說道:“牧子宴,我們這次奉命過來探查邊境的情況,沒想到發現羽族在這裏建立的秘密基地。”


    牧子宴雖然仍是沒有放鬆警惕,但也沒有那麽戒備了。


    他沉默會兒,沒問遲萻一個普通人,為什麽能混進軍隊,而是說道:“我有礦洞的地圖,可以為你們當向導,條件是,幫我將老焦他們救出來。”


    遲萻轉頭看向司昂。


    “可以。”司昂淡淡地說。


    遲萻朝牧子宴笑了笑,說道,“你可以相信他,他是第五區的指揮官。”


    牧子宴又吃了一驚,吃驚過後,看著這兩人,心裏不由覺得有些奇怪,隻是哪裏奇怪,他一時間說不上來。


    花了幾個小時,在牧子宴的帶路下,他們終於從暗無天日的地底走出來。


    此時外麵已經是將近傍晚。


    兩人剛出來時,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隻見前麵不遠處的雜草叢中,鑽出兩個渾身花花綠綠的人,看到他們,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


    “指揮官!”


    遲萻看了看,終於認出其中一個將自己弄得像個野人的士兵是代號叫山貓的,正是隨司昂一起出任務的親衛之一,他的嗅覺非常靈敏。


    司昂示意他們先離開這裏,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後,方才坐下來休息,並且詢問山貓外麵的情況。


    “……我們這些天一直在找您,隻是當時爆炸引起的山崩將現場掩埋,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裏,這些日子隻好在森林裏尋找你們。”說到這裏,山貓頓了下,忍不住看了看兩人,心裏暗暗嘀咕起來。


    果然,指揮官就是個怪物,那麽強的爆炸和山崩都搞不死他,還有什麽能搞得死他的?


    這麽想著時,他忍不住又看一眼跟著指揮官一起亂跑的女人,隻是剛看一眼,就被嚇到,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終於發現剛才看到指揮官時,那種異樣感是什麽了。


    遲萻原本正和牧子宴說話,感覺到山貓的視線,轉頭看他,發現他一臉驚駭的樣子,不由得暗暗納悶。更納悶的是,司昂那些分散在森林裏的親衛終於找過來時,當看到她時,也是一副驚駭莫名的神色,這是鬧哪般?


    天色稍晚一些,司昂對找來的二十名親衛道:“今晚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吩咐完後,他就牽著遲萻到親衛搭起的帳蓬休息。


    直到兩人進入帳蓬後,那群親衛才緩緩地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牧子宴。


    如果是平時,對這種沒有戰士基因的普通人,他們自然不會多看一眼,可是剛才他們發現,這普通人竟然和遲萻是認識的,這就值得注意了。


    山貓勾搭著牧子宴的肩膀,一副好哥倆的神色說:“小子,你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和指揮官的人靠那麽近,你幾時認識遲萻的?”


    “什麽?”牧子宴有些迷糊。


    山貓一臉同情地拍拍他,“我們指揮官強悍到變態,敢和他對上的,不是死了就是殘了,你竟然還能坐在這裏,真是不可思議。你是遲萻以前認識的朋友?奉勸你一句,離她遠點,否則……”


    牧子宴終於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再看看不遠處的帳蓬,終於明白了什麽,頓時倒抽口氣。


    “天啊,原來第五區的指揮官喜歡男人。”


    他就說剛才怎麽一直覺得奇怪,現在才明白,第五區的指揮官分明就是用對待情人的方式對待遲萻,對她嗬護備致,連走個山道都要抱著她,生怕累著她。


    山貓等人聽到他的驚呼聲,差點自己絆住自己的腳摔倒。


    他們紛紛轉頭看著這個普通男人,頓時無語。


    好吧,遲萻那副瘦小纖細的模樣,穿上不合身的軍裝,看起來確實像個男孩子,可也不能認為他們指揮官就喜歡男人啊!雖說這個世界的女人很少,可也沒有少到一個區的指揮官都找不到女人的程度。


    隻是,他們也不能公然地將遲萻的女性身份公布,一群親衛隻好糾結地走到一旁,沒再理會同樣無比糾結震驚的牧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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