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來說了句:“我有些不舒服,要不我去找葉老板,換人吧。”


    葉雲紫正和丁一說著什麽,我走到她身後,靜等著他們說完話。


    “丁老師,我沒有想到你的隊伍中竟然藏龍臥虎。原來我以為隻有一個吳蓮芝就夠我用的了。可是今天我見到的這個亞洲女孩讓我十二分的滿意。你知道嗎?我的這批情侶鑽戒就是要推到中國的年輕白領族群中,我正愁找不到形象和氣質都符合要求的呢。沒想到,我的代言人是你幫我陪養的。”


    丁一就那樣假裝沒有看到我站在葉雲紫的身後,微笑著聽著葉老板說話。


    我好不容易等她說完了話,就從身後走出來,對她躹了一躬:“葉老板你好,我不能勝任你們公司的重任,因為……因為……”我還真一時沒有想好有什麽理由,隻好眼睛轉著拖著長腔想主意。一轉眼,我看到阿寶身邊走來了模特兒隊的依蓮,趁我沒在正踮起腳尖給阿寶擦汗呢。


    我馬上指著阿寶說:“葉老板,你看他們兩個是真正的情侶,這樣演出來才有感覺。可是我……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怎麽表現出兩個人相愛的感覺。”我覺得這個理由應該是挺好的。


    葉老板一下就笑了:“你就這樣子就好,不用表演,因為我的劇本中也不是表演的兩個人是情侶。你好好看看。”她從我的手裏抽出劇本,打開其中有一個章節:“你看這段。”說著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是看好你了。”說罷,又回身去對丁一說:“我明天將要回美國,那邊的公司要開年會,我要去主持大局。這邊的事情我會全權交給我的副手來管,他明天將會到達。”


    “噢,行,隻要是你派來的人,我就全都聽他的?”丁一說。


    “他可以代表我做一切決定,放心吧。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葉總說罷又回過頭來對我說:“夢瑞亞,我懇請你留下,我會把你捧紅的。”她的眼神很犀利,臉上的堅定讓我一時呆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丁一走過來,一隻手在我的眼前擺了擺,“哎!醒來了,去練功,你的功夫可不如別人啊,別到時候輸在別人後麵,可就更讓人不服氣了。”


    我回過神來:“噢!”自己在心裏罵了一句:“雲夢雅,你這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個東方的天堂嗎?這公司又不是他的,你怕什麽?再說了,就算他在這個公司裏工作,也不見得就能在這麽高的職位吧?”我的心釋然了許多。


    回到阿寶的身邊,小依蓮正和阿寶兩個說說笑笑,看到我走過來她的臉有點不自然,小聲說了句:“那你一個人要小心,我中午給你準備午餐。”說罷逃也似地跑了。


    我一定是一臉的壞笑:“怎麽回事?什麽時候開始的?我養的‘小白臉’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洋妞鬼混,哼,等我回家收拾你。”


    阿寶一臉的嚴肅,“什麽小白臉,這個小依蓮隻是一相情願而已,我……”


    “你?你怎麽?你還不願意?我告訴你這小依蓮可是模特兒隊裏最有前途的姑娘,聽說她還有一個……”丁一走了過來,點著阿寶的額頭,說到一半,突然間不說了。


    我忽然覺得丁一的話裏有話,再想問下去,他早就忙得奔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我和阿寶兩個人沒有排練,因為我們實在想不出兩個人不是情侶,又在珠寶店相遇,會有什麽火花,要怎麽演。


    於是我們分別坐在不同的角落裏,打開劇本仔細地看起來。我這才明白,葉老板說得真是,我和阿寶扮演的角色竟然是一對陌生人,男的是想給自己的女朋友買訂婚的鑽戒,女的是想給自己的母親買一份生日禮物。結果兩個人在珠寶店相遇時,女的正把要給母親買的項鏈戴在脖子上照鏡子。男的一下子被項鏈迷住了,而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


    當女的把項鏈摘下來的時候,兩個人同時去搶這根項鏈的兩頭,而充分展示了項鏈的中間的鑽石墜子的精美。丁一忙完了自己的事,回到了排練廳,看和我阿寶還在拿著劇本討論著,就走了過來:“怎麽回事?人家都開始背詞的背詞,練習動作的也動起來了,你們怎麽還不動作?”


    “我們在討論,他們在珠寶店偶遇這樣一個情節。可是這兩個人在珠寶店沒有理由認識啊為什麽要一起演?”我嘟著嘴,皺著眉頭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可以通過的。


    我們兩個表演了好幾次都覺得不是太生硬了,就是太刻板了。於是我隻好歎了一口氣,把項鏈從脖子上摘了下來,很無奈地放到了櫃台上,而正在這時,一隻男人的手拉住了項鏈的另外一頭,說了句:“簡約之美,我的愛!”


    我一抬頭,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裏是驚喜交集的。我剛要說什麽,


    隻見他說了句:“停。”手一擺,旁邊走過來了一個望扛著攝像機的洋人。


    我和阿寶都愣在當場,異口同聲地問:“你是誰?”


    來人應該不是一個模特兒,因為他看上去也隻有1.8左右的身材,這種個頭的男人是不可能當模特兒的。而且他的年齡也太成熟了吧?我看他至少有30歲了。雖然長相在男人中也算是英俊的,可是他的氣質卻是有十分的儒雅風度。應該不是同行。


    我和阿寶不客氣地上下的打量了他半天,他並沒有看我們,隻是和攝影師兩個人一起看著剛才拍的片子。


    我這是第一次在錄相中看到自己拍廣告的樣子。隻見我眼神有點什麽情緒,這是我說不明道不出的。我就是帶著這種情緒摘下項鏈放下時,眼睛一直看著那項鏈,而他一走過來就眼睛一亮,很快就抓住了項鏈的另外一頭。這組鏡頭十分符合我們廣告中的要求。


    我正要開口問,丁一幾個箭步小跑了過來:“你好,你好,是托尼吧?昨天葉老板說你明天才到,沒想到這麽快。”


    “是的,我是托尼,提前來了,我想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把這一組快點拍攝好,下麵還有其它的任務呢。”說著他拉過阿寶:“你就照我剛才給你表演的樣子拍。”他又指著我說:“你剛才的情緒還不錯,隻是再多一點戀戀不舍就更好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剛才到底是什麽表情,我記得我隻是很無助,不知道如何表現這套珠寶的主題,怎麽就讓他看出來我眼睛裏的不舍了?


    於是我和阿寶又看了幾遍剛才他的錄相,這才學著他的樣子又走了幾次台。可是我感覺我真不是演戲的料。越走越不成樣子。


    托尼拍了拍手,示意我們都站在他的麵前。他先對我說:“你試想一下,如果你喜歡這條項鏈,可是因為你沒有錢,買不起,你會怎麽樣?”


    “我買不起的東西,從來連看都不看,那不是浪費時間嗎?”我的話一說出口,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是不是太衝人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實在。”他頓了一下,又開口說:“如果你很愛一個男人,可是你有一天突然發現,他是別人的老公,你怎麽辦?”


    我聽了他的話,不知道怎麽忽然想起了東方的天堂。沙沙姐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如果他是別人的老公,你怎麽辦?”


    想到這裏,也許我的心忽然一疼,眼睛裏自然有情緒流露出來,僅僅是那麽一瞬間,就被托尼捕捉到了:“對,就是這個情緒。來,我們再來一遍。”


    他又跑到阿寶的身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然後他指揮著攝影師,燈光師,和道具師傅一起,把所有需要的情景都布置起來,然後再把我和阿寶的位置指定站好,說了句“開拍。”


    就在那一刹那,我還是想起來東方的天堂,果然心裏又是一痛,把手上的項鏈輕放在櫃台上,嘴裏還配合地說了句:“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阿寶上前就用手捉到項鏈:“簡約之美,我的愛”我覺得阿寶演得很好,就鼓起掌來。可是他馬上用一個製止的動作:“停,他的詞不對。”


    “剛才你不是這麽說的嗎?阿寶一個字都沒差。”我還替阿寶說話呢,托尼笑了:“我剛才說的是別的珠寶廣告的台詞。我們要說我們自己的詞。要與我們的珠寶有關的。”


    我嘴裏叨咕著:“與珠寶有關的?有關的什麽?”我站在托尼的麵前:“請問,你們這組珠寶都是設計給什麽群族的?”


    “我是設計給城市裏的上班族男女,無論有錢的,沒錢的都行,所以你們兩個要給我的這套珠寶起一個好聽的名字。”


    “雲之夢”


    托尼的一怔,臉向我看過來:“為什麽叫雲之夢?”


    其實我隻是亂說的,因為我想起來東方的天堂在夢中提醒我的那幾句詩來。於是我脫口而出:“雲夢悠閑飄,優雅翩然舞”


    托尼的神情陡然一頓:“這是誰寫的詩?”


    我的臉一熱,囁嚅了一下,小聲說:“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寫的。如果不好就算了。”


    沒想到托尼點了點頭,“就叫雲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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