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護國寺刺殺一案以及田榮意欲謀害皇子一案,經過了大理寺的反複審查,終於得出了結果。


    對於葉靈,楚泠琅和剛醒來的三皇子都否認了他是刺殺皇帝的殺手之一,畢竟一個是曾被殺手近身攻擊過,另一個則抱著葉靈手臂不鬆手,哭哭啼啼地大聲喊道:“恩人!恩人你沒事吧?要是沒有你本殿下早已被那個老頭給搞死了啊恩人!”


    對此,葉靈表示汗默,因為那天晚上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把這聒噪的小屁孩扔出去。


    但是風霽白卻告訴他,作為一個合格的臥底,紮實的演技功底的職業素養是身為臥底的基本操守,雖然你才剛踏上這條路,但是從現在開始學習也還來得及。


    所以葉靈隻好把頭低地很下,硬生生擠出了幾個字:“草民不敢。”


    渝貴妃表示是時候好好清查一下三皇子殿下的書房,把一些雜書給扔出去。


    對於劉成慶一夥人,方巍之向皇帝還原了當夜真相:風霽白與三皇子去秘密探查刺客的窩點,但是被心懷不軌的田榮半路截殺,之後方巍之帶人趕到,將田榮和判賊劉成慶等人給一並抓獲。


    至於實際上是楚泠琅把他們統統打包扔大理寺一事,方巍之按下不表。


    於是這抓獲叛賊,大破護國寺刺殺案的功勞也就落在方巍之頭上了,三位皇子第一輪初涉朝政,也就出來了結果,一時間朝堂上下紛紛誇讚二皇子宮辰。


    風霽白對此毫無異議,但是三皇子卻鬧了一通,後來不知楚泠琅用怎麽的方式給鎮壓了。


    渝貴妃卻私底下對風霽白表示了感謝,風霽白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她是不願自己尚且稚嫩的孩子在艱險的朝堂那麽快成為靶子的。


    最後是田榮,在大理寺的死牢裏等待秋後發落,皇貴妃被廢冷宮,大皇子宮敖被趕出宮,在道觀麵壁思過。


    ……


    諸多紛爭暫時塵埃落定,而年底也快要近了。


    風府還是那般冷冷清清的,在院子裏晃大半天也不見得一個人影,風霽白也無心打理,任憑院內雜草瘋長。


    有時候,楚泠琅會感覺,她於這個地方,隻是一個輕飄飄的過客。


    有一天,他待在風府,忽然看見簷下一支垂下的花枝徐徐開了濃豔的花朵。


    他對風霽白調侃道:“想不到你居然會在家裏種這麽有情調的花,我還以為你這種人能在園中放兩塊石頭就不錯了。”


    而她卻迷茫地看了一眼,輕輕道:“是嗎……我以前沒發現。”


    那支垂下的娉婷花枝就在她最常待在的書房窗口,那般濃烈,好似在一副水墨中潑了鮮紅朱砂。


    但是風霽白卻像從未注意過一般,或者說,她從未想要去注意。


    她的眼睛,她的心裏,都藏著些什麽,看不透也猜不透。


    楚泠琅習慣性上揚的唇角微沉,她這種萬般皆空的漠然,竟然讓他有一種試圖抓住風的無力失落感。


    是不是等她心裏藏的最後一點東西消失了,她真的就會像風一樣徹底消散無蹤。


    “快過年了,你有什麽想法嗎?楚泠琅支著頭,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


    風霽白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我沒有過年的習慣……”


    她的發絲沒有綰起,剛剛洗過,發梢還餘留潮濕的水汽,像墨一樣在白色的衣衫上泅開。


    楚泠琅湊近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裏,這說明淩郡王又又又開始撩騷了。


    “那麽,我教你怎麽過年,怎麽樣?”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仿佛有著能讓人淪陷不複的魅惑。


    風霽白感覺耳邊癢癢的,她從剛開始的不甚拘謹到現在的泰然自若,居然隻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最後隻能歸結到楚泠琅這個人實在是太能折騰人了。


    “好吧。”風霽白無奈地點點頭。


    當夜


    風霽白困倦地蜷縮在楚泠琅的懷裏,非常後悔為什麽自己腦子一時抽抽就答應了。


    當她答應後,楚泠琅就留了下來,雖然他天天往風府蹭飯,但是留夜還是第一次。


    他的理由就是“我是個非常有行動力的人,既然如此那麽咱就快一點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了。”


    結果不要浪費的居然是指寶貴的春宵,而風霽白還要死死地咬著他的肩膀拚命不讓自己發出呻吟,以免讓其他不明真相的人聽見。


    楚泠琅則非常流氓地解釋道:“身心體驗也是非常重要的嘛。”


    ……


    第二日清晨,風霽白醒來後,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但她衣衫整潔,床鋪也截然一新,如果不是室內還餘有旖旎曖昧殘留,昨夜仿佛就像一場夢境。


    風霽白坐起來,長發順著肩滑落在被子上,渾身的酸痛讓她還有點懵。


    就在這時,楚泠琅走進來了,他非常一本正經地對風霽白道:“風大人,你昨夜休息的好嗎?”


    她還沒來得及轉過彎來,就見楚泠琅身後鑽出了一個人。


    “喂,你怎麽樣了?”來的人居然是宮釋,他低著頭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腳尖一直在地上磨蹭。


    “……”風霽白默默將被子拉上,遮住敞開的領口和頸上新鮮的痕跡。


    “殿下怎麽出來了?”她在剛剛有一瞬間的驚嚇。


    宮釋隻是垂著頭,臉上氣鼓鼓的:“我和母妃吵架了,然後溜了出來,但是我找不到地方去。”


    說完他還瞅了一小眼風霽白,非常羞澀地說:“所以我來投奔你了。”


    風霽白還來不及捂臉,楚泠琅轉身一把將這個超級大麻煩給推推搡搡出去。


    “行了行了,人你也已經見到了,現在就請殿下高抬貴腿移駕皇宮吧。”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我我!!”宮釋奮力地掙紮。


    “乖,你還是快點回去玩自己吧。”楚泠琅毫不退讓,“小心我現在就告訴你母妃,殿下想念屁股被揍的滋味嗎?”


    宮釋一聽,掙紮地更厲害了:“你這個小人憑什麽不讓我在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就在這裏!“


    “殿下,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楚泠琅歎了一口氣,然後毫不留情地說,“所以等你成年了你再想一想如何才能完美的翹家吧。”


    說完,“砰”地一聲將三皇子精致的小臉給隔絕在門外。


    ……


    “嗨,阿白你還好嗎?剛才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回過頭,楚泠琅換上一如往昔的笑,英俊逼人的向她湊過來。


    風霽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門外:“他……”


    楚泠琅抓住那隻手,低頭親了親:“哦,完全不用擔心,我們應該理解這個年齡的小孩必不可少的叛逆期。”


    “不,但他……”風霽白還是非常不可思議。


    “沒有關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楚淩琅看上去非常有經驗的樣子,聳聳肩,“大不了就再揍一頓。”


    這麽暴力真的好嗎?!


    楚泠琅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好了,現在我們起床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早膳,順便還向你廚房裏的廚子提了點小意見……”


    等見到桌子上那及其豐盛豪奢的早膳,和一臉衰樣地站在旁邊的胖廚娘時,風霽白深深地覺得那個“小意見”應該一點也不小。


    “笑話,他們居然想讓你吃青菜粥配酸蘿卜,要是在楚王府早就被我爹給開了。”


    楚泠琅理所當然地回應了風霽白的疑問。


    ……


    大概是楚泠琅所有天賦都點在廚藝上了吧,風霽白嚐了一口瑤柱雞絲粥居然還覺得不錯,當吃到精巧絕倫的紅絲奶酪酥卷時她還淡淡地誇讚了一下,最後她夾起一塊起碼要費時兩個時辰才能做出來的點心,已經沒有語言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楚泠琅膩歪在一旁,非常得意地看著她的表情轉變,如果不是還有旁人在,估計他就要撲上去要抱抱要誇獎了。


    而三皇子被拒門外後,撅著嘴在風府裏隨意亂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是一個略顯雜亂的小院,宮釋輕手輕腳走到院門外,聽到了裏麵傳來一些刀劍相撞的聲音。


    他一驚,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混亂,腳不由踢到了一塊碎石。


    “誰?”一聲淩厲的詰問,然後一把長劍疾速飛來,釘在宮釋站的那麵石牆上,刀鋒離他的側臉隻有一寸的距離。


    一個人走出來,身穿灰色的短打,袖子用綁帶緊緊係上,是葉靈。


    宮釋瞬間舒了一口氣,有點委屈道:“是我嘛……”


    葉靈微微喘息著,胸膛上下起伏,汗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流下。


    他看了宮釋一眼,伸手將牆上的長劍拔下來。


    宮釋好奇地看著牆上那深深的刀痕和葉靈現在這副樣子:“你在幹什麽啊?”


    “練武。”葉靈簡短地回了兩字,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他對這個皇子沒有好感,甚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手臂肌肉不由地緊緊繃起。


    葉靈對整個皇家都是處於巨大的仇恨狀態,在剛剛那一刻,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手中的劍。


    但是這個小皇子卻對他非常地好奇和有好感。


    宮釋擰著手指跟在他後麵走進去,看著葉靈在空地上繼續練劍。


    “你真的是從小跟著風霽白的嗎?”看的久了,小皇子幹脆蹲在地上,瞅著葉靈。


    葉靈一招收畢,將劍收入劍鞘,麵無表情道:“不是。”


    “那……”宮釋眨眨眼,還想再問,卻見葉靈朝著他這個方向走來。


    “要去幹嘛?”宮釋趕緊站了起來。


    “吃飯。”葉靈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囉嗦麻煩的皇子了,隻想把他快點拎到風霽白麵前。


    宮小皇子完全沒意識到他對自己的不敬,拍拍褲腿屁顛屁顛地跟著他走了。


    而在飯廳磨嘰風霽白的楚泠琅,還沒意識到倆熊孩子的即將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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