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開不了口,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幹澀。


    這一時之間,他竟然想起了很多人。


    多琳,蘭斯,木晚晚,還有無數死在他手上的人。


    他曾經嘲笑木晚晚的假仁假義,淺薄無知,質問對方,別人殺人如麻,他為什麽不能殺了那些人。


    此刻卻有些躊躇起來。


    他做的事情,是對的嗎?那些人的生命,需要他來解決嗎?


    他竟然無法理直氣壯的回答了。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無辜的……


    但是木晚晚,確實是無辜的。


    僅僅因為被蘭斯愛上,而惹來殺身之禍,實在是……太可憐了……


    老人看著沉默的木喬之,漸漸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他拍了拍木喬之的肩膀,道:“喬之,我很高興你能猶豫。”


    他拍了拍木喬之的肩膀,道:“喬之,我很高興你能猶豫。”


    夜風徐來,海麵上的波濤起伏,海浪撞擊在岩石上的聲音讓人心潮澎湃,無法寧靜。


    木喬之望著老人慈愛的雙眸,微微有些愣然。


    在他印象裏,這個男人一直是堅毅的,有著鋼鐵一般的意誌,就連曾經師母被走私劫匪綁架,他也能冷靜的指揮軍隊殲滅全體走私軍團……他大公無私的近乎冷血。


    他一直以對方這種意誌感到驕傲,並認為自己也需要向著老人的這種精神學習。


    但是在這個夜晚,他卻在老人的雙目中看到了一絲隱忍的傷痛……


    “喬之,你知道嗎?”老人歎了口氣,那雙黑眸在夜晚中緩緩閉上了,“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玲死在那裏。我一輩子永失所愛,沒有孩子,沒有愛人,就算擁有這麽多的榮耀,又有神馬意義?沒有家人孩子的分享,又有什麽意思?”


    玲是老人愛人的名字……在那次殲滅走私團夥的時候,老人大義滅親,雖然殲滅了走私集團,他的愛人也死在了那場火拚之中。


    木喬之還記得他的師母在死去的時候,遭受過非人的折磨。


    她是在極端痛苦的折磨中死去的……


    老人這麽多年來都沒有透露過任何懷念師母的意思,甚至在找到師母屍骨的時候也並沒有流下任何一滴眼淚,但是此時此刻,月色朦朧中,他分明看得到,老人的眼底深處,那已經凝結了的淚光,藏得那麽深,那麽遠,幾乎讓他看不見。……


    原來並不是他並不懷念,也並不是他真的冷血無情,隻是大義當前,他舍去了個人的情感,選擇了丟下了自己的妻子……


    “喬之,”老人長歎一聲,“我並不希望你走上我的老路。眼看著你跟我越來越像,我作為你的師父,怎麽可能不擔?後天的計劃,你不要再過來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都不希望你再回來。”


    “師父……”木喬之低低的叫了一聲,|“你難道希望我當逃兵嗎?在所有人都將成功的時候?”


    “…喬之,師傅問你一句——如果要你親手殺了多琳,你真的下得了手?”“


    ……”木喬之沒想到老人竟然會問出這句話,一時之間,竟然回答不出來。


    他原本腦海中就因為多琳的事情一團紛亂,此刻麵對老人,更是亂成一團。


    “我……|他支支吾吾的看著老人,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他一直告訴自己是無所謂的,麵對木晚晚的時候,他都還能大義凜然的諷刺她,但是麵對老人這雙犀利雙眸,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的下得了手嗎?


    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喬之,”老人慈愛的看著心愛弟子的臉,“聽我的話,離開吧。今晚之後,你會擁有一個全新的身份。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木喬之愣然半晌,低低的叫了一聲:“師父……”


    談話過後,木喬子回到了豪華遊輪之上,他推門進了木晚晚的房間。


    木晚晚還在昏迷著,她身上那件被海水浸透了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蒼白的臉在空調的暖風吹拂之下有了血色,米白色的色調,燈光暖黃,整個房間裏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他慢慢走到木晚晚的旁邊,站在她的對麵,垂眸看著女人堪稱無辜的睡顏


    就算睡著了,她的眉心也是緊皺的,像是在煩心什麽事情。、


    這個女人的臉並無什麽出奇,既比不上多琳的美豔,也無蘇清清的柔美,可是就是這樣一張鄰家小妹妹的臉,卻讓無數的男人為她走火入魔,說起來,也真是不可思議了。


    他垂眸看著木晚晚,突然輕歎了一聲。


    “你問我會不會後悔。”他低聲道,“或許我真的會後悔吧……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晏如修的手術安排的很快。


    許醉在接到晏如修進手術室的時候,已經是手術開始的一小時之後了。


    她帶著小豌豆匆匆的趕過去,手術室的門口僅僅隻等候著晏夫人一個人——晏家除了晏如修,真的隻有晏夫人一個人了。


    婦人一張臉緊繃著,看得出明顯的緊張,雙手緊握,坐在手術室的門外,焦急不安的看著門口。


    晏夫人等在門口,見到許醉,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她看到小豌豆,對方表情冷淡,那張跟晏如修相似的臉,讓她心頭一陣酸澀。


    小豌豆掙脫許醉的手,走到手術室門口,他太小了,看不到裏麵,隻是在門口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才轉過身,拉起許醉的手指,低聲道:“許醉,我們走吧。”


    許醉愕然:“怎麽了?”


    |“他……已經沒事了。”他輕聲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媽咪。”


    許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小豌豆會知道晏如修會沒事了,但是聽他說到木晚晚,心裏頭浮現的,更多的還是對木晚晚的擔心。


    已經好幾天了,他們找不到木晚晚的一點蹤跡,一個人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畢竟對晏如修並無多大感情,聽到小豌豆的話,她點了點頭,拉著蘇悅的手準備走。


    “許小姐……”|


    一直沒有說話的晏夫人見許醉要走,忍不住開口。


    她剛剛聽到許醉說起木晚晚,於是問道,“淺淺……還是沒找到嗎?”


    她的表情局促不安,似乎唯恐許醉不回答她。


    許醉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看著晏夫人的臉,突然冷笑了一聲,精致的眉眼裏滿是冷然“|原來你也會擔心她啊。”


    |“我……|”晏夫人在許醉冰冷的視線中愣了半晌,才呐呐道,“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不擔心她……”


    這句話,在許醉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漸漸低了下去。


    許醉拉著小豌豆的手,轉過身走了,在轉角的時候,餘光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神色淒然的婦人。


    晏夫人在這幾天之內,像是一瞬間老了,坐在那裏的模樣,像個孤苦伶仃的老人。


    她這輩子做過許多錯事,因而到了晚年,連願意留下來的人也沒有了。


    連自己親生兒子的手術,也隻有她一個人等候。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就是報應。


    “走吧。”


    小豌豆搖了搖頭她的手,拉著她離開。


    孩子的小臉表情冷漠,確認了自己父親的手術之後,他一顆心都撲在了自己的母親身上。


    許醉心疼的看著許悅的小臉,心裏默默的想,晚晚,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大家,都在等你回家。


    耳邊是海浪的聲音。


    身。下甲板搖晃,木晚晚感覺到了波濤起伏的錯落感。


    她吃力的睜開眼。


    身子很累,甚至沒有坐起來的力氣。


    這種疲乏感,讓她在床,上有種想吐的感覺。


    這不僅僅隻是因為饑餓。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抬起手背,她發現自己的手背上那細小的還沒有褪去的針孔。


    有人在她昏迷的時候給她打藥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吃力的從床鋪上坐起來,她揉了揉太陽穴。


    最後的記憶很混亂。


    逃跑,被木喬之發現,被他打暈……


    然後就是現在了。


    木晚晚甩了甩腦袋,有氣無力的拖著身子從床鋪上坐起來,來到門口,試圖扭開門把手。


    她用最大的力氣扭了扭,發現扭不開——門從外麵被鎖住了。


    經過上一次的逃跑,被他們這樣防備也是無可厚非的。


    她有些不甘心的抿了抿唇,抬頭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不遠處的牆壁上,掛了點鍾,時間顯示的十二點十五。


    ——是她昏迷後的第二天,還是?


    身體的疲勞感,讓她無法確定時間。


    又餓又累。


    她去衛生間接了一杯水喝了下去,又在床邊靜坐了一會兒,慢慢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太安靜了。


    安靜的……好像整條遊輪上,隻有她一個人似的。


    整個空間裏隻有海浪拍打在船身身上的聲音,沒有一絲人聲。


    她倏地站了起來,感覺到了不安,走到門邊拍打著門:“有人在嗎?!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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