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的孩子,已經有了頭,眉毛,和睫毛。從那麵目模糊的血塊之中,也已經有了形狀。


    晏夫人看到那手術室裏拿出的嬰兒,驚呼了一聲。


    雖然看不清楚麵目,但是也可以看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中國人!


    那原本應該像晏如修的頭,卻是一層晚晚的金絨色,一看,就是外國人的孩子……


    可是,為什麽會從木安安的肚子裏,生出這種基因明顯不是東方人的孩子?


    那團血塊被護士拿了下去,晏夫人連續倒退了幾步,一張臉刷的慘白。


    木安安的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易寧的!


    晏如修明顯也想到了這一處,目光看著晏夫人,冷冷笑道:“你高興了吧?”


    她們折騰許久的懷孕,難道就是要讓他養別人的兒子?


    晏夫人接二連三受了打擊,一顆心幾乎都感覺不到跳動了。


    她緊緊捂著胸口,口裏喃喃:“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木安安,到底一直以來,都隱瞞著什麽?


    她在一年之前,都在美國做些什麽……為什麽肚子裏的孩子,竟然是這種色?


    晏如修麵目冷峻,他靠在牆上,雙手環胸,心裏卻想,晏夫人當初為了木安安和木安安肚子裏的孩子,要他拿木晚晚去交換,而現在木安安肚子裏的,卻是不知道哪個男人的孩子。


    這真是現世報,而報複的最狠的,就是他了。


    他是用自己的孩子和女人,換了一個不知道私生活有多混亂的女人回來!


    他當初換了木晚晚,同時也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推向了絕路。


    他很想笑,這世上,竟然有這種事情。


    陰差陽錯,他終於還是跟幸福擦肩而過。


    這一場手術做到了第二天的十二點。


    木安安是從鬼門關救回來了,而晏夫人和晏如修也累得夠嗆。


    醫生說木安安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雖然現在還在昏迷之中,但是很快就能醒了,他們想去看的話,可以進去看看。


    晏夫人站在門口,躊躇著不敢進去。


    她不知道心裏是怎麽回事,就好像有了一個疙瘩,雖然心裏覺得自己那個猜測絕對是行不通的,是假的,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裏不停的問她,如果是真的,那你怎麽辦?


    對啊,如果是真的,她該怎麽辦?


    她不敢想這個結果,可是這個猜測,卻反反複複不聽的在她腦中跳躍,幾乎讓她不敢去麵對木安安。


    她怕見了木安安,自己會控製不住,問出什麽不該問的話來。


    木安安對她的有些表現,明顯就是知道她們兩人關係,才做出來的。她以為自己不說,木安安也是知道的,於是心照不宣,各過各的。


    可是現在卻突然有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如果木安安,不是她的女兒,那怎麽辦?


    她收養的孩子,其中一個必定是她的親生女兒,如果木安安不是,那麽,那麽……


    她手指緊緊握在門把手上,卻生不出力氣去推開它。


    她怕……她怕一推開,有什麽東西,就麵目全非了。


    親子鑒定需要三天之後才能拿到報告單,她現在糾結也於事無補,她糾結再三,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了。


    病房窗戶都關著,太陽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在木安安蒼白的臉上。


    晏夫人站在門口,看著木安安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裏已經有了那個念頭,她看著木安安,竟然覺得,木安安怎麽看,都長得不像她。


    她一直以來都以木安安作為自己的驕傲,她從小就長得冰雪可人,又彈得一手好鋼琴,帶她出去,人人都讚不絕口。


    她也是把木安安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木安安九歲來到晏家,她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千金小姐才有的待遇。她為了彌補這九年的過失,幾乎是把一切她能想得到的東西,都一個不剩的給了她。


    隻是……


    隻是……


    她突然又想起來,她把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了那個人,而那個人,從小就是彈鋼琴出身的。她以為那人是她最好的閨蜜,彼此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從來無話不談,當她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的時候,她甚至願意提早讓自己的孩子出生,把她的孩子接了過去共同撫養。


    她當初有多麽的感激她,現在就有多怕她。


    她怕她一手的狸貓換太子,讓她錯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心中一旦有了念頭,那個念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她猶豫不決的站在門口,看著木安安,越看,就越覺得那張瓜子臉,跟她的閨蜜長得相像。


    “媽?”晏如修見她站在門口,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了?”


    晏夫人心虛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躲閃:“沒……沒什麽……”


    她急忙忙進了屋,晏如修在她身後走了進來。


    她慌裏慌張的模樣,被他看在眼裏,莫名就覺得有些微妙。


    自從昨天護士出來,說木安安的血型跟她不一樣,他的母親,就一直怪怪的。


    而這微妙到了此時此刻,更是到達了高峰。


    他看著晏夫人站在離木安安的床邊一米遠的地方,猶豫著不敢接近,好像躺在床上的並不是她心愛的木安安,而是什麽洪水猛獸。


    這跟以往木安安受傷,就沒了命一般撲過去的晏夫人可一點都不一樣。


    他的母親……到底在隱瞞著什麽?


    一絲懷疑,在他心裏悄悄播了種。


    晏夫人躊躇不決的站在房間裏,她看著躺在床上的木安安,這張她看了二十年的臉,此時此刻,她莫名的覺得陌生。她越看,就覺得越害怕,怕的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奪門而出,再也不看她一眼……


    心髒轟隆隆的在胸腔裏快跳躍,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晏如修。


    “如修,你知道晚晚是什麽血型嗎?”


    晏如修帶著深意的眸子靜靜的看了她一下,才道:“a型。”


    晏夫人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後退了一步,堪堪扶住了身後的牆壁,她麵白如紙,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那個懷疑,就好像此時此刻,已經成真了。


    而這真相,對她來說,簡直是不亞於是噩夢。


    “媽?”晏如修見她這幅模樣,心裏也嚇了一跳,走過來試圖扶住她,“你怎麽了?”


    晏夫人在晏如修的懷裏顫抖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的道:“帶我……去找她……”


    晏如修愣了愣,“媽,她今天要走了。”


    晏夫人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如修,帶我去找她……她可能還沒走,我們去機場看看!”


    “媽,你到底怎麽了?”晏如修皺起眉頭,他搞不懂,他的母親,怎麽一夜之間就這麽反常。


    “如修,求求你現在別問了,我們去機場好不好?我們要找到她啊,我……我不能,再把她弄丟了……”說著說著,她終於崩潰一般的哭泣起來,“我對不起她啊……如修,帶我去找她,我要見她!”


    “媽,你到底怎麽回事?”晏如修聲音嚴厲的質問道,“你到底瞞著我什麽?”


    晏夫人被他的聲音嚇得呆了一呆,崩潰的神智慢慢收攏回來,她輕輕的喘了口氣,才道:“如修……等見了晚晚,媽就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不是現在!我們去找她,去找她好不好?”


    她哭得身子都彎了下去,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晏如修拗不過她,隻能扶著她走出來病房,趕往機場。


    兩人走後,一直緊閉著眼的木安安,慢慢睜開了雙眼。


    她目光緩緩看向門口,然後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肚子。


    上麵一片平坦。


    她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天花板,呆楞的雙目裏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完了,一切都完了。


    孩子已經被現,而她隱藏了11年的秘密,也要曝光了。


    晏家已經破產,但是不管怎麽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借餘下來的積蓄,也能過得比普通人家要好。


    她原本還想一走了之,但是美國已經是不能去了,身上的錢也在這幾個月內花完了,她原本是指望晏如修能出人頭地,從頭再來,她知道憑借那個人的能力,是不可能一蹶不振的。


    她很快就能重新得到晏家少*寶座。


    隻是現在……


    已經不可能了。


    就因為這次意外摔下了樓,她守護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很快就要曝光在陽光之下了。


    她在床上躺了許久,靜靜的思考著。


    如果晏夫人知道事情真相,會怎麽樣呢?


    暴跳如雷,把她趕出去?


    這些她都不怕,她手上也有她的把柄,隻要稍加威脅,她就不怕她不就範。


    她怕的是晏如修。


    她用孩子騙了他這麽久,現在事情曝光,他是絕對不可能娶她了。


    如果他稍加有心,把她美國的事情都調查出來,她就真正的完蛋了。


    等到以後他卷土重來,她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好處,她再呆在晏家,也沒有任何作用。


    還不如趁著年輕,好好賺取以後的養老金……


    腦袋裏飛快的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她躺在床上,靜靜思考著,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晏如修和晏夫人來到機場的時候,一架飛機正好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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