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笙瞧著晏寧夏的背影幾眼,莫名其妙有了一絲嫉妒的滋味,雙手環胸離開了。


    晏寧夏哭了五分鍾,然後突然就站了起來,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走了。


    “寧夏?”


    木晚晚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叫了他一聲。


    晏寧夏腳步一頓,卻並沒有回頭,“我出去一會兒,你……”


    他聲音還帶著哭腔,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這聲音實在太不符合他自己平日的形象,一直閉嘴了,捂著嘴匆匆往門外走去。


    “咦,寧夏你……”


    門口不小心碰到熟人,那人盯著晏寧夏的臉看了幾眼,聲音驚奇萬分。


    晏寧夏哪裏給他機會看他的臉,急匆匆往遠處去了。


    “怎麽了?”


    唐雲笙見晏寧夏出去,這才過來。


    “寧夏他剛才的表情……嘖嘖。”那人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真是……奇妙。”


    “他是在害羞。”唐雲笙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原來他也會害羞?”


    唐雲笙但笑不語,他手上拿著膏藥,推開門往木晚晚的屋子裏去了。


    “軍醫在林子裏找了一些褪疤的草藥,我給你敷一下。”


    他對著木晚晚道。


    木晚晚盯著那草藥看了幾眼,搖了搖頭:“腿上的傷口沒什麽大礙。”


    唐雲笙湛藍的眸子看著她的臉,低聲道:“我知道……你身上的……”


    木晚晚整個人僵住了。


    唐雲笙眼底閃過一絲痛惜,他道:“白天我給你披上外套的時候,看到的……你的背上,那些傷口,還疼嗎?”


    木晚晚臉上一陣白一陣青,她嘴唇微微抖,幾乎顫不成聲:“唐哥哥,不要說了……”


    她原以為那些噩夢可以忘卻,此時此刻,她才明白,經曆過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可以忘記的。


    那些疼痛和絕望,無法消弭,隻有等它們完全腐爛,結痂,才能完好。


    可是,這有需要多少時間?


    那刻在她身上的痕跡,是她永生永世無法忘卻的夢魘。


    “那不是傷口……”她垂下眼,低聲道,“那不是傷口……”


    她麵色越蒼白起來,用手捂住臉,低聲啜泣道:“唐哥哥,我髒了,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唐雲笙心裏一顫,他伸手把人擁進懷裏,低聲道:“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怎麽可能會不要你?”


    木晚晚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她瘦的幾乎隻剩下一把骨頭,整個人單薄的像是一用力就能崩潰。


    她在這個世界上,終究是無路可去了。


    如果唯一的唐雲笙也棄她而去,她還能剩下什麽?


    “你昨天看到的,並不是傷疤。”她克製住情緒,悶悶道,“是紋身。”


    “紋身?”


    “嗯。”木晚晚抬起頭來,勉強的笑了笑,她眼底還帶著淚光,輕聲道,“他親手,在我背上文的。他跟我說,這輩子,別指望能洗掉它……”


    她抿了抿唇,終於連假笑也為此不住了,她低聲問道:“現代科技這麽達,怎麽可能洗不掉,對不對?”


    “嗯,洗得掉的。”


    她衝著他終於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我相信你。”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相信的人,隻有他一個了。


    唐雲笙看著她的笑臉,實在無法問出,她和蘭斯,到底生了什麽。


    為什麽那個人,寧願總部被攻擊也不願放人,在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不是顧著逃跑,而是去找她?


    這一個月來,到底生了什麽事情?


    無數個疑問就在嘴裏盤旋,可是看著她憔悴的模樣,他卻一個也問不出口。


    “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回去了。”未了,唐雲笙給她撚好被角,站起來對她道。


    她笑著點了點頭。


    男人出去了。


    木晚晚從被窩裏鑽出來。


    她用一根繩子綁住自己的頭,然後脫下了襯衣。


    不遠處的穿衣鏡上,清晰的印出了她背後那妖嬈紅豔的紋身。


    那是一株緋紅的曼珠沙華,根莖脈絡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印在女子白皙無暇的背部,從肩頭落到腰部,幾乎蔓延了整個背部。


    紅色和白色的對比,更加存托出那花瓣的妖嬈豐顏,那花朵盛開的盛景,幾乎能讓人嗅到那詭豔的綺香。


    那花瓣舒展開來,隱隱約約組成了四個單詞——l


    ce。木晚晚側過頭看著那模糊的單詞,咬著牙,把床頭的水杯丟了過去!


    “嘩啦啦。”


    鏡子頃刻之間就碎了,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都映照出她蒼白而瘋狂的表情。


    蘭斯,蘭斯,蘭斯!


    她看著自己鏡中幾乎扭曲了的表情,心裏一陣一陣的絕望。


    他竟然把她,毀到了如此的地步!


    怪不得木安安那樣子的人,聽到蘭斯這個名字,也會變了臉色。


    他不是像魔鬼,而是魔鬼本身!


    “她怎麽樣?”


    不遠處的水潭邊,晏寧夏側著頭看著唐雲笙。


    “非常……不好。”唐雲笙望著湖麵,低聲道,“她精神上的創傷比上的嚴重,回去的話,我會找國外的心理醫生給她治療一下。”


    嚴重到要看心理醫生的地步了?


    晏寧夏心裏一緊,“很嚴重?”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回想起木晚晚剛才崩潰後哭泣的模樣,又想起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裏一陣歎息,“心理問題,可大可小,我不是專業的,僅僅隻從聊天中,並不能現她的狀況。但是,你也看的見的她的眼睛吧?那樣子的眼神,並不是她應該有的。”


    那樣暗淡無光,漆黑冰冷的眸子,像是浸在絕望深潭裏的珠子,已經徹底被黑暗侵蝕了的模樣。


    蘭斯,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晏寧夏也沉默了。


    他們彼此兩人,都現了她的問題,可是當著她的麵,誰也不過忍心卻問她——這一個月,到底生了什麽?


    “都是那個混蛋的錯!”


    晏寧夏咬牙罵了一句,手上的石子狠狠扔在了湖麵上,那皎潔的圓月瞬間破碎成千塊萬塊。


    他們這樣保護的珍寶,竟然就被那個男人這樣毫不留情的拱手相讓,看著千方百計尋找回來的寶貝,傷痕累累的模樣,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不會,放過他!”


    晏寧夏那張俊美邪氣的臉上,緩緩蔓延出一絲恨意,他看著湖麵上已經重新歸為一個圓的圓月,眼底閃過一絲冷光,轉身走了。


    唐雲笙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


    那是一處竹林,一抹修長人影佇立在那邊。


    對方靠在竹子上,並沒有現他。


    月光落在男人那張清冷的容顏上,像是撒上了一層白霜,冒著絲絲寒氣。


    唐雲笙看著那張臉,眼底緩緩逸出一絲寒意。


    他和他本不是至交,如果不是木晚晚,或許他們兩人都不會成為朋友。


    而如今,唯一聯係他們兩家的紐帶,也被他親手丟棄了。


    這個世界上的殘忍分兩種:一個是永遠也得不到,另一個,則是得到。


    他和晏寧夏苦苦尋求不到的東西,被這個人輕而易舉的得到,果然是越容易得到,越不珍惜嗎?


    這個夜晚,所有人都難以入眠。


    隻有月亮,依舊冷眼看著人世間一切的悲歡離合。


    翌日清晨,他們準備啟程。


    隨行的人做了簡易擔架,木晚晚坐在上麵,兩人抬著她往外走。


    因為蘭斯的基地建在深山裏,出去的時候幾乎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到天剛剛擦黑的時候,才走到林子邊緣。


    守在那邊一個月的工作人員早已經衝進來拿著擔架,把木晚晚放在擔架上,救護車也準備多時,就等人上來了。


    一個小時後,她被送進了手術室。


    晏夫人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帶著木安安趕過來了。


    她看著守在門口的晏如修,唐雲笙,晏寧夏三人,心裏有些奇怪。


    難道這次營救,另外兩人也進去了?


    能不顧自己的安慰跑到那種凶險的林子裏去,他們和木晚晚的感情,到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木安安穿著寬鬆的衣服,跟在晏夫人身邊,她懷孕已經有3個月了,肚子上也顯示出一絲端倪,她這一個月被晏夫人調養的很好,就連醫生都說,按照這種回複度,生完這個孩子,子宮也有望複原。


    “如修,她怎麽了?”


    晏夫人走過去,拉著晏如修的袖子輕輕的問道。


    她此刻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想法。


    原本以為木晚晚就會這樣死在深山老林裏,可是沒想到真的被救出來了。


    這一個月來,她小心照料木安安,就是為了能讓木安安生下晏如修的孩子,然後名正言順的嫁給晏如修。


    可是,現在木晚晚回來了,那木安安怎麽辦?


    她心裏慌亂的不得了。


    晏如修看了一眼晏夫人,他想起一個月前出時,母親說的話——不要去找她了。


    或許在她心目中,木晚晚還是不要回來的比較好。


    “媽,”他垂眸看著她,“晚晚回來,您不高興嗎?”


    “啊?”晏夫人愣了一下,臉上很快就扯出一絲笑容,“哪裏的話,晚晚回來,我當然高興。”


    晏如修細細打量她,從她僵硬的笑容,到她閃躲的眸子,他心底浮現出一絲慍怒,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母親,對木晚晚的歸來,沒有一絲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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