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艾卿心裏暗罵,“牌太大了,能跟趙宇城這樣說話的隻怕全相城,也隻有他了。”


    “你要找常青琳,不會自己找,這麽人圍在這間小黑屋裏,天天窩在地下層裏,過得跟個鼴鼠一樣。”


    艾卿的話直接懟向了常一虎。


    “缺教養的。”常一虎罵了一句。


    艾卿見過常一虎看到常君焦屍的模樣。


    當時她還問過法醫常一虎為什麽反應怪怪的。


    法醫告訴她,這是因為有極少人,一直將自己置身於另一種人格之中,長期壓抑了正常的情緒需求。


    所以當有些事,在特定的時間被放大,或是讓他無法承受時,他的另外一重人格就被逼出來。


    也就是常說的,在外麵像是一個成功又有人情味的人,其實,私下時,在脫離大眾視野時,會變得極為的張狂,做出很極端的事情。


    比如自殺,比如自虐,還有就是虐待身邊的人。


    艾卿被他罵了,一下子有些不適應。


    “你倒是不缺教,你就是沒了兒子。”


    艾卿的話,那真是讓常一虎哪痛,她就往哪戳。


    她深知,在這個殺了十幾個,或是更多女性的壞人麵前,示弱沒有用。


    果然,這句讓,直接氣得老頭子的腦子裏一抽,臉上的五官全衝一個方向歪了好幾下。


    一直盛氣臨人的常一虎手指著艾卿道:“你們找出常青琳,我可以給你們錢,可以讓你們去國外,可以讓你們得到幾輩子都不會得到的生活享受。”


    艾卿有些惱,嘴快的說一句:“這話留下給法官去說,我聽著都惡心。”


    趙宇城反而很淡然的看著常一虎。


    他道:“常一虎,你對常青琳到底知道多少?”


    “她,她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常一虎氣呼呼的吐出一句。


    趙宇城微挑眉毛:“那好,我給你找出她,你去對麵街上,跟警方自首,交待你這十幾年,殺人的所有事情。”


    “你以為我是來跟你談我的事嗎?”常一虎手中的拐杖一指趙宇城,“我隻是不想常青琳落在你們的手裏。”


    “你不想她落在警方的手裏?”趙宇城略帶諷刺的看了一眼那根光滑無比的深褐色拐杖,誰能想到這個曾下令要殺常青琳的人,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話。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笑話。


    “我恨不得把她拿去祭奠我兒子,我怎麽能讓她在牢裏享福呢?”常一虎終於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說完,他見趙宇城不為所動,也懶得以“禮”相待,直接向身邊的十來個隨從使了個眼色。


    他身後的黑衣人,像是得到了指令,其中一人拿出槍直接將槍口對準了趙宇城。


    艾卿立即有所反應。


    她本藏身於趙宇城的身後,一看有人來橫的,就按捺不住的像往前衝。


    “你們別忘了,對麵就是警局。”艾卿喝斥道。


    “我們在地下負三層。”常一虎提醒道。


    “你以為你是土豪就能當土地公?”艾卿不忿的道。


    常一虎六十幾的人,哪裏聽得懂這些網絡用詞,隻氣得嘴上有白胡子抖了三抖,才道:“給我把她的嘴封上。太多話了。”


    其他人,都神情嚴肅的看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趙宇城一人一雙眼直視那幾人,神情懍懍不可侵犯。


    有人正蠢蠢欲動時,趙宇城臉上的肌肉繃緊,手掀開自己的外衣,露出風衣裏的夾層。


    那幾個最先上來的都嚇得同時向後一退。


    同時,驚呼“有炸藥。”


    常一虎臉色驟變,他盯著趙宇城良久,生生把剛才的想發泄在艾卿身上的氣又給憋了回來。


    也正為如此,臉上泛起不同尋常的黑青之色。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就好了。”他道。


    “我媽不會同意的。”趙宇城回懟道。


    “好,我隻想知道為什麽你們警方一直在跟常氏過不去,為什麽常青琳要害死她的親哥哥,為什麽她一定要讓我把位子傳給她?”


    常一虎,一股腦的將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全都像倒苦水一樣的倒給了趙宇城,他氣極敗壞的雙眼裏第一次閃出痛心之色。


    “看來,你還是不清楚,你的……這個女兒。”趙宇城歎了一聲,雙手放了下來。


    這個蛟,終於在自己兒子慘死的實事麵前變得兒女情長了。


    從他拿拐杖的手不能抑製的顫抖,他就能看出來,常一虎表麵強硬無比,內心已恐懼害怕。


    他向艾卿遞了一個眼色,艾卿會意的開腔道:“她不是你的女兒。”


    常一虎愣了愣,嘴角微抽了一下,眼角下意識的向楊秘書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叫楊秘書去源城和麻城都查過常青琳小時候的事。


    從出生的醫院到幼兒園,由小學到初中,最後還做了親子鑒定。


    他得到的答案永遠是肯定的,常青琳,就是當年自己誘奸少女留下的那個女嬰。


    此時,一直站在一邊的楊秘書,臉上的肌肉微微的抽動了一下,扯動了內心裏的不可見的傷口,痛得他狠皺了一下眉頭。


    常一虎臉色深沉,表情上波瀾不驚,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


    他的視線在楊秘書停留了數十秒,那邊的已經內心恐懼到極的男人,此前一直強撐著一絲的堅強,卻隻被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看了一眼,馬上顯出了一幅極度的恐懼狀。


    他噗通一聲跌到地上,像是一條喪家狗身子不停的發著抖。


    艾卿和趙宇城看著地上的人,一時間愣住了。


    趙宇城眸光轉到常一虎的身上,心想隻怕這老頭也是今天才真正知道常青琳不是自己的女兒。


    趙宇城曾經一直以為常青琳隻是跟聞桐歸兩人勾結,此時看來,楊秘書也是常青琳的同夥了。


    常一虎收回目光,他並沒有立即揭穿楊秘書。


    隻陰森森的道:“那女孩在哪?”


    “在,在的。”楊秘書抬起頭向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很快,側門打開,一個女生,穿著一件白色的蕾絲長裙站在了剛剛被打開的一扇櫃門後。


    看起來像是擺在櫥窗裏的婚紗女模特,臉上化著新娘裝,頭發也梳成了時下流行的花瓣頭。


    隻是一雙手向上平展著,像是正欲擁抱誰一樣。


    艾卿初見那女生,表情呆了呆。


    連呼吸都變得有些重。


    身邊的趙宇城顯得比她要淡然,但一雙眸仁無緣無故的緊縮,他的目光最後被那女生放在腳底下的一片紅色的海棉狀墊子吸引。


    那個紅色紅得極為不常,直到楊秘書說了一句“還沒有死透”時,趙宇城才知道,那紅色的墊子居然是在給這個女生吸收血液的。


    大廳裏,突然的安靜下來。


    一股詭異的氣氛由那女生出現起,開始向被妖術催化出的迷霧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艾卿的手緊了緊,感到她情緒變化的趙宇城輕聲道:“田富娣。”


    那女生的雙眼慢慢的張開,像是從沉睡中醒來的公主,她呆滯的看著前方,突然打開平舉,與肩頭平表的雙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大家都驚嚇到了,不知道是誰“啊”了一聲。


    女生的身體向前直直的撲下來,後心一個染成拳頭大的血紅之色像是開在了白紗的花,散發出讓人窒息的美麗。


    艾卿嚇得退了一步。


    而楊秘書則麻木的看著地上的傑作。


    “拍。”常一虎冷冰冰的命令道。


    “……”


    短暫的沉默後,楊秘書拿出手機對著地上的田富娣拍下了幾張樣片。


    他抖抖縮縮的將手機握在手裏,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麽。


    “發。”常一虎還是一個字。


    “發給誰?”


    艾卿和趙宇城兩人同時在心裏想起一個名字,“常青琳”。


    楊秘書握著手機遲遲不敢下手,他都快哭了。


    “趙宇城,跟楊向錢說說,我讓他發給誰。”


    “發給你的同夥吧。”趙宇城沒有直接說出常青琳的名字。


    很快,楊秘書奉命照著常一虎的意思,找到常青琳跟自己秘密聯絡的號碼。


    他猶豫著,是不是隻樣這發一張圖片過去,對方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幾分鍾後。


    坐在一間林間小屋的常青琳,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剛才有人給她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上身穿婚紗的女生直直的撲到在地上,臉側向一邊,睜著眼,後背後上一灘血跡……照片底下附贈了一句話:“給常君配陰婚的女生,再玩下去,隻能把你交給警方了。”


    常青琳手有點哆嗦,田富娣是自己雇來的幫手,楊秘書是她拉攏的助手。


    現在全都在常一虎的手上。


    這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


    常青琳迅速的做了一個判斷,這一次,常一虎是再不會給自己任何的機會了。


    她在房間裏徘徊著,手指間夾著煙,一直沒有點燃。


    當目光停在桌上的茶葉一盒子時,她快速的走了過去,這盒子,是聞桐歸交給自己的。


    他曾說過,隻要他入監獄,她將會遇到空前的困難。


    茶葉盒子裏有十二小罐子,每遇到了個問題,她會依照聞桐歸從牢裏傳來的茶葉名稱,打開對應的茶葉罐。


    之前已經開了九個了。(黃山毛峰、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武夷岩茶、鐵觀音、祁門紅茶、洞庭碧螺春、廬山雲霧)


    現在隻餘下三個。


    西湖龍井、普洱、茉莉香片。


    常青琳,這一次直接將三個盒子打開。


    卻發現在每個底盒上隻有一個字。


    連起來是一句“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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