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進。”迎賓小姐已把門打開,微笑的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艾卿跟趙宇城吃飯一般極少進西餐館。


    趙宇城說進西餐館那是崇洋媚外,錢要給中國人賺。


    所以,他大多在他花錢的情況下,首先中餐館。


    而這一次趙宇城信步往前,艾卿見他無所謂,那自己也就舍命陪君子了,於是緊緊的跟了上去。


    “行呀,反正有吃就行了。”


    兩人找了一處位子坐定,艾卿正打量室內的裝修環境。


    就在大廳的牆麵上正掛著一幅關於太陽的油畫。


    不知道是因為光線的原因,還是油畫作者有意為之,畫上的太陽看著像是升起,但說是日落西山也能說得過去。


    而且顏色發暗,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雲霧。


    此時,他們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虎背熊腰的服務生,臉上沒有什麽熱忱的笑容,反而一抹冷冷的淡定,簡單問他們要點些什麽。


    艾卿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衣服不算牌子貨,但也是在某寶上淘來的,質量也過得去。


    怎麽的那服務生的臉這麽臭的。


    趙宇城眸光定定的看著前方,似乎無論對方是誰在為自己服務,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就算對方,表情不熱情,動作很不專業,他也不放在心上。


    服務生扔下兩本菜單,生硬的擠出了一絲笑意。


    艾卿隻得奈著性子翻看了一眼第三頁的餐牌,一份意麵一百五十八,一份牛排,三百零八。


    她臉埋進那菜單裏,往後翻了翻,後麵的數字刺目的讓她閉上了眼。


    隻不動聲色的將菜單放回到桌角,然後很乖巧的道:“你點吧,點什麽吃什麽。”


    趙宇城隻簡單點了一份果汁,另外叫了一個蔬菜色拉。


    服務員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神色,記下菜名後,轉身走了。


    艾卿有些微微不舒服的道:“以後別來這種地方,死貴,又少。”


    趙宇城點頭:“好,以後聽你的。”


    等東西上來了。


    趙宇城將所有的食物推送到艾卿的麵前,道“你吃吧,給你點的。”


    “哦,給我點的。”


    艾卿有些意外。


    直到他有意的捏了捏艾卿的手腕,向那服務生的腰間看了一眼。


    艾卿總算理解趙宇城剛才為什麽並不在意服務生的態度了,那人根本就不是服務人員,他的腰間鼓鼓的塞了東西。


    “他有那個嗎?”艾卿做了一個打槍的手勢。


    “不知道。”趙宇城明明剛才還很放鬆,但是當坐下來,看著艾卿時,心底那一絲的擔憂又浮了出來, “上次你在路上看著這家店的招牌說,能在這裏坐坐,看看外麵的風景也不錯的。所以我想帶你來看看,隻是沒有想到。”


    “哦我說過嗎?”艾卿仔細回憶了一下,她有許多的事不記得了,要把在失憶前所有事想起來,已是不可能。


    “我不記得了。”艾卿別扭的說了一句。


    不記得了,趙宇城臉上淡淡的,可卻在聽到這句後,心底狠狠的一抽。


    這種不記得的事情,不要再來一次。


    他很介意,介意眼前的女人真的再忘記自己一次。


    艾卿麵對美食還是很快進入角色,吃貨的本色馬上毫無保留的展現在趙宇城的麵前。


    不等客氣幾句,她已開始大吃大喝著,時不時還看看外麵的風景。


    這頓飯吃了半小時,而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話。


    他隻靜靜的看著她。


    想著這樣很好。


    她吃得很慢,想著隻怕是在最高級的飯店裏吃最後一頓了。


    當她的筷子放下時,趙宇城微笑的送出一張紙巾,道:“你忘記了不要緊,我都記得的。”


    艾卿沒有由來的鼻酸,狠點了點頭。


    “其實我是想說,你能不能退出這個案子,去一下香港。”


    趙宇城拉開風衣的口袋從裏麵拿出一張機票,還有一張銀行借記卡。


    艾卿剛還在感動之中,沒有想到趙宇城突然的提出一個讓她怎麽也想不到的要求。


    “為什麽?”她瞅著那機票,上麵印著明天的日期,還有她的名字在上麵。


    “我想你好好的。”他的話簡單,語氣很溫暖,如跟自己的妻子說一段日常的話一般。


    艾卿看到那紙飛機票時,終於明白他一反常態的原因。


    他想陪她吃個西餐,然後送走她。


    看到趙紫玉跟他說的話,他是當真了,開始擔心常一虎對她不利。


    艾卿將機票拿到手上,堅定的說:“我會退掉機票,我挺好的,我真的挺好的,能這樣呆在你的身邊,我無所求了。”


    趙宇城沒有再多勸下去,他略點了一下頭,突然道:“你帶錢了嗎?”


    “帶了。”艾卿說完這句有些後悔了。


    “你不是,不是讓我付這頓飯錢吧。”艾卿有些結巴的道。


    手已經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小口袋,大有不能讓別人占了自己一星半點便宜的想法。


    “你要我付賬?”艾卿直勾看了一眼擺在桌麵上,那張菜單底單的錢。


    “我帶了一百塊零花錢,不夠呀。”她都窘迫的想快速的逃走。


    “沒有了,我隻是不想讓殺人犯請客”他說得雲淡風清。


    此時,站在趙宇城身邊的服務員突然伸出一隻手抵在了他的頭側,爾後,神情冷冷的道:“有人找你們。”


    艾卿這下才明白,為什麽給他們提供服務的服務員這麽的不專業。


    連笑容都沒有一個。


    原來,對方根本就是假扮的。


    隻是趙宇城的表情比那名執槍者還要淡定,他道:“就在這裏談吧,反正,警方也不能立即抓人。”


    說話間,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匆匆走了過來。


    他眼睛衝那服務員掃了一眼。


    槍口離開了。


    那男人道:“你膽子真大,居然敢跑來示威!”


    “楊秘書,你膽子更大,居然敢在公安局的對麵公開威脅國家公務人員。”


    艾卿從對方一進來,就認出了來人。


    果然,趙宇城來這裏吃飯不過是借口,他是來打探虛實的。


    “包間請。”


    楊秘書側身。


    趙宇城沒有動,隻看著額角開始冒汗的艾卿,神色自然的說:“讓她走。”


    “老頭子,指定要見你們倆。”楊秘書道。


    趙宇城眸光閃出一道光,視線落在了飛機票上,他想到了什麽,隻是沒有辦法,現在不能有過激行為。


    “好,我們可以去見他。”趙宇城先行站了起來。


    “時警官,一起吧。”楊秘書道。


    “黑仰”的包間,與別處不同。


    包間不在陽光最好的頂層,也不在所謂的有落地窗的位置上。


    而是在地下負三層。


    進去時,艾卿和趙宇城同時感覺陰暗無比。


    “唰”一聲,本來用來照明的燈光已全數熄來。


    艾卿覺得陷入了一片黑暗,就連要看到他都不可能。


    直到手腕上驀然的多一股力量,狠狠的掐在她的手腕上,她才有一種被熟悉的人再次找到的激動。


    兩人都沒有發出不專業的驚叫聲。


    都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惶恐,最大限度的在彼此相握的手裏找到安慰與安全感。


    “走。”楊秘書的聲音傳來。


    然後就感覺到後背讓什麽棍子之類的頂上了。


    是槍。


    兩互相握了握掌中的手,手指移動了幾分後,兩手十指相扣的慢慢的往前走去。


    走廊上鋪上了厚實的地毯,走路時不會發出太大的腳步聲。


    但是,一路下走了幾分鍾後,能聽到頭頂上有機械設備動力發出的聲音。


    排風扇的聲音。


    這個曾經在相城酒店的頂層電競部聽到過。


    再走幾步後,看到黑暗裏有一個藍綠色的點閃了一下,然後一條帶著強光的縫隙緩緩出現。


    隨著那道微光出現在眼前,適應了黑暗的艾卿和趙宇城還覺得有些刺目。


    兩人不約而的眯了眯眼睛。


    再能睜開視物時,一片如白晝的大廳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而十幾米高的內空,讓這大廳顯得極為的空曠,像一個大大的演播廳一樣。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一張虎皮椅子上,身上居然是休閑服。


    艾卿以為這樣的椅子,應當配上一身唐裝,還外加一臉橫肉的凶樣土匪。


    不過,對方卻是滿麵的商人氣味。


    而環伺在他周圍的人一個個背手而立,神表嚴肅。


    “年輕人,我最恨插手我家事的人。”那老者開口道。


    趙宇城對於老頭的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像在在看博物館一樣的看著牆麵上掛著的十二美女圖。


    每一個人都擺著極為怪異的姿式,雙眼迷離,身形扭曲,顯然都是生命即將完結時的表情。


    這些畫上中人,都跟南郊所發現的一樣。


    然而,隻是臉上能看出對方的一些麵部特征,別的就很難把畫中人當成一個人來看。


    “怎麽你懂畫?”


    “南郊的畫,全是在十二個人生前的樣子。”趙宇城直言不諱的道,“這十二幅全是人將死時的樣子。”


    老頭蒼老的眼皮微微往上掀開,眼白占了大半,目光極惡,像一頭凶狠滴著垂涎卻掉光滿嘴牙的野獸。


    “我知道,這次是一群年輕人在跟我鬥,很不好,我不高興了。”老頭道。


    “常一虎,你找我來,跟我聊你的心情嗎?”趙宇城斜了對方一眼,“你去找心理醫生比較好。”


    “心理醫生?”常一虎臉上突然露出神經質一樣的笑聲,“不說這些沒有用的,我找你,隻有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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