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早就站在那裏等候多時了,聽到景王被召進宮的消息後,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她在擔心他,她害怕軒轅震會對他動手,亦或是擔心太子趁機從背後插上一刀。


    但是這種種的不安,在見到軒轅玨的那一刹那又煙消雲散了。她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她現在隻想就這麽跑過去,跑過去,像以前那樣與他訴說分別時的種種。


    可是……可是……


    這一切在現在都已經是奢望了。


    軒轅玨的淡然目光,僅僅停留在這裏片刻,便輕輕離開,目不斜視的向宮門走去。


    鶯鶯也逐漸從重見時的狂喜冷靜下來,現在的她是身處宮闈,人過眼雜,怎麽可以輕易表露出自己與軒轅玨早已相識?如果這樣,肯定會招來太子的懷疑,那麽之前隱瞞身份進入宮中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費了。


    鶯鶯在心中默念:我現在是賀蘭櫻雪,德妃賀蘭氏的侄女!


    而後決絕的轉身,向著自己寢宮走去。


    這樣就足夠了,隻要自己能為他做出一點點微小的貢獻,就足夠了。鶯鶯微微揚起秀美的下巴,望向天空。


    軒轅玨離開皇宮後,迅速趕到血衣營。


    “景王殿下,請容許小的先去向統領大人通報一下……”把守在營門口的侍衛攔住想要硬闖進來的軒轅玨,恭敬的說道。


    “不必麻煩,本王現在就親自進去見他!”軒轅玨的語氣,透著森森寒氣,他想,自己是要瘋了,是的,當謝晚晴從自己麵前被帶走的時候,他就要瘋了!


    他竟然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讓自己的女人為了自己受苦!


    深深地自責感讓軒轅玨幾乎發狂。若不是剛才父皇召他進宮,恐怕他一刻也不會耽擱,便衝進這個血衣營去救人。


    侍衛仍然在阻攔他的橫衝直撞,軒轅玨一個化手為刀,狠劈在那人的腕骨上,伴隨著“嚓”的一聲清脆骨裂聲,侍衛一聲慘叫後,便倒在了地上。


    其餘侍衛頓時無人再敢上前阻攔,生怕惹到這個地獄來的煞星。


    “景王好身手。”藍晉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恭敬、冷漠,他從屋內走出來,朝著軒轅玨行了一禮。


    軒轅玨隻是掃了他一眼,懶得同他廢話和玩這套虛禮:“藍大人,好大的架子,本王要見你倒真是費了一番功夫啊。”


    “不敢不敢。”藍晉又是躬身一禮。


    “好了,廢話不說,本王這次來,就是要接本王的王妃離開的!”軒轅玨冷冷的說道,他在努力讓自己不再衝動。


    藍晉心中一陣冷笑,他怎麽會不知道軒轅玨所想?其實他從心底裏是瞧不上軒轅玨的,不過是主子安排的一個盾牌罷了,竟然還會有一天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威脅到主子的權威,真是可笑!


    但是表麵上他仍然恭恭敬敬,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殿下,不是藍晉不肯幫忙,隻是禁足景王妃的命令乃是皇上下的,在下不過是奉命行事。如今將景王妃再次帶回血衣營,也是皇上下的命令。所以殿下如果想接回景王妃,恐怕得去請皇上的旨意。”


    軒轅玨火氣頓升,但仍然按捺著說道:“本王也深知藍統領的難處,既然無法接回,那見一麵總可以吧?”


    他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若放在平時,高冷的景王怎麽可能如此去求別人?但是此刻,為了謝晚晴,他什麽都可以做,哪怕是舍棄尊嚴去求一個自己厭惡無比的人。


    藍晉見著軒轅玨放低下去的姿態,心中狂喜,誰不知景王的狂傲,讓這樣一個人低頭真是令自己身心舒暢,嘴上卻絲毫沒有鬆口:“真是抱歉,這個還是得請求皇上的同意。”


    “什麽?”軒轅玨大聲的喝問,“皇上並沒有說別人不可以見她!”


    藍晉反唇相譏,說道:“可是皇上也沒有說可以見啊!”


    軒轅玨冷冷勾起嘴角,語氣中仿佛凝結著萬年寒冰:“藍統領,你口口聲聲說一切聽從皇上的安排,可是我看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故意不讓本王見到王妃吧!說!你究竟是何居心!”


    藍晉毫無畏懼的迎上軒轅玨鷹隼般的目光,說道:“在下一切都是在奉命行事,合情合理,倒是景王爺……”他故意不挑明,暗中諷刺著軒轅玨護短,藐視皇命。


    軒轅玨知道藍晉是在報複自己,之前那次對他的戲弄讓他一直深以為恥辱,現在恐怕不采用強硬的手段是見不到謝晚晴的。


    她的身上還有傷啊,這麽長時間了,肯定還沒有來得及換藥,會不會感染……這一切的念頭都讓軒轅玨發怒發狂,他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獅子,低聲吼了一聲,用手狠狠地指著藍晉說道:“本王今天非要見到王妃才可以離開,本王勸你還是乖乖地給本王讓開條道,否則……”


    軒轅玨的聲音更加陰冷,猶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帶著吞天滅敵的黑暗力量,說道:“否則,本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藍晉自認自己見過的血腥已經足夠之多,見過的冷酷也足夠多,但是此時此刻,他也深深地被軒轅玨的冷震懾到了。


    他幾乎都要不自覺的讓開身後道路,讓軒轅玨走過去。


    然而很快,藍晉定了定神,很是強硬說道:“殿下這是在難為在下嗎?”


    “本王究竟有沒有難為你,你心裏清楚的很!”軒轅玨懶得再和他在這裏扯皮拖延,直接毫無顧忌的硬闖進來。


    藍晉連忙阻攔,他很是驚詫的問道:“王爺,您瘋了嗎?你想要為了一個女人違逆皇上的命令嗎?”


    “為了本王的王妃,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這裏阻攔,本王也不會有半步退縮!”軒轅玨語氣決然,隻有無盡的決心,沒有半點退卻。


    “殿下三思,切不可因為一時的衝動,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藍晉不死心的繼續阻攔。


    前程?若是將來的路上沒有了謝晚晴,就算是萬裏錦繡山河,又有何用?軒轅玨最後一次通令道:“讓開!”簡明的兩個字讓在場所有的侍衛都打了一個哆嗦。


    “別逼我動手。”藍晉低聲怒道。


    軒轅玨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笑容:“求之不得啊,本王倒真是想要見識見識藍大統領的好身手呢。”


    話音剛落,就一掌攜帶著勁風襲了過去,這一招力度、角度皆是武學上乘功夫,藍晉虛晃一招,堪堪避了過去,礙於身份,他不可能真的與軒轅玨動手,他是景王,是主子,而自己是奴才,這一點他比誰都看得清楚,若是沒有這份覺悟,他又怎麽可能在得到皇上的賞識,位居血衣營統領之位這麽久?


    軒轅玨趁著這一空擋,足下暗暗運力,一個閃身,便是數步之外,讓那些侍衛根本無暇阻攔。


    “統領!”見到軒轅玨走遠,侍衛趕緊請示藍晉。


    藍晉沉聲命令道:“趕緊通知皇上,其他人守在這裏,我跟上去看看!”


    “是!”一眾侍衛齊刷刷地應道。


    軒轅玨那廂施展輕功,很快的趕到血衣營的牢房,不理睬任何人的阻攔,直直尋找關押謝晚晴的牢房。


    走到牢房深處,一陣厚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軒轅玨麵沉如水,他朝著血腥氣最濃處走了過去,然後一個刑架不期然的映入眼簾。


    待到看清上麵鎖住的人時,軒轅玨隻覺得自己血液都在逆流倒湧,那人低垂著頭,發絲蓬亂,渾身血跡斑斑,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道道傷口滲著鮮血,無神的訴說著它的主人所經曆的慘痛。


    而這個人竟然就是他一直捧在手心上疼愛嗬護,不敢讓她有半點傷害的謝晚晴!


    幾個獄卒不知死活的過來想要喝問軒轅玨,軒轅玨幹淨利落的幾記凶猛手刀,讓獄卒甚至來不及哀嚎一聲,就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軒轅玨奔了過去,輕輕喚著:“晚兒,晚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晚兒,晚兒……”


    沒有回應。軒轅玨雙目赤紅,他手顫抖著伸到謝晚晴鼻下,仍然有細微的溫熱氣息呼出,這時他才覺得自己的心放了下來。


    若是謝晚晴死了,軒轅玨無法想象自己會瘋狂到什麽程度。毀天滅地,亦不足為過。


    軒轅玨手握住鎖住謝晚晴的鐵鏈,他甚至都不想再去彎腰尋找鑰匙,將力氣凝聚於掌心,用力一扯,鐵鏈竟然被他生生扯斷。


    謝晚晴毫無意識的的癱軟下來,軒轅玨早就眼疾手快地準確而又穩妥的接住了她。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軒轅玨的心痛得難以附加,隻感覺心髒被人戳了一個大洞,颯颯漏著寒夜裏的冷風。


    他將謝晚晴穩穩地抱在懷中,低低在她耳邊呢喃:“走,我帶你回家。”


    趕過來的藍晉看著滿地不知生死的獄卒,又看著抱著謝晚晴的軒轅玨,非常識相的沒有再次阻攔。


    不要再招惹軒轅玨了,藍晉明智的得出了結論。


    軒轅玨抱著謝晚晴疾步走出血衣營,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地獄!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放手讓她離開自己身邊,最後一次他眼睜睜看著她受到傷害卻無能為力,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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