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寧府。


    “老太君,謝相來了!”


    寧老太君正在念經,聽了之後,便放下了手裏的木魚,道:“請他在偏廳等候,我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寧老太君便換了身常服出來了,謝崇光給老太太見了禮,才道:“老太君,人已經找到了,現在就等您的話了,是要抓回來,還是……”


    寧老太君問道:“太子可發現了?”


    “沒有,我的人發現那女子的蹤跡之後,誰都沒有驚擾,就趕緊回來報我了,我立刻就來了您這裏!”謝崇光道。


    寧老太君點點頭,道:“那就好,老身還真有幾分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狐媚子,能把太子迷得神魂顛倒!”


    “老太君的意思是?”謝崇光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得了寧老太君的準話,他可不敢擅自做主,萬一辦錯了差事,到時候太子那邊怪罪下來,寧老太君身為太子的外祖母可以免責,他這個外人可就說不準了!


    寧老太君神態有幾分寒意,恰好這時候寧府的紈絝寧相公來了。


    “祖母,孫兒來給您請安了!”


    寧相公嬉皮笑臉地道,寧老太君見了這個孫子,立刻收斂了剛剛的表情,笑著道:“你這潑猴兒,今兒怎麽這樣乖巧?”


    “嘻嘻……瞧祖母說的,孫兒這不是想您了麽!”寧相公看道謝崇光也在,倒是有幾分驚訝。


    寧老太君搖搖頭,對於這個紈絝不肖的孫子,她也很頭疼,道:“說吧,是不是又惹什麽禍了,你父親要打你?”


    “不不不……孫兒最近可乖了,沒有惹是生非!”寧相公趕緊解釋。


    寧老太君道:“真的?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就是來給您請個安,嘻嘻,順便……討點兒賞!”原來寧相公手頭又緊了,來找老太君要銀子花。


    寧老太君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哪會來給我請安不是要銀子花,就惹了事兒要我給你求情!”


    “祖母疼我,孫兒記著呢,以後定好好孝順您!”寧相公撒嬌賣乖地道。


    寧老太君讓人拿了銀票給他,寧相公才心滿意足地告辭了。


    謝崇光看了一眼寧相公的背影,才道:“寧公子應該在朝中謀個差事啊,總不能一直這麽賦閑在家吧?”


    “哎,這是個沒出息的,都讓他爹娘給慣壞了,寧家也指望不上他,就隨他去吧,左不過養一個閑人,寧家有他兄長就足以了!”寧老太君道。


    “老太君的用意,我倒是不太清楚,這寧公子在外橫行霸道,上一次險些壞了我小女兒的名聲,老太君不怕他將來給寧家惹是生非麽?”謝崇光問。


    寧老太君笑了笑道:“隻要他不犯下謀反的大罪,寧家還不怕別的是非!”


    謝崇光聽了,心裏是萬般羨慕,也隻有寧家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誰讓他們出了一任皇後,還是深得皇上寵愛,至今無法忘懷的皇後。


    隻要寧家再把太子扶持上位,那這富貴榮華便享用不盡了。


    想到這裏,謝崇光心中微微歎息起來,若是謝晚晴不作死,非得退了這門親事,他謝家也許也能出個皇後娘娘,可是現在,小女兒雖然進了東宮,卻偏偏又被一個歌姬奪了寵愛。


    “謝相,您放心,解決了這個狐媚子以後,我就讓太子再給庶妃進一個位份,側妃之位是跑不掉的!”寧老太君笑眯眯地道,這也算是投桃報李吧!


    謝崇光一聽,忙拱手謝道:“多謝老太君,下官一定盡心竭力為太子和老太君鞍前馬後!”


    “嗯,謝相是個賢才,太子能得你相助,也是他的福氣!”寧老太君道。


    謝崇光嘴上說著謙辭,內心卻十分欣喜,通過這件事,他又拉近了和寧家的關係,將來的好處是源源不斷的。


    “你去叫人把那個女人帶到我這裏來,我總覺得這狐媚子來曆不簡單,普通女子哪能讓太子這般癡迷的?”寧老太君道。


    謝崇光點頭,道:“好,那下官這就去辦!”


    “有勞了!”寧老太君客氣了一下,謝崇光告辭而去,因為怕惹人耳目,謝崇光隻好趁天黑才敢行事。


    謝晚晴換了裝扮,一直在鶯鶯的房間對麵,觀察著外麵的情形,當謝崇光的人到了之後,她立刻就派人去將鶯鶯的行蹤告知給太子,以防謝崇光直接對鶯鶯下毒手。


    可是沒想到太子的人還沒來,謝崇光就帶人衝進了鶯鶯的屋子。


    “啊……你們是誰?”鶯鶯很驚恐地看著謝崇光,歡喜始終陪在她左右。


    謝崇光冷笑道:“你就是那李鶯鶯?”


    鶯鶯還未開口,歡喜就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能隨意闖進來,這還有王法麽?”


    “王法?你難道不知道本官是誰麽?”謝崇光冷冷地道。


    鶯鶯搖頭,道:“民女不識得大人,民女並未犯案,大人何故來此?”


    “哼,你還真是會裝傻,也罷,有人要見你,你跟著本官走吧!”謝崇光道。


    鶯鶯搖頭,道:“民女哪兒也不去,請大人不要為難民女!”


    “你是民女麽?本官聽聞你是畫舫的歌姬吧?”謝崇光打量鶯鶯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不屑,雖然鶯鶯的確美貌,但是對於謝崇光這種自詡為“讀書人”的人來說,鶯鶯這種人,是上不得台麵的汙穢之人。


    鶯鶯聽到他的話,臉色白了一下,倒退了兩步,道:“大人是太子殿下派來的麽?”


    “太子殿下?嗬嗬……也算是吧,太子殿下可不能被你這種身份低賤的歌姬給連累了,跟本官走吧!”謝崇光大手一揮,就有人上前要擒拿鶯鶯。


    歡喜攔在鶯鶯前麵,道:“你們不要傷害我家姑娘,姑娘根本就不想連累太子,才離開東宮的,你們不要苦苦相逼了!”


    “哼,帶走帶走,別耽擱時辰!”謝崇光懶得理會她們的掙紮,不過是兩個弱女子罷了,實在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鶯鶯和歡喜很快就被人製服了,直接塞進了黑布袋裏,被謝崇光帶走了。


    謝晚晴在對麵看的真真切切,靈樞緊張地問:“怎麽辦,太子的人還沒來,難道要看著鶯鶯姑娘被他們抓走麽?”


    “讓外麵的人跟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謝晚晴不想功虧一簣,所以此時真的不能出麵去救鶯鶯,不過看情況,謝崇光似乎不打算立刻就把人殺了。


    靈樞趕緊應了,悄悄出去命人跟上。


    謝晚晴在屋內焦急難耐,她並不想為了自己的私心把鶯鶯的命搭上,可是也不知道軒轅明出了什麽問題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客棧救人。


    正在謝晚晴一籌莫展之際,軒轅玨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道:“鶯鶯被帶往了寧府!”


    “那怎麽辦?寧老太君是不是打算親自動手?”謝晚晴焦急地問。


    軒轅玨道:“可能吧,也許是對鶯鶯還有那麽一些好奇,也許是有別的想法,最怕就是這個老婆子嗅出了什麽不尋常的氣息,想要順藤摸瓜!”


    “你的意思是,寧老太太發現鶯鶯背後有人操縱?”謝晚晴驚地倒吸一口涼氣,她想不到寧家那個深居簡出,常年吃齋念佛不問世事的老太太竟然還有這樣縝密的心思。


    “那個老太太可不簡單,先皇後之所以那麽厲害,還不都隨了這個老太太,一個女人能死了近十年還讓身為皇帝的夫君念念不忘,光靠賢德是不夠的!”軒轅玨的眼神帶著幾分冷意,當年若不是那個女人,他母後怎麽會……


    謝晚晴點點頭,心中不得不驚駭,道:“看來事情複雜了,萬一鶯鶯受不住酷刑,招供了,我們前功盡棄不說,恐怕還會危及王爺了!”


    軒轅玨看著謝晚晴,道:“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兒!”


    “什麽?”謝晚晴不解地問。


    軒轅玨的臉色變得有些冷漠,道:“她沒有開口招供的機會!”


    謝晚晴倒吸一口涼氣,她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軒轅玨已經做好了犧牲掉鶯鶯的準備了。


    “王爺,鶯鶯應該不會出賣您的吧?”謝晚晴終究還是有那麽一些不忍,她和鶯鶯相處了一些日子,還是很欣賞這個多才多藝,又蘭心蕙質的女子。


    軒轅玨道:“晚兒,你的心,還是太軟了!”


    “我……”謝晚晴欲開口爭辯,卻又沉默了下來,她的確是太心軟。


    軒轅玨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幸好你還會心軟,對本王來說,這很珍貴!”


    謝晚晴不解地看著他,她的心軟難道不是婦人之仁麽?不會阻撓他的大業麽?


    “有些髒事兒,不適合你這雙幹淨的手去做,本王希望你永遠保持這份柔軟,無論發生什麽,那代表我對你的承諾沒有失言!”軒轅玨目光變得溫柔了許多,完全不像剛剛那般冷寒。


    謝晚晴的心如被投入了一顆石子,引發了一圈圈的漣漪,內心陡然就溫熱了起來。


    一個人明明在看透世間的陰暗之後,還想繼續守護你僅有的溫柔,若這都不算愛,那算什麽呢?


    軒轅玨和她都深深地明白,在這條通往帝路的獨木橋上,他們任何的差錯都會斷送性命,萬劫不複,可是他仍然想要守住她的心軟,怎能令人不動容呢?


    “王爺……”謝晚晴低喃著,覺得眼裏有滾熱的淚意。


    “別擔心,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我不會讓你有輸的可能!”軒轅玨保證道,他想伸手去抱抱她,卻又想起自己對她的承諾,在沒有辦法給她一個名分的時候,就盡可能地保證她的冰清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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