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聽了謝老夫人的話,簡直火冒三丈,若不是多年來的良好修養讓她還有幾分理智在,她定會依著當年的脾氣,上前給這個老婦幾巴掌。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們這母子二人到底是何等涼薄之人,我隻恨當年沒有據理力爭,讓羽然嫁給了你們這樣的破落戶,才害了她一生,又害了她的一雙兒女!”


    崔老夫人的眼睛通紅一片,老淚幾乎奪眶而出,這些年所有的悔恨,在這一刻終於是崩塌了。


    她多後悔沒有阻止女兒嫁給謝崇光,多後悔當年的一時軟弱!


    謝老夫人和謝崇光聽了這話,也終於繃不住了,謝崇光當即不悅地道:“嶽母大人,這話未免太過分了些,我對羽然可不薄!”


    “哼,說的好像我們很稀罕娶你家的女兒一樣,一身大小姐的脾氣,別人家娶了媳婦兒要伺候公婆,恭恭敬敬的,偏就你的女兒比我這個做婆婆的還要高高在上,就差沒讓我在她麵前立規矩了!”


    謝老夫人尖酸刻薄的嘴臉,這一刻顯露無疑。


    母子二人的話,讓本就憤怒到了極點的崔老夫人,幾乎止不住的顫抖。


    “你們……你們竟然能這樣昧著良心說話,羽然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知她的品行?”崔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真是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謝老夫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自己的女兒,你當然什麽都替她說話!”


    “且不說這個,你們任由那個小妾將一個細作放在晚兒身邊,處處設計陷害她,這件事如何交代?”崔老夫人最終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否則她早就翻臉將謝家砸了。


    謝老夫人看了一眼謝崇光,示意他來回答。


    謝崇光已經沒有對崔老夫人的恭敬之意了,頗為冷淡地道:“這件事肯定是個誤會,那個丫頭是晚兒自己從外麵帶回來的,怎麽又成了月嬌安排的了?”


    “嗬嗬……她可是柳家的家奴,賣身契都在柳家手裏呢,你還敢睜著眼說瞎話?”崔老夫人怒道。


    謝崇光不解地問:“嶽母大人是聽誰說的?”


    “當然是那丫頭自己招供的,昨夜她竟然引歹人去刺殺晚兒,幸好子安提前一步發現,才沒有良成大禍!”崔老夫人一想到這件事,就心底發寒,謝晚晴真是步步危機,一不小心,就可能殞命。


    謝崇光皺眉道:“這件事小婿實在不知,我已經派人去叫月嬌了,且聽她如何說吧,不能光聽一個小丫頭片子一麵之詞!”


    謝老夫人也讚同地道:“就是啊,這種話總不能隨便亂說的!”


    謝老夫人過去還很不滿柳月嬌,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她自然要維護柳月嬌,得罪了崔家,可不能再得罪柳家,更何況……她計劃著要將謝思茹送進東宮呢!


    謝家的態度擺在這裏了,崔老夫人也就明白了,這件事果然如謝晚晴所料,謝家人是肯定要袒護柳月嬌和柳家的。


    崔老夫人隻是感到深深的悲哀,為自己的女兒,更為了謝子安和謝晚晴。


    這樣的親人,這樣的家族,真是讓人心寒,更讓人羞恥!


    柳月嬌正好在此時趕到,一臉惶恐地看著謝崇光。


    “柳氏,崔老夫人來問你話,你可要老老實實地回答!”謝老夫人給了柳月嬌一個眼神,卻帶著幾分鼓勵。


    柳月嬌一見,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樣,坦然地點點頭,道:“是,妾身不敢有半句虛言!”


    崔老夫人問道:“那叫雪涵的丫頭,是不是你安插在晚兒身邊,又多次讓她陷害晚兒?”


    “雪涵?是誰啊?”柳月嬌開始裝糊塗了。


    “就是晚兒從外麵帶回來的一個小丫頭,長得小小的,不大愛說話!”謝老夫人解釋了一下。


    柳月嬌皺著眉頭,道:“我很少去大小姐那裏,倒是不認識這個丫頭,也沒有注意過,怎麽說是妾身安排去的呢?”


    “你還裝糊塗?那丫頭都已經承認了!”崔老夫人也沒指望柳月嬌會承認,但是戲還是要做下去的。


    柳月嬌無辜地搖頭,道:“這實在是冤枉啊,妾身根本就不認識那丫頭,更遑論安排她去陷害大小姐了!”


    “如此說來,你是冤枉的?可是……柳家手裏卻有那丫頭的賣身契,這件事你如何解釋?”崔老夫人問。


    柳月嬌問道:“這……不會吧?會不會弄錯了啊,叫雪涵的丫頭很多,說不準是同名呢!”


    “官府那裏有備案,難不成是官府弄錯了?”崔老夫人冷笑,即便入了奴籍,也是有案可查的,這是做不了假的,否則奴仆私自逃跑,豈不是無法追回了?


    柳月嬌仍舊是一臉莫名,道:“這……妾身就不知道了,待妾身回娘家的時候,再問問父親和兄長吧,反正妾身並不認識這個丫頭!”


    “你倒是推得幹淨,柳家無緣無故把一個丫頭送到晚兒身邊,卻沒有告訴你?你當我是傻子不成?”崔老夫人冷笑著看著柳月嬌。


    柳月嬌卻抵死不承認,道:“父兄都未曾說過,那丫頭是如何去的大小姐身邊,妾身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人是大小姐帶回家的,可與妾身無管,興許是那丫頭私自逃跑,正好被大小姐收下了,如今又來陷害妾身和柳家,實在是太可惡了!還請崔老夫人明察才是!”


    柳月嬌這張嘴,顛倒黑白的能力,素來都是十分厲害的,崔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崔老夫人點點頭,道:“那你就是承認這丫頭是柳家的了?”


    “妾身沒有承認,不是崔老夫人說官府那裏有備案麽?”柳月嬌可不鑽套子。


    崔老夫人問:“柳家丟了奴仆卻不報官?”


    “我柳家一向不缺奴婢,丟個把人,父兄想來也是怕麻煩,所以就沒有報官,這有什麽奇怪的,不過是個小丫頭!”柳月嬌笑著道,根本就不把崔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崔老夫人哼了一聲,道:“那看來這件事要報官才能知道真相了,柳家最好能做好準備,這件事,我必追究到底!”


    柳月嬌一臉茫然地看著謝崇光,道:“相爺,這件事妾身真的一無所知,崔老夫人要報官,妾身也是無能為力啊!”


    謝崇光轉而對崔老夫人道:“嶽母大人,這件事定是有所誤會,說不定是那個丫頭從中作梗呢,嶽母大人就不要再生事端了,謝家和崔家現在都在風口浪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你謝家畏首畏尾,我崔家卻無所畏懼,正如你們所想,崔家到底還有些根基,絕不會任人欺淩,做人如果什麽都怕,活著那麽憋屈,還不如死了!”崔老夫人諷刺地看著謝崇光。


    謝崇光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道:“嶽母大人,小婿也是為了您著想,您如果執意要將事情鬧大,還請不要牽連我謝家,畢竟晚兒已經和謝家沒有幹係了!”


    “你……好,很好……你這話最好永遠記住,晚兒和你們謝家沒有關係了,但是柳氏這個罪責別想摘清,我定要告她謀害嫡妻之女,這個罪名,一個小小的妾室,能不能擔當得起,就看柳家能不能摘幹淨自己了!”


    崔老夫人說完就拂袖而去,完全不理會謝崇光和謝老夫人。


    謝崇光在身後喊了幾聲,見崔老夫人沒有反應,才回頭為難地看著謝老夫人,道:“母親,她若執意要鬧,這件事……”


    “柳氏,這件事和謝家可沒有幹係,你自己好好處置吧,別連累咱們謝家就行了,至於柳家怎麽疏通,怎麽打官司,那都是柳家的事情!”謝老夫人聰明極了,她知道雪涵的事兒必然是柳氏幹的,所以並不想摻和進去。


    柳氏能摘幹淨,那很好,摘不幹淨,也不要抹黑謝家,左右她就是隔岸觀火!


    柳月嬌心裏暗恨不已,這個老太婆真是可惡極了,自私又狠毒,誰也比不上這位老婆子!


    不過這些柳月嬌也隻能放在心裏,眼下她還必須要依仗謝老夫人,隻好陪著笑臉道:“老夫人放心,這件事我回頭就會去向父親和哥哥問清楚,想來定是大小姐不滿被逐出家門,所以故意要鬧事兒吧,哎……隻可憐妾身明明沒有害過大小姐,卻始終被她咬著不放!”


    謝崇光聽了這話,心頭浮起一股惱恨,道:“這丫頭還真是不安分,難怪太子不喜歡她,男子多喜歡柔順善良的女子,偏她這般刁鑽!”


    “哎……也怪妾身,不知什麽地方得罪了大小姐,讓她這般惱恨於我!”柳月嬌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淚,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謝崇光看了,自然是於心不忍,歉意地道:“月嬌,此事原不怪你,是她居心不良,你且放心,我會盡力疏通,必不讓此事牽累你!”


    “多謝相爺,有您相信妾身,妾身就別無所求了,就算要被流放,妾身也甘心了!”柳月嬌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


    謝崇光自然更加不忍,想著嬌妻流放到苦寒之地,日日受勞役之苦,便心疼起來。


    “不會的,為夫不會讓你含冤受屈,這件事你先會娘家和你父兄問問清楚,咱們從長計議!”謝崇光道。


    謝老夫人皺了眉頭,道:“相爺,你最好還是不要摻和其中,崔家可不是好惹的!”


    謝老夫人雖然心狠,但是卻不笨,崔老夫人受了那麽大的氣,自然要找個出氣筒,無法找到他們謝家的把柄,總要找個人當替罪羊,柳氏便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肯定不遺餘力地要整垮柳氏,若謝崇光跟著摻和,說不定最後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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