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家的路上,我心中無比彷徨,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跟盛玄開口,我要陪著子明去美國治病的事情。


    我真的害怕他承受不了,但是我不能不去,醫生說多拖一時就多一份危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等待病情惡化,我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


    回到家,氣氛果然怪怪的,陸天宇與麻姍應該還沒有回來,晚上還有舞會,我就這麽一聲不響地離開婚禮,不知道婚禮上有沒有什麽變故?盛玄有沒有生我氣啊?


    傭人告訴我,盛玄已經先回來了,在房裏,但是我開門的時候,他就是坐在那裏,呆呆的,我看見他的確是在生氣的。


    “盛玄……”我喊他,他也不理會我,我再喊了一句,說:“盛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宋子明死了?”盛玄很是刻薄的朝我喊道。


    這怒火都快要把我給燒死了,我耐著性子說:“沒有。”


    “既然他沒死,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啊?今天是什麽日子啊?你就走了?我還以為你接到的電話是說宋子明死了呢?”


    我耐著性子說:“盛玄,你別說這麽刻薄的話?宋子明的眼睛出現了問題,醫生說是上次做手術留下的後遺症,現在轉化成了眼癌,很嚴重的。”


    盛玄聽見我為子明講話,心中就更加不痛快了,那濃黑的眉毛幾乎擰成了一團,朝我喊道:“刻薄?所以你去了,他的眼癌就好了是嗎?他是沒死,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了,你知道當時站在台上,有多尷尬嗎?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鑽進去了,差點就尷尬死了。”


    他每次這樣,我就覺得他特別的不講理,在這個舉國同慶的好日子,陸毅然結婚的日子裏,我真的不想跟他吵架,我瞧著他盛怒的麵容說:“盛玄,我知道我就那麽走了,你會生氣,但是,我很擔心子明,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現在想要跟你商量很重要的事情,子明他自己不願意去美國治療,他擔心自己會死在手術台上,也擔心自己以後沒有了光明,所以,所以我想要陪著他去美國治療,我在他的身邊,他可能對手術更加有信心一點,他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如果再拖下去,手術的成功率會很低的。”


    話音剛剛落下,盛玄的雙手就緊緊地抓在我的肩膀上,問道:“所以,你是特意回來告訴我,你要陪著宋子明去美國治療眼睛是嗎?他現在不是跟齊歡在一起嗎?要你去多事兒?”


    他用力的搖著我的肩膀,讓我感覺五髒六腑地都要吐出來了,我說:“盛玄,你冷靜點,聽我說好不好?”


    “你還想要說什麽?告訴我,你對宋子明餘情未了?你心裏還掛念著他?或者你還要告訴我,你要拋棄我,拋棄小糖果,然後跟著宋子明去美國治療是不是?”


    他說的話的確是我想要說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定神說:“盛玄,事有輕重緩急啊?子明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不說這“輕重緩急”四個字還好,一說這個盛玄的火就更加大了,順手就給了我一個大耳光說:“又是這個輕重緩急?你告訴我,在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排的輕重緩急?是不是隻要跟他宋子明有關係的事情都是重要的事情?莫思奇,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


    不等我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他已經拽著我站了起來,說:“莫思奇,我來告訴你,我的輕重緩急?一張報紙上貼著你跟宋子明要結婚消息,我就放下所有的事情去查你在哪裏?然後奮不顧身地去找你;阿俊一個電話打回來說你跟宋子明不見了,我就放下所有的事情連夜坐專機去廈門找你們;你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我推掉一堆重要的工作就開著車滿世界地去找你;房東太太一個電話說你生命,我就連女兒都不要了回頭去找你;


    在我的心裏不管你莫思奇的事情是大是小對我而言就都是最重要的,但是你對我呢?因為天氣太冷你就可以不去監獄裏看我;因為宋子明也進了醫院,你就可以安心讓我跟著老爺子回去?就因為齊歡一個電話,你就可以連我的話都聽不完,就跑了?”


    他用力地戳著我的心口說:“莫思奇,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在你的心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跟我盛玄有關係的?”


    我淚眼模糊,瞧著眼睛裏的盛玄似乎也是麵目猙獰,恐怖至極,我說:“可是,我的心給了你啊,我給你生了孩子啊……而且,從頭到尾,子明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一個耳光。”


    盛玄聽我這麽說,抓著我的手才放開,我說:“盛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深愛著一個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動手打我的男人。”


    “你、你……”盛玄被我這話氣得臉都漲紅了,指著我說:“所以,你打算怎麽辦?我打了,我就打了,你打算怎麽辦?”


    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你、你說什麽?”他有拽著我問,我重複道:“我要跟你離婚。”


    “你、你……莫思奇,你是要逼瘋我,是吧!”


    “我多麽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一點,我為什麽要跟你商量?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就做決定的,我為什麽要跑回來跟你商量?為什麽要挨你這個耳光?”


    盛玄不理解地笑道:“理解你?讓我自己的老婆去照顧別的男人嗎?讓我的女兒沒有媽媽嗎?你把自己當成什麽?救世主嗎?誰需要你,你就在誰的身邊是嗎?誰的災難比較重一點就去救誰,對嗎?如果老天爺要收走他的命,你攔得住嗎?”


    “如果真的攔不住,至少我盡了我所有的心,我不會怪自己,我的餘生不會活在愧疚裏,我不是救世主,但是我知道欠下的債是要還的,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是子明我的身邊照顧我,幫助我,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是阿俊用阿俊用生命救了我,他臨死前把子明交給我,求我照顧他,現在子明出現了事情,我不可能不管,我不會讓他死,如果問題嚴重,需要摘掉眼球,如果他一輩子看不見,我就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一輩子。”


    這是我此時唯一可以為子明做的事情,盛玄聽了隻是笑,笑得聲都變了,說:“說得還挺有道理啊!行啊,那你去吧!但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去了,這輩子,我跟小糖果就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你是生是死,也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這個家也跟你沒關係,等著小糖果長大了,我就告訴她,她媽媽死了。”


    “你、你……你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


    我哭著說:“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擔心自己會做出拋棄小糖果的決定來。


    “是你自己喜歡攬事兒,我比不過宋子明,我跟女兒加起來比得過嗎?”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我擦幹眼淚妥協說:“盛玄我們先都冷靜一下,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好不好?我、我回來這裏,就是要跟你商量的,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談什麽?你不是已經做好決定了嗎?你隻是回來跟我說一聲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找你商量的。”


    “商量?那如果我不讓你去,你會不去嗎?宋子明不是說了要跟齊歡結婚嗎?他現在也算是有妻有女的,你為什麽非要過去招惹他呢?”


    我哭著說:“你不明白嗎?那隻不過是子明為了安我們的心,故意這麽做的。”


    “所以,你為什麽不領他的情呢?”


    我認為我們是談不出什麽來的了,我就不想談了,我說:“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事兒了,你冷靜一下,我去看看小糖果,今天抱著她出去見了很多生人,她一定累了。”


    盛玄扯著我的胳臂說:“我這次不會跟你妥協,要宋子明,還是要我跟女兒?你自己選擇。”


    我感覺自己都快要崩潰了,我急匆匆地跑到隔壁的嬰兒房,小糖果還挺精神的,正在玩玩具,她現在已經會爬,也開始長牙了。


    看見我進來,她就急急忙忙地爬過來找我……她的眼睛好漂亮啊!黑白分明,好像閃著光,嘴裏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但是我懂她,她是要我抱她,她可能想起來我是媽媽了,早上的時候還跟我不親呢?


    小丫頭又長大了,變沉了,感覺沉甸甸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想哭。


    我真的不知道,人生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痛苦?


    我跟盛玄就因為這件事情陷入了僵局,彼此誰也不理會誰,但是,我內心已經做了決定,我還是希望可以陪著子明去美國治療。


    此時此刻,他這種情況,他肯定不會去連累齊歡的,齊歡她一個還未嫁人的姑娘,憑著子明的性格,如果沒有十足的信心給予她一個未來,他一定不會這麽做的?


    但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該如何去勸服盛玄,憑著他的性格這次是真的不會妥協的。


    我感覺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我是不是太過貪心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奢求這麽多的?或者我是不是真的該領子明的情,是不是能夠狠著心對子明不理不顧呢?


    但是我怎麽可能放棄他,去享受自己的幸福呢?我不能,真的不能,我過不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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