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過一刻,子墨又去而複返。她一口氣將荀淵房間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爛,然後恨恨衝一直站在一旁悠然地抽手旁觀的荀淵罵了一聲“混蛋”便再次拂袖而去,隨即隔壁傳來她重重甩門的聲音。


    荀淵環視了一眼如同災難現場的房間,神色如常地走出屋子。


    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子墨會離開,因為他已經在整個九重天外都設了一層結界。就在剛才,荀淵已經暗下決心,在他將這一團亂麻解決之前,子墨哪也不能去。


    接下來的日子讓這些在九重天跟著彌羅天尊清靜了數十萬年的仙娥跟仙僮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水深火熱,因為他們的新主人之一子墨上神,每天都會在她的所經之處上演一次颶風過境。而他們另一位主人始神荀淵,卻完全是一副超然世外的樣子,盡管他的身邊一直就是子墨上神選擇的災難主現場,難得的是他不僅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還會在子墨上神摔得累了適時地為她遞上一杯水。


    當然,他這種行為往往適得其反,隻會引發子墨上神將災難再推進一個等級。


    幸好在這麽鬧騰了幾天之後,子墨上神突然放棄了各種折騰,一反常態地變得異常安靜,一頭紮進了九重天的書院,變得前所未有的勤奮起來。


    子墨這種突然的轉變不僅讓九重天的仙娥跟仙僮有點不太習慣,就連荀淵也覺得沒有她一天到晚圍在身邊大呼小叫的,也非常的不習慣。


    他開始頻頻地向那些仙娥打聽子墨在幹什麽,然後九重天上每天便都會有例行問話:


    “上神今天都看了些什麽書?”


    “回始神,上神今天一直在看《心咒引魂術》。”


    “又是心咒引魂術?”


    在連續三天都得到同樣的回答後,荀淵終於一改平日的漫不經心。他頓了頓,將手中的經卷放下,托腮陷入沉思:子墨怎麽會突然對這種旁門左道感興趣?


    那仙娥等了半天,都不見荀淵有所表示,便悄悄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荀淵便知道子墨突然對心咒引魂術感興趣的原因了。


    子墨進入荀淵的房間時,其實他並沒有睡著。不僅沒有睡著,而且在第一股紫氣緩緩浸入他的房間時,荀淵便知道子墨要幹什麽了,所以當子墨在他麵前一本正經地施術催動心咒問他“誰是子墨命定中的良人”時,他很平靜地回了一句“荀淵”。


    子墨似不敢相信,又催動心咒問了一遍,荀淵照常回答了一遍。


    子墨狐疑,自言自語:“莫不是方法不對?”


    荀淵定定地望著她沒有出聲。


    子墨長歎一聲,垂頭喪氣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荀淵正想著子墨會不會就此死心,誰知道她又來了。


    這次她很是慎重,先用神識探了探荀淵,直到確定他的心神真的被她攝住了,這才催動心咒問他,“誰是子墨命定中的良人。”


    荀淵麵不改色地又回了一句,“荀淵。”


    子墨聽了這個結果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她怔怔地在荀淵榻前坐了許久,就在荀淵擔心她想不開有個什麽閃失時,子墨突然氣哼哼地伸手扯著他的腮幫子在他臉上狠狠蹂躪了一番,這才氣急敗壞地走了。


    荀淵揉著酸痛的腮幫子,心想著自己這樣給她洗腦,也不知道子墨會不會就此改變心意,安心留在他的身邊。


    第三天,就在荀淵以為子墨還不死心會再來找他要答案時,她走了。


    確切地說,其實是荀淵放她離開的。


    在看到她不惜祭出自己的神識也要破界而出時,他隻有默默地放她離開九重天。


    荀淵跟著她到了太平鎮,直到發現子墨來這是為了找汲鳳的,他才放心地離開。因為他深知時機已到,海族被滅在即,如果汲鳳堪不破這“情”字一關,那麽她的時日應該也不多了。


    荀淵出現在天庭時汲昊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荀淵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欠我的,不僅僅隻是一個解釋。”


    從荀淵一進門,汲昊便發現他周身紫氣四溢,驚覺到荀淵跟往日大不相同,汲昊心裏不由得又驚又喜。


    這原本便是意料中的事,隻是比他想像中來得要快些。汲昊深地吸了口氣,“待這次平定海族一統天下後,我欠始神的,自會給您一個交待。”


    “這個自然。”


    荀淵站定,冷冷看著他,眉宇間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汲昊啟動天眼,望著其中顯示的四海之地,豪氣衝天,“二月初二龍抬頭,海皇須以元神獻祭海魂換取四海安泰,在月滿之前他周身靈力最弱,我準備在那時興兵突襲海族,活捉海皇。”


    荀淵將目光從天眼收回,點頭道:“時機不錯。不過在那之前我還得再去一次東海,確認一下海族的龍脈是否氣數真的已盡。”


    汲昊合上天眼,朗聲說:“那我就靜待始神的好消息。”


    荀淵點了點頭,長袖如風緩緩走向殿外。一隻通體近乎透明的銀鳳俯衝而下,荀淵跳上去,銀鳳發出清越的長鳴衝天而去。


    汲昊望著那個消失在天際的黑點,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始神的壓力。


    想不到十竅俱通之後的他,竟然是這個樣子。汲昊在敬畏之餘又不免慶幸,幸好荀淵除了在挑選妻子這件事上任性之外,還算遵遁天道,否則,他這天帝之位能不能坐穩,還真不敢想像。


    子墨失魂落魄地跑來找汲鳳時才發現海皇竟然已經走了,汲鳳一個人守著醫館又是看病又是煎藥,忙得不可開交。


    看到子墨,汲鳳先是驚訝,隨即笑笑,“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再過上一段時間我可就不在這了。”


    子墨問:“你要回駐地?”


    汲鳳笑著看她,“我父親的喪期已過,再過不了多久我哥哥應該就要對海族開戰了。”


    “以後你跟海皇再見麵,應該就是在戰場上了吧。”


    子墨勾著頭替汲鳳搗藥,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問有些殘忍。


    汲鳳經過時拍了一下她的頭,“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擺臉色給我看,故意拿話嗝應我的?”


    “哪有!”


    子墨撇了撇嘴,“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汲鳳在她身邊坐下來,笑得雲淡風輕,“在太平鎮生活得久了,我發現無論是神還是人,在不知道眼前的幸福會在哪一天結束之前都會拚了命地揮霍,完全不會在意自己任性的結果會給對方帶來什麽樣的傷害。可是一旦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擁有的幸福有限時,便會變得分外珍惜,將每一天的每一刻都過得分外認真。所以人的一生幸福與否,其實不是生命的長度決定的。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哪怕我跟海皇明天便一同戰死沙場了,我們都不會後悔。”


    子墨默了默,突然覺得自己頹廢得好沒道理。


    她仰著望著汲鳳,“我來之前去偷看了月老的姻緣簿,其實你跟海皇本就是命定中的良配。”


    “真的!”


    汲鳳高興地掩著嘴笑,突然又問,“你怎麽突然想起要跑去看月老的姻緣簿?”


    子墨想了想,決定對她坦白,“我跟子倉想到了一個或許可以救海皇的辦法,但是我不確定這個辦法的後續會不會出問題,所以才跑去偷看月老的姻緣簿。”


    汲鳳望著她幾乎不敢相信,過了好久都沒有言語。


    子墨急了,“難道你不想救海皇。”


    “這個消息對我而言太意外了。”


    汲鳳才猶疑著說:“當我們完全放棄對生的追求時,你突然跑來告訴我說還有一線活的希望,我……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樣反應而已。”


    子墨知道她在緊張,笑了笑,解釋說:“當年盤古大帝曾將魔女姬止冰封在蒺藜穀底數十萬年,成功地瞞過六界中所有人的耳目,所以我跟子倉想著或許我們也可以將海皇瞬間冰封起來,藏在北極冰川下,等到十幾萬年或是幾十萬年後再將他從封印中放出來,替他換個身份,這樣他又可以重回天地之間了。子倉擔心海皇覺醒之後會再起戰事,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藥,可以讓他吃了忘記過去的事。”


    汲鳳聽了之後呆了半晌,才喃喃地問了一句:“真的可以嗎?”


    看得出汲鳳有點心動,子墨拍著胸脯向她保證,“我之前擔心若海皇真的吃了那種藥會在覺醒之後忘記你,所以偷偷去看了月老的姻緣簿,但是上麵顯示你的良配就是他,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大不了在海皇覺醒之後你們再從頭來過就得了。”


    汲鳳坐不住了,她起了身,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地踱步。


    子墨被她繞來繞去的搞得頭暈,正想問問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時,汲鳳卻突然停了下來,她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那種藥雖然暫時沒有,但是我有信心可以配製出來。隻是,這種方法真的可行嗎?”


    子墨鬆了口氣,“有藥就好辦。那你就趕緊琢磨藥的事吧,其他的交給我和子倉,行不行的總得試試,橫豎最不濟也就你們一塊去死,還能有比這更壞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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