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倉神色凝重地說,“應該是神族的天將。如果我沒猜錯,今晚起碼來了四位上神。”


    喪期未過,汲昊居然就等不及了!


    “在我沒有回來之前先拖著他們,海皇再是該死,也絕對不應該死在現在。”


    子墨眉間盡是戾氣,臨去之前仍不忘叮囑子倉,“不管如何先別驚動汲鳳她們。”


    “我想海皇應該也有所察覺,汲鳳那他應該會有安排。倒是你,獨闖天庭能應付得了嗎?”


    子倉看著她很是擔心。


    “我是去跟他講道理,有本事他倒是連我一塊殺好了。”


    話未落音,子墨已經禦風直奔天庭。


    天庭,含章殿。


    汲昊憤然合上天眼,臉色頗有些難看。


    “海皇的事,你是操之過急了些。時機未到,你不該四處樹敵。”


    一旁正跟自己對弈的荀淵說得漫不經心,但是語氣中卻隱隱有敲打的意味。


    如今已經很內斂的汲昊憤怒難抑,“我現在若不殺他,不用多久,整個神族都知道他跟神族的神女攪在一處了!你難道還要我等到汲鳳懷上他的龍種之後再動手!”


    荀淵手執棋子望向汲昊,正欲開口,一個天官急匆匆跑進來稟道:“子墨上神在殿外求見……”


    “不見。不見!”


    汲昊不耐煩地打斷。


    荀淵無謂一笑,剛要回頭,卻聽到門外有人不客氣地說:“你沒臉麵對的人是汲鳳,不是我,所以用不著躲我。”


    話音一落,門外一陣風似的刮進來了一個人。在她身後,跟著呼啦啦湧進來一大群天兵天將。


    荀淵望著悄生生立在大殿中的子墨,突然來了意味,將手中的棋子一拋,側手支頭專心看起熱鬧來。


    汲昊麵上神色青白交錯,過了一會,才揮手讓侍衛退了出去。


    “子墨,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合著子倉跟汲鳳在人族幹的那些好事,你也莫要以為我不會殺你。九凝狼王誠然了得,本尊不怕告訴你,我還未必會將他放在眼裏。”


    “告訴我,你眼睛裏現在都還有誰呀?”


    子墨迎著汲昊的目光,語氣嘲弄,“天帝眼裏現在除了天下一統,既沒有骨血親情,也沒有朋友之義。我真不知道是所有登上天帝之位的人都必須得冷酷無情,還是你原本便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子墨,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將你殺了!”


    在汲昊的喝止聲中,子墨冷笑,“信!我當然信了。一個對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做到心狠手辣的人,我有什麽理由相信你會對我格外開恩。”


    汲昊氣得一噎。


    子墨又接著說:“汲鳳與海皇相愛甚深,但是她知道神族一統天下那是天命所歸,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與荀淵一同隕滅的打算。你是天帝,但是請別忘了,你曾經也是最疼愛她的哥哥,難道你就不能成全她的心願,讓她臨死之前活得快活一點。”


    “正因為我是她的哥哥,所以我不能由著你們這樣胡鬧!更不能看著她去死!”


    “然後呢?你以為殺了海皇汲鳳就能活嗎?你錯了帝君!如果你曾深愛過,你當知道,海皇生,汲鳳才能生。海皇死,即便你再是神通也救不了汲鳳。一個心死了的人,你留下她的軀殼也隻是行屍走肉。”


    “汲鳳是神女,天壽漫長,即便她今天會為海皇心死,總有一日會有另一個男神讓她重生。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下去的,這事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


    汲昊字字如刀砍在子墨身上,逼得她蒼白著臉踉蹌著後退。


    汲昊在說了這番話後下意識地看了荀淵一眼,隨即一語不發地將頭扭向別處。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荀淵注意到子墨握在身側的雙手指甲已經掐入肉中,心中竟莫名地一痛。


    過了許久,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子墨緩緩抬起頭來,盯著汲昊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正因為我深有體會,所以我知道相愛的兩個人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有多麽的痛苦。那種痛,雖生猶死。正因為我如今承受著這種雖生猶死之痛,所以我寧肯她在快樂中與相愛的人一起死去,也不忍心讓她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點一點地受盡歲月的煎熬。那樣,太殘忍了!”


    子墨轉身,自始至終沒有看荀淵一眼。


    “我與九凝狼王都無意與天帝為敵,若天帝執意相逼,我們也隻好舍命相陪了。”


    她的話輕淡有力,緩緩而至,卻讓荀淵跟汲昊聽了都心頭一震。


    眼看著子墨消失在大殿門外,荀淵輕飄飄地說:“九凝狼王不可小視。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愚蠢到在時機未到之前四處樹敵。”


    一室的沉默中,荀淵起身抖了抖衣袍,悠然離去。


    才走到殿門外,便聽到物件散落一地的聲音。


    荀淵完全不以為意,他眯著眼望向虛空,雲層中那個一閃而逝的女子有著絕世風華,一時竟讓他心中波瀾迭起。


    這是荀淵第五次見到這個叫子墨的上神,再次見識到了她的與眾不同。荀淵沒有想到她竟然敢擅闖含章殿跟汲昊叫板,讓他大開眼界的同時又興起了一股好奇之心。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真的看走眼了。


    如此桀驁不馴的女子,絕對不會是個聽話的好棋子,以汲昊的深沉,他沒有理由選她。難道自己前生真的跟她發生過什麽?


    一念才起,荀淵便忍不住搖頭而笑。


    這個子墨上神剛才曾說自己正在承受與相愛的人生離死別之苦,還說那種痛雖生猶死,可荀淵看來看出,也沒覺得她哪痛苦了。


    荀淵仔細回想了他跟子墨相識的點點滴滴,這個子墨上神指著他的鼻子罵過他混蛋,也扯著他的袖子痛哭,還為他一句不認識貌似有那麽一點傷心,在朝聖時看他的眼神痛苦中有著決然的舍棄。嗯,到今天時,她好像已經完全視他如無物,竟然看都不曾看過他一眼……


    難道她口中那個相愛的人並不是他?


    這個想法讓荀淵心裏突然變得有那麽一點不太舒坦。確切來說,是非常的不舒坦!


    “荀淵,可以走了嗎?”


    霏月突然跳出來,笑吟吟地問。


    荀淵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茫然問道:“走?去哪!”


    霏月不高興地叉腰跺腳,“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去滄瀾觀海麽?忘了!”


    荀淵隱約記起自己好像被她纏得煩了,是隨意答了那麽一句,逐溫和地應道:“哦,那去吧。”


    霏月上前拖著他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歎氣,“荀淵,為什麽我覺得你雖然對我有求必應,但是卻總是敷衍的時候居多。”


    霏月雖然被昆侖上神縱得不成樣子,但是在荀淵麵前還是很溫柔小意。荀淵念著她十數萬年的守護陪伴之恩,自出世後對她也寵溺有加。但是她畢竟還是嬌縱慣了的,有時候難免總是提些無理的要求,再之對荀淵又粘得很。


    荀淵雖然有時也會感到無奈,但是隻要她不是太無理取鬧,凡事還是會順從她的心意。說是敷衍,那也沒錯。


    望了霏月一眼,荀淵終是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沒有,隻笑了笑說:“要去滄瀾觀海可得抓緊了,走吧。”


    太平鎮。


    子墨無視隱在暗處的天兵天將自雲層中降落時,便看到海皇與子倉正在院中喝酒。


    她湊上去,問:“汲鳳呢?”


    “睡了。”


    海皇回答的同時給她遞過來一杯酒,“大恩不言謝,話在酒裏了。”


    子墨接過一飲而盡,卻嘟嚷著抱怨:“你若真有誠意,就當正正經經地備下酒席,請我跟子倉喝上一杯喜酒。”


    海皇苦笑,“就這樣,天庭那位都容不下,若是我真以海族之禮正正經經地迎娶汲鳳,結果隻會讓她更難過。”


    子墨跟子倉都沉默了,卻不約而同地朝海皇舉杯。


    海皇一笑,瞬時明亮了整個夜空。


    他舉杯向天,大聲說道:“雖然我不能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但是在我心裏,汲鳳永遠是我的妻子,永生永世的妻子!”


    子墨跟子倉跟他重重碰杯,心有靈犀的再次同時說道:“在我們心裏,汲鳳也是你的妻子。永生永世都是!”


    “你們在這裏為我舉杯,卻偏偏忘了我這個當事人,真是太不應該了。”


    三人訝然回頭,靠在院門邊輕笑的不是汲鳳卻又是誰。


    海皇臉色瞬間難看了很多。


    汲鳳卻笑得很得意,湊到他身邊盯著海皇的臭臉揶揄:“明明你該表白的對象是我,卻平白無故便宜了那些不相幹的人。你說我該如何罰你,夫君?!”


    在子墨的爆笑聲中,海皇臉上的神色終於轉好,衝著汲鳳頗為無奈地歎氣:“男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女人家不好好睡覺,跑出來摻和個什麽勁。”


    子倉笑著打圓場,“你不想她摻和進來她也來了,不如大家一塊痛痛快快地喝酒。”


    子墨自告奮勇,“我去熱菜。”


    “我來幫你。”


    子倉很有眼力介地跟著子墨進了灶屋,清冷的月光下,留下一對綣綣深情的戀人。


    就在大家都以為難免會有一場惡戰時,神族悄沒聲息地收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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