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儀也沒有想到半路上會遇到子墨。她是無意中看到子墨馭著金凰經過,難得的是荀淵還沒有跟在身邊,便想也沒想就馭著青鳥追了上來。


    上次在魔宮沒能一掌拍死子墨,讓她一直耿耿於懷。沒想到再聽到子墨的消息時,竟是她要給荀淵娶夫人,而且娶的還是天帝的養女乙女,這讓紫儀氣恨不已。


    自從紫儀隨荀淵攻上天庭一戰成名,隨著荀淵退隱魔族,怪族被天帝招安,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天帝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怪族,一直存有拉攏之心。紫儀心裏也明白,那是天帝以為她在荀淵心裏占有一席之地,拉攏她,相當於變相安撫荀淵。可幾萬年過去了,荀淵已經被六界中人奉為始神,其個人在六界中的地位已經巍然如山,但是她還是她。


    六界中人甚至已經慢慢忘記了,當年是她紫儀一路追隨著荀淵的步伐,從魔宮一路殺到天庭。


    子墨的話,顯然戳到了紫儀的痛處。四萬多年不短,足夠讓一個女人成長。今天的紫儀能在六界中地位超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心裏再怎麽憤恨不已,麵上還是表現得很平靜。


    她對著子墨笑笑,“人生就是這麽奇怪。我之所以至今未嫁,是因為當初我不想嫁。不過後來我想嫁了,荀淵卻不願意娶了。這世上正因為女人的矯情跟男人的薄幸,才造就了這麽多的癡男怨女。”


    “你不想嫁!”


    子墨啞然失笑,“我新婚那天,是誰穿著嫁衣跟我說,那天是千年難遇的吉日,也是她跟荀淵的大喜之日?怎麽一句不想嫁就真的沒嫁了!莫不是從開始便是你空有恨嫁之心,而荀淵卻無娶你之意?”


    “如果這樣想會讓你心裏舒服一點,你大可以這麽認為。”


    紫儀嘴上不認輸,臉色卻變得青白交錯,“我之所以當初不願意嫁,那是因為荀淵沒有像他承諾的那樣,將你的內丹送給我當禮物,讓我平白少了上萬年的修為。一時矯情,讓我悔恨至今。至於你,都死過一回了難道還不明白麽?”


    將子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紫儀語氣中的不屑更甚,“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以為自己可以讓一個男人惦記著好幾萬年。”


    子墨不以為意,“本來我這人沒什麽自信,不過連死了都能被人惦記了好幾萬年,想不自信也難,真是沒道理得很。”


    紫儀沒有想到數萬年後重見,子墨還能這麽自信張揚,讓她這麽一噎自然氣得不輕,子墨見了心裏升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不等紫儀回話,她作出驚訝的樣子,一拍腦袋說:“我想起來了,如今我是始神荀淵的妻子,大可不必對你這麽客氣。我要沒記錯的話,好像在魔宮的時候你一掌差點將我拍死,所幸我又活過來了。你也知道的,在靈山學宮時我就是個小氣的,吃虧的事從來不幹。今天既然遇上了,咱們連本帶息的一塊算算吧。”


    紫儀戒備地盯著她,“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


    子墨收起散漫,盯著紫儀認真地想了想,“我會先打你的左臉,再打你的右臉。然後禁了你的法力,廢了你的坐騎,這樣如果還跌不死你的話,算你命大,我認輸。”


    “好大的口氣!你敢……”


    “啪、啪。”


    紫儀話未落音,左、右臉在清脆的響聲過後腫了起來,而子墨悠然地站在金凰上,不過是換了個姿勢而已。


    剛才那一巴掌用力過重,打得她手痛,子墨吹了吹自己的手,“我有什麽不敢的。隨便提醒你一下,今天你如果不巧跌死了,那也隻能說你命不好,出遊的路上出了個意外而已。”


    饒是紫儀再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被子墨這麽一激一打之後也近乎抓狂,一時間完全忽視了子墨的身手快如鬼魅,已經跟四萬年前不可同日而語的事實。


    “你在找死。”


    她冷冷地吐出這四個字後,立刻手結法印,隻是紫儀還來不及將怪族的形意白羽使出來,後頸突然一涼,子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中食兩指正抵著她的命門。


    比起突然其來地受製於人,更讓紫儀感到驚悚的是,子墨的修為什麽時候練到這麽驚世駭俗的程度了!


    她所了解的子墨,一直就不是一個肯用功的人,在靈山學宮時靈力就低的可笑。上次在魔宮時她一個掌風都可以輕輕鬆鬆就拍死的人,沒想到重塑肉身之後,居然在極短的時間裏修煉到了這樣匪夷所思的程度,這樣的變故實在讓紫儀措手不及。


    子墨貼著紫儀的耳根問:“受製於人的感覺很不好吧?”


    紫儀還沒有從子墨帶給她的震懾中回過神來,子墨又說了,“其實兩個女人打架,真的很不好看。你也知道,如今我可是始神之妻,做事多少還是要些臉麵的。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子墨那個始神之妻提醒了紫儀,如果她今天真的死在子墨手上,礙於荀淵的麵子,隻怕也沒有人敢去追究,最後真的可能像子墨說的那樣,當成一個意外不了了之。


    紫儀努力抑製著自己的驚慌,故作冷靜地問:“什麽樣的交易?”


    子墨在她身後輕笑,“我知道你對荀淵餘情未了,你也知道我拿荀淵那個不死不滅的妖孽沒有辦法。我隻想知道我父親的內丹在哪裏,如果你能告訴我,或許我可以成全你,橫豎不過是個我不要的男人罷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


    紫儀聽了子墨的話,忍不住在心裏冷笑。


    她說:“好,我答應你。”


    子墨沒有出聲,也沒有放手的意思,她在靜候紫儀的答案。


    紫儀說:“你父親的內丹是在荀淵的手裏。隻是枉你父親數萬年的修為,不過暫時於他卻沒有什麽作用。”


    “為什麽?”


    “當年殲滅妖族的除了荀淵,還有囚禁在無妄海的九嬰,在荀淵取你父親的內丹之前你父親已經中了九嬰的邪風鬼幹,所以荀淵雖然得了你父親的內丹,但是沒有同他相近的新鮮血液去浸泡清洗,那顆內丹於他實在形同廢物。”


    紫儀的話真假摻半,但是子墨聽了卻深信不疑。


    畢竟九嬰的事,她事先並沒有提起,紫儀卻主動說了出來。而且子倉也親眼見到過她父親的內丹當時已經回天乏術,這些跟紫儀現在說的也非常親合。將這些都聯係起來,足以證明紫儀說的確實是真的,由不得她不相信。


    盡管心裏已經信了,子墨還是故作懷疑,“以荀淵的修為完全不需要拿我父親那數萬年的修為去錦上添花,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


    紫儀冷笑,“你可以不信。不過就我知道的,荀淵之所以要你父親的內丹,是想用它來煉製法器。”


    “煉製法器?”


    子墨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種可能。


    紫儀看不到子墨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自己這一番言論子墨一定會相信。


    她接著說:“這世上數萬年的妖丹並不好找,用它煉製的法器自然是鬼神皆懼,足以顛覆乾坤。”


    子墨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抽一抽地痛。


    過了一會,她放開紫儀,“你走吧。”


    紫儀回頭再看,發現子墨已經驅著金凰離開了。


    紫儀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我不過是給她一顆懷疑的種子,在她心裏卻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荀淵,你想要跟她做永生永世的夫妻,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夫妻如何做得下去。”


    說完也馭著青鳥極速飛去。


    子墨在金凰背上心潮起伏。


    六界中人都喜歡煉製法器,有些人窮其一生都在幹這件事。雖然煉製法器的過程不容易,但是一旦成器,便相當於擁有了一張護身符。


    她曾在太虛福地的一本典藏秘籍上看到,要煉就無敵法器,自然是年歲越長久的精魂越好,最主要的是這精魂還得是心甘情願地讓人煉製成器。荀淵雖然得了她父親的內丹,但是那內丹不僅中了九嬰的邪風鬼幹,而且還不心甘情願,所以他才會惦記她數萬年,對她做出一副情深無悔的樣子,原來隻是想換自己一個心甘情願罷了。


    讓她心甘情願地去浸泡清洗她父親的內丹。


    讓她心甘情願地,將她父親的內丹交給他煉製成器!


    若說子墨重生之後心底深處還有一處柔弱的地方,從這一刻起,她已經武裝到了牙齒。


    子墨在心裏暗暗起誓:荀淵,如今你我都是不死不滅之身,不妨再結個永生永世之仇!歲月漫長,相愛相殺,或許人生才不至於那麽無聊。至於誰能笑到最後,端看天意如何了。


    子墨回到九重天時已近日暮,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已經擺好飯菜,很精致的三菜一湯。看得出來,她離開不過幾天,荀淵做菜的技藝又長進了不少。


    荀淵從灶屋出來,手裏端著兩碗飯,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回來一樣。


    “水已經打好了,去洗把臉過來吃飯吧。”


    這是從乙女那件事後荀淵第一次主動跟子墨說話,語氣平常得很。


    平常得就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子墨也不曾離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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