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雖小,但是島上的居民卻不少。


    大清早,有忙著出海捕魚的,也有出來趕早市買菜的,嘈雜的人聲,立刻鮮活了整個世界。


    子墨跟仉溪學著島上居民的樣子,坐在街邊一家小店吃著當地的魚粉,在鼎沸的人聲中,仉溪一邊大口吃粉,一邊問子墨,“見著了嗎?”


    “見著了。”


    “接下來什麽打算?”


    “我準備去無妄海看看。”


    “去無妄海!”


    仉溪終於停下筷子,“為什麽?”


    子墨再往碗裏倒了點胡椒,“子倉說妖族被滅當天,曾經在妖族看到九嬰率領無妄海的惡魔邪靈出現,所以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妖族被滅的真相。”


    仉溪不說話了,他呼嚕呼嚕一口氣將整碗粉完吃後,這才一抹嘴說,“我跟你一塊去。”


    子墨正想拒絕,他卻扯著嗓子吼了一聲,“老板,結賬了。”


    子墨隻好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等她放下碗,仉溪已經大步先走了。子墨追上去,還來不及開口,仉溪又慢悠悠地開口了。


    他說:“在不知道你還活著,這六界之中還有妖族這一脈存在時,我就發誓要為你報仇雪恨。如今你雖然回來了,但我的誓言依舊有效。如果你不希望我插手,那咱們就各行其道。你幹你的,我幹我的。”


    子墨望著仉溪的堅毅的側麵,知道他心意已定,隻能幽幽長歎,“仉溪,我欠你這麽多,要如何才能報答。”


    “我可不要你作牛作馬。”


    仉溪怪叫。


    隨即他望著子墨,一本正經地說:“你跟汲鳳以前總喜歡看人族那些話本子,我記得其中有那麽一句,說是‘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你以身相許吧,我不介意。”


    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著快步走了,留下子墨哭笑不得。


    雖然這次來濱河之北沒有見到汲鳳,讓子墨心裏多少有些遺憾,但是能重新見到子倉,還是讓子墨很開心。


    原本她還要在島上多呆幾天,希望能等到汲鳳出現,不過仉溪認為汲鳳既然有意回避,再等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子墨想了想覺得仉溪說得也有道理,便讓嬰嘴鳥給汲鳳捎了封信,告訴汲鳳她對於汲昊跟天帝所為完全不介意,同時也感謝汲鳳送給她的厚禮,希望汲鳳能放下心結跟她冰釋前嫌。


    做完這一切後子墨跟仉溪再次出發,直奔無妄海而去。


    或許是數萬年前靈山學宮組織的那次無妄海之行給了天帝一番警示,子墨跟仉溪重返無妄海後發現無妄海已經被重新加封過了,當年盤古大帝留下的鎮海神器也被重新開光並祭了出來,整個無妄海神光四射,正氣逼人。


    仉溪身為鬼族本身就陰氣較重,這數萬年來又長期呆在冥界,那陰氣就更盛了。而無妄海本來就是極陽之地,被加封之後,再加上上古鎮海神器被重新祭出,現在的無妄海陽氣極盛,仉溪若要進入無妄海一時半會還能支持,或是呆得久了,對他的修為肯定極有損傷。


    望著翻滾的雲海,子墨跟仉溪商量,“自從重塑肉身之後,我的修為已經跟從前不能同日而語了,而且你也知道,這次在濱河之北我還收了汲鳳送的那份大禮,吃了綠母心珠,如今我也是不死不滅之身……”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正在思考對策的仉溪冷冷地打斷她。


    子墨認真地說:“你就相信我這一回,我有那個能力自保。”


    “那是你以為。”


    子墨看仉溪對自己的話全然不理會,便換了一種方法。


    她說:“這樣吧,如果在無妄海中真有危險,我便想辦法將九嬰引到無妄海的邊緣,到時我們再合二人之力對付他,這樣勝算或許更大。再不濟,真要有個不妥,你不還能去接應我一下麽?”


    仉溪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雖然他很多時候都表現得有點玩世不恭,但是該理智的時候,他能保持住絕對的理智。


    仔細分析過子墨的提議後,他終於同意了子墨的意見,留在無妄海外麵接應。但他跟子墨約定,以三柱香的時間為限。隻要三柱香的時間一到,不管無妄海裏的情況如何,子墨都必須歸來。否則仉溪便認定情況有變,便會進入無妄海接應她。


    子墨點了點頭,毅然隻身進入無妄海中。


    這次比起上次來時,子墨顯然要輕鬆很多。一方麵是因為無妄海現在陽氣大盛,混沌之氣慢慢被陽氣驅散,被封印在這裏的惡魔邪靈自然煞氣大減,另一方麵也因為子墨自重生之後連番受益,目前的修為已經遠非當年可比了,所以她一路走去,整個人非常輕鬆。


    她隻身一人在無妄海裏走了一圈,見那些被封印在這裏的惡魔邪靈都在各自的結界中老老實實地呆著,有些惡魔邪靈甚至反應遲緩,已經出現垂死之像,但是其中卻沒有九嬰。


    子墨找遍了無妄海都不見九嬰的蹤跡,這才反應過來,像九嬰那樣的惡魔,被囚在這無妄海數十萬年,一朝得以脫離這裏,怎麽可能還會回來。這麽一想,子墨覺得自己真的蠢到家了。


    她不自禁又想起自己第一次來無妄海被九嬰所傷的事。按說以荀淵的修為絕對不在九嬰之下,為什麽她會看到荀淵不敵九嬰的局麵?難道他是在作戲!


    如果是這樣,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九嬰之所以會出現在妖族,必定是荀淵與他勾結所致。否則以九嬰一己力,如果沒有人幫助他揭開封印,他是沒有辦法離開無妄海的。


    雖然早就認定了荀淵是自己殺父滅族的仇人,可是親手剝開這血淋淋的真相,子墨心裏仍然會很難過。


    失魂落魄地出了無妄海,仉溪迎上來,看她臉色不太好,忙問:“下麵情況怎麽樣?”


    子墨茫然望向他,過了許久,才緩緩搖頭,“我沒有找到九嬰,但是卻想明白了一些事。”


    “跟荀淵有關?”


    仉溪又問。


    “你也知道?!”


    子墨苦笑,“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明明很簡單的道理,卻非要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才想明白。”


    仉溪默了默,過來拍了拍她的肩,“我也是才想明白。當年荀淵為了你擅闖九重天,連挑神族九員大將,將天庭搞得翻雲履雨,那樣的修為,六界之中已經難出其二了,小小一個無妄海,隻要他想,必定早就蕩然無存了,何況一個九嬰。隻是此一時彼一時,那時誰也沒有將他跟無妄海的九嬰聯想在一塊。你就別太自責了,這事,怨不得你。”


    子墨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我要重返九重天,回到荀淵身邊去。”


    仉溪臉色一變,“如今你已經知道妖族的去處,也明白當年是荀淵勾結九嬰滅了妖族,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要回到他身邊去?!”


    “我父親的內丹還在他的手裏,而且我已經可以探到他的神識尚在,我一定要回去找到我父親的內丹,幫助他重塑肉身。至於其他,等我父親重生再說吧。”


    仉溪見子墨還這麽堅持,氣得將頭扭過一邊,不再搭理她。


    子墨盯著他的後背,緩緩地說:“我吃了綠母心珠,如今也是不死不滅之身,你不要太擔心,有事我會讓嬰嘴鳥給你傳話。”


    仉溪平常遇事喜歡大呼小叫,這次一反常態地沉默起來,顯然是真的生氣了。但是子墨也有自己的堅持,她深深地看了仉溪一眼,毅然轉身離去。


    “喂。”


    才走出數丈,就聽到仉溪在身後衝她大喊。


    子墨轉身,仉溪又恢複了平時那付玩世不恭的樣子,笑著衝她說:“不要忘了,你欠著我的大恩未報,我還等著你以身相許呢!”


    子墨釋然,衝他揮揮手,再次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在重新回到荀淵身邊之前,子墨覺得需要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思緒。驅著金凰前往九重天時,子墨心裏如同身下翻滾的雲層,重重疊疊的,怎麽也衝不出陰霾的籠罩。”


    她正兀自出神,金凰發出尖銳的叫聲,大翅一側避開突然出現的一人一騎。子墨下意識地勾住金凰的脖頸,等她坐好了,才發現紫儀馭著青鳥好端端地坐在她的正前方。


    自重生之後,這還是子墨第一次用真身麵對紫儀。


    在魔宮時她們雖然已經打過照麵,但那時候子墨還是凡身肉胎的阿四,對於殺父滅族這件事,她無力追究。如今再次狹路相逢,一切都不一樣了。紫儀或許還是之前那個紫儀,但是子墨,卻已經不是從前的子墨了。


    子墨突然覺得,或許荀淵不願意說的,從紫儀這裏倒是可以從旁側擊一下。


    她正想著要從何入手,沒想到紫儀倒先開口了。她不屑地望著子墨冷笑“沒想到相隔四萬餘年,我們又再見了。”


    子墨看她一眼,眸中憐憫的意味很明顯,“四萬多年前你就跟我說要跟荀淵成親,如今我這生生死死都好幾回了,你怎麽還沒嫁出去呢?害我好不容易重生了,還得頂著他妻子的名份,真是無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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