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得為我妹妹做主啊。”禾寒煙站在桌前,攪動著手中的手絹,心裏也是憂愁萬分,這要是換了別的事情,也還好處理,偏偏兩個人都是家裏人,穆行武難,她更難。


    可妹妹找她訴苦,她不忍心置之不理啊。


    “把晨俊叫來,我來問問。”放下筆,穆行武揉了揉額頭,家裏的繁瑣之事總是吵得他不得安寧。


    禾寒煙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臉上也未有什麽喜色,隻希望這是一場誤會,還姐姐公道罷了:“你不要難為了晨俊。”


    穆行武擺了擺手:“這事,我自有分寸。”


    穆祁然跟穆晨俊正在喝茶,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情,紅梅急急地跑來:“不好了小姐,夫人叫少爺過去一趟。”


    穆祁然抿茶的動作一頓,又仰頭飲盡,跟穆晨俊對視一眼:“看來禾羅氏已經動手了。”


    惡人先告狀,說的也許就是這樣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怕了她不成。”穆晨俊將茶杯放下,清脆的聲音中夾雜著憤怒,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又想耍什麽手段。


    穆祁然點了點頭:“切莫動怒,讓她占了便宜。”


    穆晨俊緊了緊手,也未說話,朝大廳走去,穆祁然則是跟在後麵,還沒有進門就聽見禾羅氏那隱忍的哭聲,委屈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傷感。


    “姐姐,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麽,會讓晨俊這麽恨我,他來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跳,他還把我房間的東西全都翻亂了。”禾羅氏靠在禾寒煙的肩膀上,淚水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總也流不完。


    禾寒煙見她哭的如此傷心,自己的心也揪了起來,蹙眉道:“也許隻是誤會,你就別傷心了。”


    “怎麽可能是誤會,他就是把我當凶手了。”


    “確實不是誤會。”穆晨俊快步走了進去,穆祁然攔都攔不住,穆晨俊看著禾羅氏臉上那虛偽的表情,恨不得把她拆皮拔骨:“別聽她亂說。”


    “晨俊!”禾羅氏還未說話,禾寒煙就忍不住嗬斥道:“哪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快跟禾羅氏道歉。”


    “我跟她道歉?”穆晨俊瞪大眼睛,似乎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別被她這張嘴臉給騙了,她……”


    “好了,別說了。”穆祁然衝上來把穆晨俊往後一拉:“我剛剛怎麽跟你說的,切莫動氣,你倒好,快要吵起來了,你越是凶,越是罵她,這樣對禾羅氏越有利,她無非就是靠著那點親情,讓她姐姐同情,你這樣做,隻會讓她奸計得逞。”


    穆晨俊也知道如此,可就是忍不下這口惡氣,特別是看到禾羅氏那張虛偽的臉孔,他就氣的頭皮發麻。


    “我不說了就是。”穆晨俊抱臂站在一邊。


    穆祁然遞來一張手絹,在禾寒煙麵前,所有的戲都要做足了:“不要怪晨俊,他也是一時衝動。”


    “他哪是衝動啊。你也不看看我房間,都亂成什麽樣子,我好歹也是他的長輩,當著我的麵,那麽氣勢淩人的衝進去,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來了土匪,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他,都要給我一個交代!”


    逮著了合適的機會,禾羅氏豈會輕易放過。


    再加上穆晨俊確實沒有搜出什麽證據,情勢越發的對禾羅氏有利。


    穆祁然皺了皺眉頭,朝站在一旁的紅梅說道:“你去房間幫忙整理一下。”


    紅梅瞟了一眼禾羅氏,心裏雖然不甘,可小姐吩咐了她也不敢違抗:“是,我這就去。”


    臨走的時候,穆祁然還補了一句:“一定要恢複如初。”


    “是。”


    見穆祁然如此通情達理,禾寒煙便安慰道:“都是一家人,整理好就好了。”


    “哪那行啊,姐姐,你今天可得給我做主,我是家裏人,又不是下人,東西翻了還能整理,可我的心很寒,原來我在穆家是那麽不被信任,既然如此,我還留著幹什麽。”說罷一抹眼淚,拉著禾艾雪的手說道:“女兒啊,我們命苦,好不容易有個安身之所,還以為姐姐能讓我下半輩子有個棲身之所,沒想到……沒想到……”


    她嘴唇抖了抖,該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搞得禾寒煙的心像是被揪了似得。


    “娘,你瘋啦。”禾艾雪被嚇了一跳,哪有這麽高調說要離開穆府的。


    禾羅氏一反剛剛的悲傷,厲聲教訓自己的女兒:“我自有分寸,你盡管配合我就好。”


    禾艾雪是聰明人,很快擠出來幾滴眼淚:“我跟娘這要是出去了,晚上要住哪啊?我們兩個女兒家的,要是露宿街頭,遇到壞人了怎麽辦?”


    那可憐的模樣,確實能勾起不少人的同情心。


    禾寒煙柔聲勸道:“別瞎說,我不會讓你們母女離開的。”轉過頭便朝穆行武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一直沒有說話的穆行武坐在凳子上,先喝了一口茶,將視線轉向穆晨俊:“快陪個不是。”


    穆晨俊冷哼一聲:“我沒做錯什麽。”


    “姐姐,你看看他。”禾羅氏作勢又要哭,被禾寒煙哄住了:“晨俊凶手沒抓到之前,你難道想窩裏反嗎?”


    穆祁然拉了拉氣呼呼的穆晨俊:“好漢不吃眼前虧。”


    穆晨俊冷哼一聲,朝屋外徑直走了去。


    禾寒煙喊了好幾聲他都沒有理,穆行武坐在凳子上長長的歎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他了,禾羅氏也知道見好就少,眼見穆晨俊吃了啞巴虧,心裏笑開了花,嘴上卻格外通情達理:“算了,晨俊大小也就是個孩子,既然知道錯了,我也就不追究了,姐姐你也就不要罵他了。”


    禾寒煙其實對這個並不在乎,既然禾羅氏都說不追究,她當然願意:“還是姐姐善解人意。”


    “應該的。”在禾寒煙看不到的地方,禾羅氏露出了滿意的奸笑。


    沒錯,她要的就是這樣,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穆祁然追出去的時候,穆晨俊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心煩的她隻好去花園走走,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小石子砸中了頭。


    “啊。”她捂著腦袋發出驚呼聲,石子不遠處滾動著,她柳眉一皺:“出來。”


    禦君傾從旁邊的樹上一躍而下:“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穆祁然揉著腦袋。沒好氣的說道:“除了你,還有誰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我是看你魂不守舍的,馬上要走掉河裏去了,我才好言提醒你的。”禦君傾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表情。


    穆祁然這才發現,下坡那塊,再走幾步確實要濕鞋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嗎?”


    “我叫了啊,誰讓你想事情想得那麽入神。”他可是喊了好幾聲,可惜某人想著剛剛禾羅氏冤枉穆晨俊的事情,根本就對外界沒反應,她又快要走到河邊了,情急之下,他不得已才甩出了一個小石頭。


    應該,沒那麽疼吧……


    “是嗎?”她呐呐的說道:“謝謝。”


    “跟我走。”禦君傾拉著穆祁然的手就往外走,穆祁然掙紮了幾下,可是他抓的太緊,匆忙之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街上,穆祁然捂著被弄疼的手,蹙眉道:“你帶我來這幹什麽?”


    說完就要回去,卻被禦君傾攔住了出路:“看你這麽煩心,我帶你出來逛逛。”


    “我不去。”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一個大家閨秀,跟男人出來,青天白日的瞎逛什麽呀?


    “跟我在一起,哪有你做主的分。”禦君傾轉身將後門給關上了,拉著穆祁然去街邊一個小攤坐下,叫了幾碗麵:“要牛肉的,多加點白菜。”


    說完朝穆祁然笑了笑:“給你這小身板補補。”


    穆祁然被看的後背發麻,僵硬的抽動著嘴角:“我是不是應該感激你?”


    她還是小孩子好不好,就這身板已經算好的了,將來沒準還是前凸後凹的大美人,到時候鐵定能讓他刮目相看。


    “如果你誠心誠意的感激我,我也毫不客氣的收下了。”他抽了兩雙筷子,將其中一雙放在穆祁然麵前,沒一會的功夫,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就端到了兩人麵前。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兩位客官慢用。”


    禦君傾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心情頗好的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小二眼睛頓時放光,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忙塞進兜裏,邊笑邊後退:“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那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掃視著,穆祁然如坐針氈。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禦君傾夾起長長的麵條,鼓起臉腮吹了一下,一臉幸福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他高貴的身份。


    見他吃的有滋有味的,穆祁然揉了揉肚子,一直操心著家裏的事情,她也還沒吃,起先很煩,現在腦子空下來,肚子也餓了,她嚼著麵條含糊不清的問道:“你經常來這裏吃東西嗎?”


    禦君傾夾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裏:“也不是經常,就是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這裏坐坐,看著繁華的大街,能將心頭的煩惱散去一些,生活總還是要繼續的,我們要往前看。”


    穆祁然翹麵的手一頓,忽然笑了:“你這算是在開導我嗎?”


    “算你聰明。”禦君傾滿意的眯起了眼:“小小年紀,心機就如此之深,人也會累的。”


    穆祁然隻是一笑,並未回答。


    這副身子卻是孩童,可她好歹也是穿越人,高智商,高年紀,好不好,要是這麽輕易的被禾羅氏給扳倒,其實不是給穿越人丟臉了。


    “這麵好吃。”她吃了一半的時候,禦君傾已經吃完了他碗裏的,將筷子伸了過來,夾起麵就往他碗裏拖去:“你怎麽吃的這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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