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盡管說出事情的真相,有什麽苦衷,有什麽困難,我自然會為你做主。”老夫人緩緩開口,神色嚴肅。


    “老夫人…”梅兒嚅嚅紅唇,身子顫抖。


    “梅兒,你好好地跟老夫人說,必然要揪出那背後之人。你在我身邊也呆了十年時間,我也自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一旁的陌婉柔附和道。


    梅兒眼底浮現一抹慌張。老夫人見狀,頓時轉過頭,抬手仰起袖口朝陌婉柔狠狠一甩:“我可有叫你說話?”


    老夫人雖然養尊處優,可幾十載養成的威嚴也不是吃素的,這一甩,陌婉柔頓時被甩得側過頭,臉上陡然升起一個紅腫印記。


    她按耐下眼眶中逐漸騰升的淚水,狠狠一咬唇,不再言語。


    “你要知道,這陌府掌權之人是我,這陌府的當家,亦然是我。你覺得還有什麽事情是我辦不到的?”老夫人正色開口。


    陌琉璃聞言,隻道老夫人的狡詐心思,句句拿捏到了梅兒的心裏,隻怕,陌婉柔這次會輸得很慘。


    陌琉璃眼底閃過一絲冷笑,這未來的日子還長著,隻盼陌婉受了這次打擊之後可別一蹶不振了,她還不過癮呢。


    這句話給了梅兒再次滿滿的勇氣,她兩眼一閉,手朝陌婉柔所站的方向一指:“老夫人都是我家小姐做的。”


    “一派胡言!”陌婉柔頓時雙眼赤紅,衝的跑上前,自信定奪:“老祖宗你可別信了這個賤婢的話!她不過就是想陷害孫兒罷了!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在埋怨我沒有給她許配一戶好人家,便想要報複孫兒!”


    陌琉璃冷冷一笑:“梅兒身為婉柔妹妹的貼身丫鬟,陪伴婉柔妹妹十年之久,和婉柔妹妹的感情也深厚。既然婉柔妹妹說是梅兒胡說八道想要陷害你 的,那為何梅兒不陷害別人反倒指認是婉柔妹妹你呢?”


    這話一出,陌婉柔頓時沒了底氣,隻是那雙赤紅美眸死死地盯著梅兒。


    “是非黑白,老身自會處理,用不著你在這裏教導!”老夫人也開口,毫不留情地訓斥一番陌婉柔。


    “好了,梅兒,你便說說事情的經過,老身還你一個公道,在為你做主。”老夫人說這句話的同時,已經蹲下身子,慢慢攙扶起了地上的梅兒。


    “是,老夫人。”


    梅兒被老夫人攙扶起來時,腳下踉蹌了一下,隨即她兩眼含淚又含恨地看著陌婉柔,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家小姐陌婉柔,站到了宋二夫人身後,悄悄遞給宋二夫人的簪子,她對奴婢說,要是事情成功了就能永絕了陌琉璃小姐這個後患。”


    “可誰知,宋二夫人那一簪子沒有插到琉璃小姐的要害,我家小姐怕事情敗露,便把和簪子一對的金耳環塞給了奴婢她自己就偷偷地溜回了閨房裝病,還威脅奴婢要承擔下這個罪責,否則她便要殺了奴婢的一家人。”


    語畢,屋內靜悄悄的。


    隻聽得庭院門口傳來啊的幾聲尖叫,繼而是冰雁夫人不可置信的尖吼聲。


    淡定自如的陌琉璃轉頭朝窗欞外望去,隻見冰雁夫人領著陌府後院的一群女人正從庭院進來,而正好聽到了梅兒的這番話。看來,以後這陌婉柔是徹底的無聲望了!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快替咱們的柔兒說幾句話啊!”冰雁夫人推搡著一男子,仔細一看,竟然是那個遊蕩在外頭半年也未回過家的陌府二老爺,也就是她的爹一一陌誌遠。


    而陌誌遠身邊站著的,是令她恨不得喝血剝皮肯肉的一一上官淩墨!


    “本王倒是不知,這陌府竟也如此亂。”隻聽得上官淩墨眼角含笑地說道。


    “讓淩王爺見笑了。”陌致遠略尷尬的幹笑了兩聲。


    依舊是那最熟悉的聲線,傳入腦海,令陌琉璃感到一股無形的壓抑窒息。


    她在腦海裏也幻想過跟她的種種再次相遇的情景和畫麵,可斷然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她連事先的心理準備和麵對方式都沒有。


    而上官淩墨那自稱本王的話語一出,屋內眾人視線便齊齊朝庭院門口望去。


    隻見他二十來歲的年紀,麵如冠玉,眸如點墨。


    一頭墨發用紫玉冠固定,身著一襲繡著金色波浪雲朵的黑袍,腳蹬一雙黑色短靴,腰間佩戴一塊白玉,那渾然天成的貴氣震懾得眾人身子一凜。


    “致遠,這位可是淩墨王爺?”老夫人一雙老眼炯炯有神地盯著上官淩墨。


    陌致遠伸手指著上官淩墨,英俊麵容含笑,“這位正是淩王爺,與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此次孩兒回京,路上偶遇受傷的淩王爺,順帶把淩王爺請回府上包紮槍口來府裏喝口茶。”


    “陌老夫人好眼力!本王都五年不曾出宮了,沒想到陌老夫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本王。”上官淩墨對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話語滿含恭敬。


    老夫人眯了眯老眼,先前的淩厲頓然散去替換上的是嗬嗬一聲笑。


    頓了頓,老夫人又蹙眉略焦急地詢問道,“淩墨遇刺了?可有大礙?宣太醫看了沒?”


    上官淩墨捂唇,虛弱地咳嗽了一聲,隨後擺了擺手,一副無事人的樣子,“不過是擦傷了手臂罷了,並無大礙。方才陌老爺已經派了李太醫給本王包紮了。隻是皇兄要本王運送的一箱黃金被賊人給搶劫了去…”


    “萬幸萬幸!”老夫人略欣慰地點點頭,“無事就好無事就好!破財消災!破財消災!”


    陌琉璃聞言,心底裏嗤笑一聲。


    這光天化日的刺客敢明目張膽地去行刺?況且對象還是一個王爺!


    再者,上官淩墨貴為高高在上的王爺,出門定然有一大批精兵暗衛追隨左右。照上官淩墨所說,賊人能偷走滿滿一箱黃金,鐵定功夫高強,上官淩墨為何就隻是手臂輕輕擦傷而已?這就是上官淩墨的本性了!


    上官淩墨野心貪婪,表麵上與皇上與上官淩風和睦相處,可實際上,誰都想取代當今聖上的位置,暗地裏無不使詐謀劃造反。隻因當今聖上是個病撈子,天天窩在床上,輪椅上。一年三百五十五天就沒有一天能上朝的,極少人見過他真麵目。


    正因為如此,才鬧得許多朝臣的內心不滿,也有人試圖起兵造反,揚言要聖上退位,可都在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死了。


    一個是這樣子,第二個亦然,接二連三地,大家便都以為當今聖上身後有高手,惹不得。漸漸地,大家的不滿都掖著藏著在心裏,無人再敢造反,生怕落得了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致遠,還不趕緊把淩墨王爺請進來坐!”老夫人突然略帶嚴厲地嗬斥道,有對著一旁的小丫鬟吩咐:“趕緊去讓廚子備上好酒好菜為淩王爺接風洗塵!”


    老夫人這一聲話落,上官淩墨與陌致遠一前一後地走進庭院,身後則跟著冰雁夫人,大夫人梅氏還有府裏的一群姨娘。


    跪在地上的陌婉柔瞧見那緩慢走進屋內的男子,那一身貴氣風度翩翩,麵貌不凡。她極少出門,卻是第一次瞧見這般好看的男子,頓時羞澀的低下頭,柔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垂下的美眸中突然浮現一抹精光,紅色蔻丹甲狠狠地掐入掌心,她頭垂下美眸浮現閃閃淚光,身子朝一旁歪去,搖搖欲墜的姿態惹人心生憐愛。


    陌琉璃見狀,嗤之以鼻,根據前世對陌婉柔的了解,她自然知道陌婉柔這麽做的意思。無非是想用美人計,巴結上上官淩墨這顆大樹。


    “老夫人這是?”上官淩墨一進門便瞧見了一身粉色襦裙套裝跪在地上,小臉兒梨花帶雨的陌婉柔,他如冠的臉龐一片淡然。


    眼前女子是美麗,可他見過的女子何其多,妖媚的,溫柔的,可人的…自然不會把這等姿色的放在眼裏。


    老夫人聞言尷尬賠笑道:“讓淩王爺見笑了,這是老身那不才的二孫女陌婉柔。”


    說罷,又轉過頭對擋在路中間的陌婉柔冷冷一喝:“還跪在這兒作甚?丟人現眼麽?還不趕緊來拜見淩王爺!”


    瞧見這般,陌致遠也有些臉麵擱不住地,臉色陰沉地看著地上的陌婉柔。


    陌婉柔被老夫人這一訓斥,美眸底氤氳的淚花頓時嘩嘩地無聲地往側臉流下。她搖晃了兩下單薄身軀,從地上慢慢站起身子。


    一二三…陌琉璃被單下的小手輕輕豎起三根手指頭。


    隻見陌婉柔對著上官淩墨柔聲福禮,道:“婉柔拜見淩王爺。”


    隨即,哎呦一聲柔柔的驚呼聲,再隨即,陌婉柔剛站直的身子往一旁跌去。


    那倒去的方位,正是上官淩墨所站的。


    下意識地,上官淩墨一皺眉,他也不是沒有過女人,女人爭風吃醋的小伎倆自然瞞不過他。而他也是十分厭惡這種在他麵前耍小把戲的人。


    就好比此刻的陌婉柔,故作可憐兮兮姿態偏偏往他身上倒來。


    “柔兒。”愛女心切的冰雁夫人見狀,兩眼睜大臉色一白,頓時驚呼出聲。


    陌致遠亦然臉色略難看,倒不是多愛這個女兒,而是關乎麵子。淩王爺就站在那兒,而陌婉柔卻招呼不打一個的直接往人家身上倒去,這是怎麽也於理不通的。


    這淩王爺若是不計較倒也罷,若是以不識大體無家教等借口降罪於陌家,可就得不償失了!


    陌致遠頓時心裏麵暗暗斥責了這個女兒的不懂事。他雖然極少回家,可對於陌婉柔這個女兒也一直是比較欣慰的,隻因為她懂事,識大體又心善。


    陌老夫人臉色亦然不太好,她雙目如炬地狠狠剜了陌婉柔一眼,暗罵了聲:就會敗事的蠢才!


    而上官淩墨在這麽厭惡了一會兒之後,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當。他與皇兄素來是死對頭,這萬一陌婉柔摔倒他冷眼旁觀沒扶的事情傳了出去,皇兄拿這事兒鬧大,隨便安一個罪名給他,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而這麽一番利與弊的對比較之後,上官淩墨掩飾下了臉上的厭惡,伸手,穩穩地抱住了陌婉柔的柔軟身軀。


    “婉柔小姐,請小心,這要是磕著了,毀容了就不好了。”風輕雲淡的話語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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