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板著臉,李倩反而來勸我:“其實你也不用急,隻不過是電話打不通而已。而且既然解煩憂昨天都沒有殺他,今天也未必會動手啊。”


    “沒想到你是這麽樂觀的人,他可是跟你約好了時間地點沒來。再說了解煩憂這人不是能用常理揣測的,昨天他已經在我眼皮底下殺了陳光甫,李成康。那個年輕醫生現在凶多吉少了,你加點速度。”


    我敲著車窗催促她快點開車。李倩這才收心專注開起車來。一路上我們倆沒有再說話。


    很快根據鄭文芳提供的地址我們找到了張傑的家。


    我隨意地按著他家的門鈴,原本準備如果實在沒人開,就拿家夥自己弄它。


    誰知沒按兩下便有人來開門,而且那人竟然是我們遍尋不到的張傑。


    李倩喜滋滋地看了我一眼。


    見張傑沒死,我也是大感欣喜。


    年輕醫生見到我倆先是一楞,他大概想不到我們會直接找上門了。


    “說吧,怎麽跟我約好了又不去?電話也打不通。”李倩抱著胳膊陰下臉來。


    張傑幹咳一聲解釋道:“剛才跟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床上,打算咪一會兒再去赴約,誰知道眼睛一閉就睡著了。又趕巧手機沒電,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瞧你樣子挺成熟穩重的,怎麽辦事這麽不牢靠?”李倩看著他不滿地說。不過既然人沒事也就沒必要糾結這些小過錯了。


    因此我勸她:“算了,你就留在這跟他畫肖像畫吧。”


    “瞧你這意思,要撇開我啊?”李倩看著我。


    “各忙各的嘛。走走走,抓緊時間。”


    李倩上樓的時候並沒有帶著畫架,因此她還要下樓去拿。我摟著她的肩膀一起下樓,在樓梯的時候我想起一件事。


    又對李倩說:“一會兒進他屋長個心眼,看看他的手機有沒有丟那充電。”


    她應了聲好:“你還在懷疑他呀?”


    “小心些好,那女孩長得什麽樣隻有他才知道,他描述一個假的,我們也沒法驗證。”


    到了樓底她的車前,李倩非要我開著她的奔馳走。一會兒辦完事再回頭來接她。


    我拒絕不了,隻好照做。


    這是我第一次開李倩的車,總覺得沐猴而冠般的不是味。吃慣了饅頭麵條再吃山珍海味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路上給徐未打了個電話,問他把朱正關在哪兒,因為我知道以朱正的身份,肯定不能弄拘留所去,那兒人多口雜,諸多不便。監獄看守會嚴格一些,但他又還沒判下來。


    果然如我所料,徐未回答現在朱正弄到了一處單獨的房子裏派專人輪班看管著。就是怕有人害了他。


    徐未笑稱朱正現在享受的是首長級的待遇。


    我沒心思跟他玩笑,問明地址我就開車往那兒去。


    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朱正這麽爽快地將自己的產業親手送出去。去找他也是想瞧瞧這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朱正住的是城郊最僻靜的角落,任誰也想不到這種角落的破房子裏關了這麽個不得了的罪犯頭目。


    專案組來了,解煩憂或者那些黑警的人說不定很快就會對著朱正下黑手。我也得明裏暗裏的提示徐未提防著他們點。


    那是一棟離道路很遠的矮破房子,四麵由幾堵發黴的低牆圍著。


    我將車停的遠遠的,因為李倩的奔馳車跟這破房子在一起實在礙眼。


    是徐未給我開的門。當年的小年輕一下變成中年人,原本粉嘟嘟的稚嫩臉蛋也被歲月磨礪出了棱角與痕跡。不過他身姿挺拔,有著一股爽朗的硬氣。


    徐未身後站著四個與他早年間一樣,眼神光亮的年輕警察。所以說什麽樣的領導帶出什麽樣的手下來。


    這樣一想我倒有些欣慰,這徐未最稚嫩的時候便是跟著我辦事的。


    我之所以不願多與他來往的原因是因為看著徐未我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另一個當年的手下甘玉瑾。


    哪怕他十惡不赦,終究是我曾經的朋友親密戰友。這種睹物思人,觸景傷情的感覺是我不願意麵對的。


    “朱正呢?”我問笑吟吟的徐未。


    “我們正準備吃飯呢,你也沒吃吧?”徐未手指著遠處。


    我順著看過去,一個消瘦的男人正耷拉著腦袋蹲坐在一張木頭桌子前。


    我一時竟沒認出他竟是朱正來,一個月不見,他一張圓潤的寬臉像是被刀削過一樣向裏凹陷進去。原本精光閃爍的眼睛黯淡的如同玻璃珠般。


    而且他原本有種天然的氣度,那是由內而外的自信。現在他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一臉的憔悴與生無可戀。


    “朱正有日子沒見了啊?”我端張凳子坐在他的隔壁。


    朱正瞧瞧我,又繼續耷拉著腦袋,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這與我來時想的不一樣啊,他是被我親手抓回國內的。他從黑日領袖變成階下囚應該滿肚子怨憤才對。看著我竟然沒點子恨意這實在不太正常。


    一個月前他還一身自己朱明天皇貴胄的傲氣,有著與吳知厄同歸於盡的氣魄。現在一副慫蛋受氣包樣的轉變更使得我瞬間來了興趣。


    “聽說你現在積極配合我們懲治黑日,把什麽都招認了?冒昧問一句,你怎麽變得這麽痛快啦?”


    我瞧了一眼桌子,徐未幾個大男人也沒自己做飯,桌上擺了十來個一次性飯盒。其中一半菜一半飯。有葷有素,倒是香氣十足,賣相不錯。


    朱正抬頭又看了我一眼:“總好過都便宜吳知厄吧。再說了,我全交代,自己和家裏人都能活一條命來。”


    這是他一直的說辭,但我相信以他的智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做都活不下去。


    而且這也不是一頭惡狼變成乖狗的理由。這家夥實在轉變太快了,根本跟之前老謀深算的樣子判若兩人。


    徐未與他的同事也坐下來,這幾個警察倒是端起飯盒夾菜吃了起來。朱正這才跟著動筷子。好像那幾個警察不動手,他就不敢吃一樣。


    一個黑道大佬乖巧成這樣?簡直如乖寶寶似的。


    “朱正啊,你壺裏賣的什麽藥啊,我怎麽就這麽好奇呢?”我夾了一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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