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拘留所,初冬時節白天極短,才不過五六點鍾,天色就暗淡的宛如夜裏。沒黑透的天空顯得那麽沉悶可怕。仿佛一個黑洞正在擴張吞噬世間萬物。


    我不喜歡冬天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黑夜太長了,在無所事事的夜裏我總覺得生命在虛度。現在的我可以浪費一切,唯獨時間已經大大不夠了。


    出了拘留所,駱利民執意要請我們吃一頓飯,本來我挺討厭人情客往的,但他說的客氣,人又不錯。我隻好應允。


    剛好在席間,我把自己在監獄與胡春軍交談時的所思所想談了出來。眾人對我的推測還是極其讚同的,於是吃飯的後半段時間每個人都在咒罵胡春軍這個畜生。


    沒想到這個王八蛋的存在刷新了我們共同對人渣的定義。


    關於那個死者曾慶能,孫想在吃飯的中途便用手機在網上搜索他的名字了。我們運氣足夠的好,這個可憐的男人真是金牌司儀,他們那間婚慶公司將他的照片和資料掛在了最前麵。


    那是個特別精神的小夥子,年紀也就二十八九歲。個子高大模樣英俊,穿著西服拿著話筒真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我令孫想給婚慶打了個電話詢問這小夥的情況。


    開了免提後,我聽到曾慶能的公司說他已經一個多禮拜沒去上班了,而且也沒請假。打電話也是關機。而且他室友也不知道這小夥的下落。


    這樣來說,胡春軍很可能沒有撒謊,那個死在急速網吧的高大男子也許就是曾慶能。


    起碼兩人個子差不多。


    受害人確認的同時,一個謎團接踵而至。解煩憂或者說陳功明他們為什麽要殺這個曾慶能呢?


    據婚慶公司的人說,曾慶能是個孤兒。小時候住在兒童福利院,很早就輟學在外打拚了,憑借著出眾的外貌和口才,他成了一名婚慶司儀,而且他的能力在業界有口皆碑。


    不知道是不是死者都會自動變優秀,在他的上司老板口中,這人勤勞好學,善良努力。而且慷慨大方,脾氣非常的和煦。從不與人急眼爭執。能退讓的事情都盡量退讓。


    最糟糕的是這人一直都有存錢的習慣,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別說嫖賭了,連煙酒都不碰。


    曾慶能越是優秀,我越是覺得糟糕,因為我本想在他被殺的動機上找到那個解無憂。


    等孫想掛了電話,駱利民苦著臉開口:“這麽出色的年輕人怎麽會跟人結下不死不休的大仇呢?而且從小就是孤兒,連被家人連累的可能性都沒了。”


    “這隻是他們領導的一麵之詞,咱中國人都喜歡美化死者。小孫交給你一個任務。”我對撥弄著筷子的孫想說。


    他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我:“什麽?”


    “明天去這曾慶能的公司盡可能的了解他的為人,不僅要問他的上司同事,還要找到他的朋友們,最好了解一下他的感情經曆,情殺也是凶案的一種常見動機。”


    我頓了頓又說補充道:“做完這些你就去孤兒院,了解這人的成長過程。也許他被殺跟他的身世有關係也說不定。”


    小孫點點頭:“我也挺好奇的,這樣的成長環境,他還能那麽自律優秀還真是不不簡單呢。”


    駱利民結過賬便要送我們回去,我與李倩相視一眼,說自己走回去就好。因為飯館離我們住的小區本來就極近。


    他又說幾次,見我們堅定便道別開車帶小孫走了。


    我與李倩牽著手披著晚上的寒風在人煙稀少的街上漫步著。


    南昌夏天是中國四大火爐,冬天又冷的出奇。因為南昌周圍都是平原,沒有高一點的山,所以一到十一二月那風便刀子般割人。


    但李倩很享受在冬天冷的出奇的日子與我牽手漫步,她的理論是街上夠清淨,又能感受來自我的溫度。


    不知為什麽這個女人一到冬天,手腳便早晚都像冰一樣的涼。因此她總愛像貓一樣盤踞著我肥胖的身子取暖。


    走了一會兒,家到了。魏蘭搬出了單位宿舍後也住進了我的偵探所裏,她本與趙之靖買了一棟房的,但她怕勾起傷心事,極少去那住。


    我也曾問過她,最近趙之靖和李鈴鐺有沒有聯係她,她苦笑著說沒有。


    忘記一個人是很難的事,時間未必是有效的解藥,全靠個人造化。但作為一個父親也沒法去跟她討論這個問題,因此我讓李倩與她睡在一起開導她。


    打開燈,發現魏蘭抱著膝蓋縮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最近瘦的厲害。仔細看,她眼睛泛紅似乎又哭過。


    我心中一痛,看著自己女兒為一個不值得的神傷真是難以言喻的痛苦。


    李倩想必也是如此,她走過抱緊了女兒。


    這時候魏蘭開口道:“他今晚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魏蘭口中的他自然是前夫趙之靖。


    “他怎麽說?”我情難自禁地大聲問道。


    “他問我肯不肯跟他走。”魏蘭嘴巴一扁又哭了出來。


    “你還相信他心裏有你啊?你不記得在緬甸的時候,他差點把你和我騙上去給吳知厄殺了?”我激動地抓著她的手說。


    李倩趕緊打我勸道:“你好好說話,女兒不是聽不懂道理的人。”


    “我沒有答應,他說他想我,我也沒什麽可以給他騙了。媽,你說之靖是不是逼不得已的。他已經麵目全非夠倒黴了,我好心疼他。”魏蘭哭叫著。


    “要多逼不得已才叫自己女人殺自己老丈人?能做出這種事,這人的心就已經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盡量控製著怒氣輕柔地說。


    魏蘭隻是哭泣不回應。


    我又忍不住勸道:“朱正被我抓住交給了徐未,他正在瘋狂摧毀自己的基業,我想他一定不會隻咬黑日一家的,趙家仇家陶家吳家,他也一定沒少爆料。


    警方現在肯定在大力打擊這些黑惡份子。說不定這趙之靖就是逼不得已要出逃了。”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我來勸。你滾回去睡覺。”李倩推搡著我。


    這種事確實她們母女之間更好溝通,我隻得點點頭朝臥室走去。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我越想越氣,這趙之靖什麽東西,已經把魏蘭害的那麽慘了,還要來騙她。


    但轉念一想我又很不解,就像魏蘭說的那樣,她已經一無所有了,趙之靖為什麽還對他念念不忘呢?這小王八蛋在圖謀什麽?


    難道說他是真心愛著我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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