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軍交代的陳功明作案過程異常詳盡。但是這類犯罪嫌疑人招供的時候,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通常都會避重就輕,將罪責都歸給旁人。把自己曾經幹的事情完全撇清。


    我是不相信他事先一點也不知情,那個高大的死者死亡的時間是在火災之前,而胡春軍是九點多到的歌廳與友人唱歌。所以他很可能參與了謀殺那人。


    不過我覺得胡春軍可能沒有撞見他父親被殺,因為即使他們不得不殺了自己父親,但他也可以把女兒抱出網吧啊,當然了,這人的底線是不能按常理來推斷。


    另外還有一點我認為也不符合常理,那就是他關於解煩憂的說法。胡春軍交代是解煩憂雇傭徐誌傑,木高峰,陳功明三個去殺人的,當這三人猶豫不覺的時候還打電話向他請教。


    首先我覺得解煩憂不太可能需要雇傭才能夠殺人,而且為什麽他要殺的人會出現在網吧呢?退而求其次,假設這些都是真的,陳功明也沒必要把一切說給胡春軍聽不是嘛。


    這就是刑訊中的一個大難題,沒有犯罪嫌疑人會老老實實把所有真相說出來的,所以辦案民警需要自行甄別其中的真假。


    “知道為什麽你說話的時候我不插嘴嗎?”我丟給胡春軍一支煙。


    他接過不解地問:“為什麽?”


    “我怕耽誤你編瞎話,說謊這個東西一口氣說下來漏洞會比較多。”我冷笑著。


    “我沒有啊,都到這時候了我也沒必要騙你們了不是。”胡春軍貪婪地吸著煙。


    “嗯,你說的全是真的,你胡某人像小白蓮一樣清純無辜行不行?走吧,我們沒必要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時間。”我說著站了起來。


    胡春軍急忙道:“等等,你們到底知道了什麽。為什麽要說我一定會被判死刑。”


    “承認自己說謊了?你也真夠蠢的,我一直在給你機會,說你犯的罪足夠槍斃,你還硬要把自己洗成白蓮花有意思嘛。”


    我仍不肯坐下,此刻許多之前定的想法現在也確定了,我對他說道:“殺那個男人的事你沒有老實交代,解煩憂的事你也沒有說實話。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你自己是弱智還要把我們拉到你一個智力水平?”


    “好吧,我是擔心被誤會,那個男的被殺的時候我其實在現場,而且也是陳功明讓我吩咐我媽去把網吧鎖起來的,你知道的,就是鎖了網吧,大門才導致那些人沒有逃生的可能,所以我不敢說真話。不過您老明察秋毫,我再也不敢了。”


    胡春軍恬不知恥地陪著笑。


    這人為了自己不承擔責任連自己老媽都出賣,簡直是豬狗不如。結合他說的話,我大抵猜到了當晚的部分真相,這胡春軍不僅僅在殺人現場,甚至可能還動手了。而據他之前交代,殺人的時候被胡瑞發看到了,所以木高峰才幹掉了那老頭。


    也就是說這家夥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殺,甚至可能參與動手,更駭人聽聞的是那時候他們應該就決定要火燒網吧了,胡春軍為了規避嫌疑,竟然連兩三歲的閨女也沒有抱離現場。


    生平惡人見得不少,這廝絕對可以排進前三裏麵,相比較之下連吳知厄都顯得可愛起來。


    為了誘使他說出更多的內容來,我隻得假意相信了他的話:“早像這樣配合不就得了,說說那個男的,你既然在現場,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吧。別說你毫不知情的鬼話哦。他是誰,做什麽的?”


    “不會不會的,我已經決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這男的叫曾慶能,是一家婚慶公司的司儀。徐誌傑一直在假裝是女的跟他在網上聊天,你懂的,男人就沒幾個不好騷的,這人就鬼迷心竅的被騙來了網吧。然後被他們弄死了,這事我雖然知道,但並沒有參與。我能分錢是因為我提供了場地。”


    胡春軍說的極其緩慢,我猜這人一邊說一邊腦子在轉。他仍舊在盡可能洗清自己。


    不過死者是不是曾慶能,是很容易驗證的事,隻要查一查有沒有這麽個人,比對一下跟體形dna,再認一認。隻要這條是真的,這次來拘留所就不算一無所獲。


    因此我也不點破這些,而是繼續套話:“那解煩憂呢,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他真名叫什麽,是幹什麽的。”


    我一連串地機關槍一樣將問題問出,隻希望減少他思考的時間,令這人不自覺地說些有用的信息出來。


    誰知這人將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他堅稱道:“不認識,我們真不認識。我就聽小傑提過這人的名字。他們也隻是網友而已,這解煩憂許諾給徐誌傑一百萬,讓他想辦法把曾慶能幹掉。為了取信小傑他還預付了十萬塊,那陣小傑特別的有錢,請了我們吃得飯比他之前三十多年還多。”


    這話聽的我幾乎笑破了肚皮,解煩憂是智障嘛,且不說他願不願花一百萬去殺人。有這筆錢大可以請一個專業的殺手,何必要找徐誌傑這樣的廢材青年呢?


    而且也沒必要在網上找陌生人來做這件事。


    “這十萬,徐誌傑分了你多少?什麽時候分的?”我凝視著他。


    “分了我二萬,大概一個月前。”大概怕我追問贓款他又忙道:“錢已經被我花掉了。”


    “那真可惜,本來還想你把這錢留給你媽。”我搖搖頭。


    他不解地問:“留給她幹嘛?”


    “讓她給你買紙錢啊。”


    我說著伸個懶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駱利民說一聲我們走吧。


    “你說好不追求我責任的,怎麽又改口啦?”胡春軍大叫著。


    駱利民他們幾個站在原地,看來這幾人以為我又在故技重施了。


    我笑道:“走啊,準備留這跟他做伴還是怎麽著。”


    幾人這才跟在我身後走出了探視處。


    剛出門小孫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就這麽走了,好容易來一趟的。”


    我揉揉鼻子:“這種人沒那麽容易開口的,先熬一熬晾一晾他,火候到了他自然會把什麽都說了。而且咱們這次來除了解煩憂的事沒弄清楚,還是收獲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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