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隨時就去見他死鬼老爹樣子的朱世傑,突然喊了幾句緬甸語,他的聲音低而輕,但非常管用。屋子裏所有人包括阿旺在內全部都恭恭敬敬地從屋裏退了出去。


    朱世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對我們有氣無力地說道:“請幫我把門關好,我要話要對你們說。”


    這人雖然病怏怏的,但語氣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我也好奇他想要對我們說什麽,忙照做,將門關緊。


    “孫沛是我的朋友!”朱世傑突然開口對著魏西裏說,他的中國話非常的好,比他弟弟那種生硬的標準更加出色,甚至還帶著一些南方口音。


    魏西裏冷眼看著他沒有接話,我也同樣弄不清這朱世傑提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說過你是個很好很好的警察,隻是可惜你們因為身份的關係隻能對立,後來他的兒子孫圖,是叫這個名字吧,這個年輕人曾經找過我,說想替自己父親報仇。我勸阻了他,並且告訴他。如果一個毒販必須死亡的話,死在一個優秀的警察手裏,心中一定是不怨恨的。”


    奄奄一息的朱世傑笑了起來。


    老魏還是沒有說話。


    親手殺死一個曾經被自己視為朋友的人,心情一定是極不受的。


    朱世傑又說道:“我說這麽多,是因為我想告訴你,我願意信任你,比我弟弟更加信任的你。你在這遭遇的困難可以同我說出來,我會幫你解決掉的。”


    “我妻子和兒子被阮從文劫持了,你能讓他放出人來?”老魏皺著眉說。


    朱世傑喉嚨哢哢的作響,他一時虛弱的說不出話來隻是頻頻點頭。


    這癆病鬼竟然這麽自信?


    我趕忙上前給他拍著後背順氣。


    好半天,朱世傑才緩和過來對我說了聲謝謝又道:“我一會兒便讓人去接尊夫人和公子,從文不敢不聽我的。”


    見他自信的好像自己說一聲,阮從文便什麽都會聽從一樣,我看不過眼譏諷地說:“朱先生你可知道有人在你每天喝的藥裏下毒?”


    意思你老人家自己都顧不好自己了,還是少吹點牛皮吧。


    誰知道朱世傑竟然苦笑著說:“我知道藥裏有毒,我還知道我的兒子是怎麽死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執意要做阿托也?不過求這條爛命可以多活幾天罷了。”


    瞧著這個手指頭都能戳倒的癆病鬼,我肅然起敬。這家夥得多能容忍啊,自己的兒子送去做祭品,父親的死不管,主動放棄繼承權,隻為了繼續活下去。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嗎?”我趕忙又問。


    朱世傑痛苦的搖了搖頭:“如果知道是誰,我就不需要隱忍了。我幾乎是同時與父親一起中毒的,在東壩要求我兒子阿歡和五弟做祭品時,我就洞悉了一切。但那時候已經大勢已去,我隻能盡可能的保全自己下來。”


    他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四弟阮從武留學歐洲,主修的是藥劑學和化學。他應該就是那個下毒的人,但也隻是一條供人驅使的走狗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另外兩個人,老二是條豺狼,三弟則是條毒蛇。我想請你們救救我。”


    “不,我不這麽認為。”魏西裏突然開口:“我覺得如果是阮從武下的毒,那麽能驅使他做這件事的未必是你二弟三弟,因為他們給不了從武想要的好處,我傾向於有人宣傳要幫他登上大位了,利用了他,這人很可能是阮成的孫子朱青眼,也可能是金納多,還有可能是你爹當年的一些仇家。”


    魏西裏的話是很有道理的,下毒害死父親和大哥是件暴露了就要被處死的大罪,沒有任何根基的從武肯定不敢冒這個風險,甚至可以說他做這件事的收益跟去朱令得麵前舉報揭發陰謀得到的是一樣的。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下毒者是阮從武,那麽誘使他這麽幹的人必然是會許諾幫助他登上領袖位置的人。


    從武的兩個哥哥顯然不會這麽幹。


    “我病了,腦子也變得愚蠢起來。魏先生或許你是對的,請你繼續查下去吧,我雖然讓出了繼承權,但是在營地裏還是有許多人是暗中聽命我的,你放手去幹吧。無論凶手是誰,你告訴我,我一定可以讓他後悔曾經活過。”


    朱世傑蠟黃的臉上,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森和殘忍。這個家族的人血液裏流淌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但下意識的我感覺到眼前這個病夫非常的厲害,從他示敵以弱的手段,再到他最後這番話。朱世傑的幾個弟弟雖然派人滲透到了他的身邊,但是他何嚐沒有做一樣的事呢。


    “好的,希望你信守承諾將我的老婆孩子救出來。”魏西裏不鹹不淡的回答,這家夥突然莫名其妙的高冷起來了。


    離開了朱世傑的土房子群,太陽早就來到了正中間。我因為吐過沒什麽食欲,但胃還是誠實的叫了起來。


    阿旺將我們送回了監房,他令人去拿飯菜,並說要去找主子匯報一下狀況,才能決定給不給我們自由活動的權利。


    才進房間魏西裏便問我:“小孫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他眼帶笑意,大有考校我的意圖。


    我趕緊把今天發生的事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朱令得怎麽被殺的已經被胖子破解了,他要問的肯定不是這個。幕後指使者,我相信他現在也不知道。


    而且胖子臉上帶著得意,顯然是剛剛發現了一件什麽被掩藏的事。而聯係到我們才見過朱世傑不久,他的態度又那麽高冷。答案呼之欲出了。


    我裝作高深莫測地吐出三個字:“朱世傑。”


    他拍拍我的手臂興奮地說道:“好小子可以啊,你也看出來他是假裝中毒的了?看來你是可以出師了。”


    大吃一驚的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也顧不得裝逼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什麽朱世傑沒有中毒?那朱世傑又是犧牲獨生兒子,又是轉做阿托也放棄繼承權的目的是什麽?這家夥一定是瘋了。”


    “媽的,你小子沒看出啊,那麽濃鬱的藥味,他是開藥店呢?還有真的病那麽重,怎麽可能說話那麽連貫?病人的房間要保持透氣,他的房子把所有窗戶都關上了,說明這家夥經常一個躲著。還有他太心急把阮從武丟出來了。總之這家夥不對勁。”老魏搖頭晃腦地說著,眉宇間的得意更加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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