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風理理身上被雨水弄得皺巴巴的西服,為自己辯解道:“我喊我老婆出去,是向她求情的,我求她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在她爸爸麵前說兩句好話,佩沁被我求的不耐煩也就答應。你說我怎麽可能殺她。而且我嶽父還在呢,我殺她有什麽意義。”


    我瞧了瞧被他提到的嶽父老狼,那個昔日的黑道大亨如今的地產巨頭正叼著支煙,煙霧繚繞裏他目光如狼般的盯著女婿,他昨天已經花了一百萬讓螺螄來動手殺梁司風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對獨生女兒下手。


    梁司風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老狼還活著呢,他這樣的小白臉又怎麽敢貿然殺死老狼的女兒,除非他不要命了。


    聰明如吳知厄自然也能看懂這一點,他擺擺手示意梁司風坐下,又說道:“如果梁先生腦子沒被門反複夾過,嗯,還得是那種旋轉門。那麽殺死陳佩沁的人應該不是他,我沒有見到陳女士的屍體,許多東西不好判斷,但是鑒於她是從會議室跑出去被殺的,那麽隻有兩種可能,會議室裏有人見她出去,跟在後頭然後動手殺人,另一種就是落單的她不幸遇到了南鬥的同夥。那麽我想問一下,會議室後來有人離開過嗎?”


    老吳的聲音並不響亮,卻咬字清晰。偌大的會議室裏,他說的每一個字大家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還不等那幾個昨夜留在會議室的人答話,他又話鋒一轉:“左撇子先生,你一定要等我點名指著你,你才肯站出來嗎?在餐廳我可是注意你很久了。”


    說罷,吳知厄從主席台上快步走了下來。他走向會議室右上角,我瞧見了他的目標是一個年紀在四十出頭的樣子,理著寸頭外表非常樸實之前我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男人。


    那男人頃刻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他額頭上的汗水滴落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外麵的大雨慢多少,就在吳知厄快要到他身邊時,這人喉頭動了動,做出一個吞咽的動作,隨即他向後倒去,口中吐出了一串帶血泡沫,雙足一軟,就此死去。


    台下的眾人見有人死了,立時驚乍的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這個叫王水平的男人無疑是南鬥的同夥之一。懼怕我們審問他更多的信息,這家夥竟然咬毒自盡了。


    這人不起眼之極,他就像那萬頃碧波中的一個小浪花一樣毫無存在感,若不是吳知厄點破,我根本不會在意他。


    見目標死去,吳知厄也不惱怒,這家夥居然燦爛的笑了起來,嘴裏還輕聲嘟囔著:“還真是個蠢貨啊。”


    吳知厄重新走到了主席台之上,他鼓著掌說道:“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啊,我們在第一天就找到了南鬥的同夥之一。這是好事,好了,昨晚在會議室沒睡的人能不能告訴我,在陳佩沁之後有沒有人出去過?”


    之前沈安的女室友謝琳怯生生地站了起來:“沒有的,那麽大的風雨,我們一個也沒有出去過。”


    這時我想起件事,剛剛咬毒死的王水平也是留在會議室的五個人之一,我又問道:“包括王水平也沒出去過?”


    她略一思索,搖搖頭。


    吳知厄搓搓手又說道:“既然這樣,那陳佩沁就是在外麵遇見了南鬥的同夥,找凶手的事等我去看過了屍體再說。雖然這場風雨即將過去,但是我們也不能鬆懈起來,一會兒你們中間來幾個年輕男人把補給倉內的食物和淡水盡可能多的運一些到餐廳去。還有艙室隻有一個住又不想死的,晚上最好來會議室睡。就這樣吧,你們有什麽意見現在也可以發表了。”


    這家夥似乎比獨裁的魏西裏更加民主一些。


    吳知厄話音剛落,張名博舉起手來,老吳點點頭,這個精神病院長才站起身來,他清清喉嚨道:“你們還忽略了澤敏的死,他是怎麽死的?因為什麽?被誰殺的?”


    他與那日本人是老友,因此關心一下也實屬正常。


    吳知厄撇撇嘴:“不知道也不關心,他死在任務派發之前。管他去死呢。”


    “你……”儒雅的張名博伸著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那個查先生接腔了,他說道:“我覺得這麽坐以待斃不是辦法,我們應該組織一點人手去找那個南鬥,畢竟他就在船上我們坐視不管,等於放縱他殺人,說不定抓住他直接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有道理,你就參加搜捕吧,自己去邀請同伴,有誰不同意加入的,讓他跟我的槍說話。”吳知厄掏出所配的手槍放在桌子上,有些原形畢露。


    台下眾人又開始就船上可能發生的情況和已經發生的事討論了起來。


    吳知厄點了查先生和張名博處理大家意見和負責搬運東西,搜尋魏紅兵。這人才是天生的領導做派,真正的幹部都是坐著不動,指揮別人幹活的。看來老吳的高幹背景熏陶下,他也被感染了不少。


    很快船上紛繁的事物就被他處理完畢了,而且眾人明顯對他的話是比較聽從的,毫無疑問吳知厄確實是個人才。


    我,吳知厄,李鈴鐺,黃藥師,四人邁步出了會議室。


    我最先按耐不住問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的禿子:“嘿,你有沒有找到襲擊你的那個人?”


    黃藥師苦笑著搖搖頭:“不動手不太瞧的出來,高手又不把這兩字刻在臉上。”


    我對他有些失望,轉過頭問老吳:“這場雨你瞧著什麽時候會停啊?下這麽大雨,船上一點都不方便,而且隨時還有翻船的可能。”


    吳知厄瀟灑地聳聳肩他居然笑著說道:“我哪裏知道這個,我又不懂。”


    我拍著額頭,要不說傳銷組織周圍的人都加入了傳銷呢。魏西裏這個騙子的好朋友又怎麽會不騙人?但是不用他明講,我也知道他剛才的話是安撫人心。隻是這樣一來,他反而不好找有航海知識的人出來住持大局了,不過也不能怪他,眾人那麽快信服吳知厄,也正是因為覺得他懂海事知識,再找一個比他還懂的,威信也就沒有了。


    我歎了口氣:“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觀察那麽仔細,我都沒注意到甘玉瑾肚皮上的傷口那邊深那邊淺。”


    這是真心話,雖然不喜歡吳知厄的為人處事,但我還是很佩服他的頭腦的。


    誰知道吳知厄大笑了起來,好半天他才站定了說:“那也是嚇唬他的,我哪有功夫看屍體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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