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你還待在醫院裏幹嘛?他們已經對你動手了!”張澤仍未放棄勸我。


    “用病人的身份更好跟他們接觸,我自己有分寸的,查明白幾件吃不準的事,這案子就可以了結啦。”其實我此刻心裏也未必有多少把握,不過信心是辦事成功的關鍵。


    若是自己都泄氣了,能成功的事也會搞砸,相反,你任何時候都自信滿滿,就會發現有時事情突然變得容易起來。這是我過去四十幾年的經驗在此送給各位。


    張澤又跟我說了一會兒話,才轉身離開。


    這時天空中烏雲很多,不多時太陽便被厚厚的雲遮擋的不見蹤影,陽光被收回,陰影重新占據了主動,每個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麵紗,花園裏的病人渾然不覺仍在各自玩耍著。


    把我拉進刑訊室的還有一個看護,那人一張馬臉在人群裏極其顯眼。他一直在悄悄地盯著我,跟張澤交談時,這人也同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很快我見過警察的消息就會由他的口中傳到霍英兵的耳朵裏。


    那時他們再想打我的鬼主意就要掂量掂量了,這也是我敢繼續留在這的一個理由。


    不過隱藏在陰影裏的趙寶瑞趙寶成一會兒有幾個人我都無法確定,那個神秘的阿康,看似可憐的關小繁,膽小怕事的吳寧,被打的那個孩子,還有關在之前蜘蛛的特殊病房裏的病人,他們中究竟有哪些是逃犯呢?


    我隨著幾個病人往醫院裏走,隔壁病房那個自言自語的老頭子也在其中,他手捧著一隻花孩子似得蹦跳著,口中還念著我聽不懂的話。


    老頭或許瘋了很多年了吧,瞧他神情倒是很愉悅自然,不過勾起我注意力是他的指甲,一般精神病人的指甲都特別長,除非是那種攻擊性極強的會被護士看護強製剪指甲,否則他們的指甲都是長到一定程度,統一剪的。這個老頭他的指甲並不是自己咬掉的那種,而是極其整齊的修剪到手指頭剛露出來的位置,而且指縫裏也很幹淨。


    以這老頭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來看,他的指縫應該很髒才對,我在短暫的愣神中恢複過來,那老頭已經不見了。


    朝那個麵目醜陋的馬臉看護招招手:“小馬過來一下。”


    他環顧左右確認我在叫他,才不耐煩地走近我:“我不姓馬。”


    “那你姓什麽?對了,有個被固定的鎖鏈鎖住的病人住在哪?”我覺得被固定鎖鏈束縛住的病人,是醫院覺得攻擊性足夠強,鎖鏈捆住都不夠保險一定要鎖在牆上才行的家夥,比如那個蜘蛛就是一個很強壯的殺人犯,那他的繼任者呢?


    “我姓牛,你問這個幹嘛,別忘了你隻是一個精神病人。”他皺著眉顯然強壓著肚子裏的不滿,若是尋常病人,他早就拳打腳踢過來了。


    “小牛啊,怕我告你襲警是吧?你放心,隻要你夠聽話,將來我就不追究過去的事,否則就憑你對我做的事,三年起步,五年不夠。再說了醫院隻是發工資,我可是能把你抓起來的。聽誰的話還不明顯嘛?”我摟住他的肩膀威逼利誘道,什麽三年起步五年不夠雲雲其實是在嚇唬他。


    “魏警官,你大人有大量,我當時也就是個幫手,不知者不為罪呀。隻要你說話,我姓牛的皺一下眉頭都是小娘生的。”年輕的阿牛顯然嚇壞了,連連討饒。


    瞧這架勢,這人難道對醫院的內情知道的不多?


    “幾點了現在?一般放風幾點結束的,帶我去見幾個人。”與他一起走,比較不容易被其他的看護保安找麻煩。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現在三點四十,再有個把鍾頭就要統一吃晚飯了。您是要見頂樓的那個家夥嘛?”


    阿牛率先領路,臉上露出討好鬼子似恭謙的狗腿子式笑容。


    “一會兒,你可以去報告霍英兵我見過警察,但是我見其他病人的事你要是說出去,你就給我小心點。”


    我裝作普通精神病人一樣跟在他後頭,現在醫院裏知道我不是精神病的看護其實不多。


    有一點很有意思,那個精神病院的重刑犯居然關在五樓!這事多少有些蹊蹺,一個極富攻擊性的病人關押的唯一病房和精神病院院長辦公室同處一層樓。死掉的老院長和蜘蛛之間有著怎樣的秘密呢?


    五樓果然人煙稀少,走廊第一個房間上掛了個會議室的招牌。再過去竟然就是雜物間了,推開門裏麵灰塵仆仆的,碼放著一些報廢的醫療器械,還有壞掉的桌椅板凳什麽的。再過去才是院長辦公室,門口被黃色封鎖條貼了起來。


    裏麵不用說就是凶案現場。


    “他就這一間辦公室?在神經病邊上會客挺有創意的啊,對了,你們會到那間病房去嘛?”我叼著煙。


    “樓下還有院長辦公的會客室,不過沒人見他時,他總待在五樓,這間會議室也是備用的。不啊,那間病房是院長親自負責的,有時候我們上來找他,找不到人,他多半就在那病房裏。”


    看護阿牛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就對啦。”我繼續朝前走。


    樓道最裏麵就是那間病房了,門居然是鐵製的,而且門上有個小窗可以掀開看見裏麵。顯然這院長特別畏懼裏麵的病人。


    鐵門上掛了一柄厚重的鎖。


    “去給我找根鐵絲來。”我沒有愚蠢的找阿牛要鑰匙,這間病房的鑰匙應該極少數人才有。


    阿牛應聲去了,我則掀開小窗,一股惡臭撲麵而來,裏麵連個床都沒有,更怪的是這房間似乎也沒有窗,地上放著一些皮鞭,棍子,藤條,注射器,釘子板之類的東西,最令我感到詫異的是,我看到那天黑子給我“快樂一下”使用的那種鐵床和頭盔麵具等器械了。


    房間內肮髒的兩麵牆中間釘著一個鐵架子,這設計特別的歹毒,受刑人無法背靠著牆,而是隻能倚在兩麵牆中間的夾角,那種姿勢對於大個子來說極不舒服,架子上垂著幾條鏽跡斑斑的鐵鏈。牆邊上還有個惡心的桶,臭味便是那裏發出來的。


    這不是病房,這就是刑訊室!


    院長之所以把那個蜘蛛單獨關在五樓也是為了詢問他一些東西,個頭一米八六左右的壯漢被固定四肢鎖在牆角,黑無天日惡臭的房間再加上各種刑罰折磨,我已經想到了那人的慘狀。


    蜘蛛竟然在這種環境下待了三年,那為什麽三年後院長把他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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