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曉父母家庭條件應該很優越,至少住的小區很不錯,是個機關單位的幹職工宿舍。樓下還有個開滿鮮花的大花圃,幾條石子鋪成的小徑通往一個涼亭,涼亭外還有個精致的假山,假山泅泅地流著水,甚至小區外還有兩個崗哨。


    不是保安而是崗哨,兩名站的筆挺的小武警持槍站在那,直接給我攔了下來。我出示了證件才勉強放行。


    難怪屠曉這麽年輕就當上了稅務局的處長,原來是有關係的。


    讓我生氣的是屠曉夫妻跟她父母都住的這麽好,而李鈴鐺就隻能住在鴿子窩裏,她家住三樓,麵對防盜門,我隻得連連按門鈴。


    好半天一個白發的老者把門打開,他花白的頭發梳在腦後,油光滿麵,腆著個大肚子,一看就是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的樣子。我猜大概是個離休幹部,而且級別不低,那年代離休老幹部都有一種特別的做派,挺胸昂首像隻驕傲的公雞。


    他背著手望了我一眼:“小同誌,找誰啊。”


    站門口我也不想廢話直接掏出了警官證,老頭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你知道李鈴鐺是你外孫女嗎?”進了門我也不客氣單刀直入。


    “知道,不過她生下來就送人了,我也沒怎麽見幾麵。說是孫女其實就跟個外人一樣,哎,沒想到她這個丫頭片子是這樣的人。”老頭說著有些生氣將手中的核桃捏的作響:“自己的親生父母怎麽能下的去手,這樣的人早槍斃早好。天打雷劈都不為過。”


    聽了這話我不樂意了:“現在還沒百分百肯定是她做的呢,再說了她自己人也不見了。”


    “肯定是她同夥劫走了啊,你們全省通緝,逮著就可以槍斃,省的禍害社會。”這老頭看著白發蒼蒼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對自己親生外孫女感情這麽淡薄。


    要是常人聽見自己外甥女殺了自己女兒女婿不得傷心死啊,這人臉上也見不到失去女兒的悲痛。大概有些人生性就是涼薄的。


    我見著他這樣說話不客氣也很不痛快:“你認識屠申嗎?”


    “我堂哥的兒子從小就去山東了,在這邊的時候就是個偷雞摸狗的混蛋。後來幹那麽多壞事那是必然的。我要是遇見他,一定親手把他送進牢房裏,聽說他被打死了,真是活該。”那老頭一邊說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本來想問屠曉一年前有沒有來過找他,見這人對至親尚且如此,對遠親自然更不用提了。


    但我總覺得一個退休老幹部說話不該是這個樣子,這類人平素張嘴就是官話套話,怎麽會這麽直白的表現自己的好惡。這些話更像是說給我聽的,多少有些做賊心虛的欲蓋彌彰。


    “屠遠洋你別心存僥幸,有人揭發了一年前屠申來找過你。”我將警官證拍在桌上大吼一聲,管你什麽級別的老幹部,我先詐你一詐。


    揭發這個詞大概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心中的逆鱗,一般聽到這個詞他下意識地都會慫上三分,因為他們都經曆過那個互相檢舉揭發,意識形態開路的年代。這是一個心理戰術。


    屠遠洋果然慌了,他原本在給自己倒茶,聽了我說的話,暖瓶裏的水將茶杯弄滿了,潑在外麵不少他都不知道。


    “他來找過我,但是我拒絕了。”


    他說完望了望我,眼裏全是懊悔,顯然那是他情急之下說的真話。這個老狐狸果然心裏有鬼。


    我咧嘴一笑:“屠遠洋,你當時沒有告發就是知情不報,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不然....”到這我停了嘴,這是施壓最好的辦法。


    “一年前屠申是來找過我,他求我這個堂叔給找個地方躲一躲。我一輩子怕事,當然不敢答應他。他來過幾次就沒來了。警察同誌,我說的全是真的,不信你問我老婆子。”他討好似得遞來了一根煙。


    “後來他找的屠曉對吧,屠申跟屠曉從小關係應該不錯。別在我麵前撒謊,你騙不了我。”我高深莫測地點著煙看他。


    “曉曉是跟屠申好,這事我也說不準。我也不敢過問這種事啊。”他下一句沒說出來,我沒去舉報他都算仁至義盡了。


    “這樣,你說一個屠曉可能藏屠申的地方,我就不計前嫌。”我翹著腿。


    “唐明德,他閨女是屠曉發小,他有棟房子買了沒裝修,丟那閑置了好幾年。很可能屠申就藏在那。”屠遠洋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聞言差點激動的拍上自己大腿,唐明德就是那個退休的胖教授,一棟沒裝修的房子多好的藏身地點。至此雷肖總算跟這案子掛上了聯係,屠申是外省人,但是本省也有親戚,他一開始沒有來聯係屠曉,最後事情緊急不得不做了屠曉的思想工作,等屠曉給了房子的鑰匙,他又被我打死了,結果就便宜了雷肖。


    雷肖在吳知厄的幫助下一邊逃避警方的追捕一邊作案弄得滿城風雨,最後趁亂逃了。後來又回到了本市,可是這起命案跟他有什麽關係?按理說李鈴鐺殺了他兄弟的妹妹,他還營救她這說不通啊,除非是吳知厄要求的。


    唐明德這人跟這起案子有什麽關係呢?他是退休教授,教電鍍廠職工也就是教友徐成畫畫的很可能是他,他也很可能出現在第二個案發現場,唐明德也認識屠曉,可他為什麽要閨女的好朋友自己的晚輩?更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家有三個女性,卻沒有一個能跟死者傷口上的dna比對成功,反倒是李鈴鐺的dna比對成功了。


    不管怎樣,這個唐明德跟那個神父都是重大嫌疑人。


    “小同誌,你要不要去唐明德家裏或者那棟房子,我把地址給你。”屠遠洋打斷了胡思亂想的我。


    “你寫給我。記住,如果驚動了唐明德我就把你上次的事跟這次的事一起算。”我威脅著他。


    屠遠洋一邊寫一邊點頭口稱不敢,絕對不敢。


    接過來一看,那地方正好離我家和北京路都很近,使得我更自信了幾分。雷肖一定藏在那。


    拿著屠遠洋給的地址離開了他家,我打算先去警隊找王友德匯報這件事,讓他組織捉捕行動,這次一定不能讓雷肖這個王八蛋跑了。


    不過這事一定不能讓吳知厄知道,這人很大可能會去通風報信。為了防他這手我特意先去找了吳知厄一圈,確認這個人出去了才去找的王友德。


    王大腦袋一聽我的匯報,整個大腦袋都跟著興奮地搖了起來,雷肖這人當初打了我們整個警隊的臉,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呢。


    “王隊,我覺得事不宜遲。局裏現有的人全都出動,那個房子裏加上李鈴鐺很可能才隻有三個人,咱們打他一個出其不意。”


    王大腦袋點點頭:“你去喊人,全部配槍,幹他奶奶的。”


    我聞言兔子一樣竄了出去,挨著科室辦公室去喊人,一時應者如雲,人頭攢動,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興奮的難以名狀,我相信如果可以的話,每個人都想親手打死這個警隊曾經的噩夢。


    兵貴神速,隻半個小時,在警隊的二十二個人全部集合完畢,不消王友德動員,大家都已鬥誌昂揚。為了死去的戰友和無辜的百姓報仇,我用力地捏著拳頭。


    老實說我身上壓力挺大的,要是撲了個空。我實在無顏麵麵對這些亢奮的同事們。


    我們由兩輛沒刷警號的車開路,後麵的警車也不敢鳴笛,車型得很快,直奔雷肖可能的藏身地。一路上人人麵露興奮卻像銜枚的馬兒一樣不敢發出任何聲息,隻有王友德布置計劃的聲音。


    到了目的地,離的路口遠遠的,王安全一聲令下我們便全下了車,所有人的腰間都鼓鼓囊囊的,那藏了槍。


    大家小跑著迅速上樓,按照王大腦袋的計劃,由宋安全這個老同誌假裝敲錯門的鄉下人,隻要雷肖所在的門一開我們便一擁而上。為此老宋穿個破舊的中山裝踏雙解放鞋,一副老農進城的樣子,這人的河南的,口音很重。才出場我都想給他鼓掌。太像了,整個一個帶著土腥氣的土老冒。


    “日你娘球,王有蛋你他娘的滾出來開門。”老宋用力地敲著門,我們把槍全都掏了出來,一時拉響槍栓的聲音整齊響起,按照王友德的話,為了減少傷亡,雷肖一露頭就開槍擊斃。十個人足以把這人打成馬蜂窩。這是二樓,防著避免雷肖跳窗跳樓,我們樓下還留了十多個人。隻要雷肖在這個房間裏,這次他就不可能跑了。


    雖然活捉雷肖歸案也很美好,但這人太悍了,槍法也準,在有人質存在的情況下王友德還是決定先打死雷肖再對付另一個未知的匪徒更穩妥。


    我在想突然昨天參與劫案的是吳知厄,雷肖一死,他就真的逃脫了。那麽小趙馬哥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王有蛋,開門!你娘的死你婆娘肚皮上了是嗎?”老宋口中繼續罵罵咧咧,手上急促地敲著門。


    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門吱的一聲開了,所有人的槍都舉了起來。


    看清那人,我掌心冒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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