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祈福舞


    嶺南王攜了昌華長公主坐下,低聲跟她說了幾句, 便開始主持今日的壽宴。


    接下來便是眾人一一上前祝壽, 並送上賀禮, 昌華長公主則是以水代酒接受了眾人的賀壽。


    白側妃送上的是一套米通骨瓷茶具,白底藍花,通透如玉, 晶瑩可愛,這真真是一套上品的骨瓷器了,不說嶺南瓷器技藝相對京都官窯粗糙, 就是京都世家有這樣的一套瓷器也估計是收藏了把玩的。


    白側妃親手捧了瓷器,上前道:“姐姐, 這套瓷器是我偶然從京都銷往海外皇室的上品貨物中看見, 愛不釋手,就求了他們買下來的。雖然極其喜歡, 但這次姐姐生辰, 我竟是找不到其他合適之物,然後覺得也就是這套京都來的骨瓷最適合姐姐。”


    說完又垂眼看了看那套瓷器, 略帶了些悵惘繼續道,“雖然姐姐本就是京都人, 京都繁盛,可能對這些東西也覺得再尋常不過, 但我們嶺南地僻,對我來說卻已經是非常珍貴的了,也相信在我們嶺南再難找到另一套相似的。”


    白側妃和嶺南王自幼一起長大, 又做了幾十年的枕邊人,自然深知嶺南王對京都對大齊那隱秘的心結,她說這樣一番話,不過是在提醒嶺南王提醒各當地世家薑王妃外來者的身份罷了。


    將嶺南貶得越低,京都抬得越高,各本地世家可能就會對昌華長公主越有隔閡,嶺南王也越不會當昌華長公主是自己人。


    昌華長公主看了一眼白側妃,都懶得和她打什麽言語機鋒,她自嫁來嶺南,這位白側妃就是這般陰陽怪氣,明裏暗裏的挑撥,其實手段根本不高明,相比宮中不少演技出神入化的後妃們,意欲實在太明顯。


    她看得出來,嶺南王自然也看得出來,隻不過心偏了,或者他自己就有這樣的心結,不過是白側妃看準了他的心思,把話說出來而已,自然也就吃那一套。


    昌華長公主冷淡道“側妃有心了”,便命人上前取了,收了下去。


    她對白側妃這樣冷淡漠然的態度也是幾十年不變,眾人早已習慣。


    但白側妃出自嶺南世家之首的白家,在嶺南也是天之驕女,又和嶺南王青梅竹馬,昌華長公主對白側妃這樣傲然冷淡的態度,還是曾讓嶺南本土世家和嶺南王心裏很不舒服的。


    當年,也愈發的憐惜白側妃,對她心有愧疚。


    白側妃心裏是什麽滋味且不說,但麵上倒沒有什麽不適的表情,她隻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笑了笑,又躬身行了一禮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坐下後不等又有人上前祝壽,卻似才看到坐在對麵的安槿一般,突然出聲問道:“姐姐,這位可就是世子的未婚妻,順寧郡主?她身體可大好了?說來,她來嶺南這小半年,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她呢。”


    安槿聽到她說起自己,便起了身,在位上微微彎腰行了一禮,稱呼道:“側妃娘娘。”說的卻是京都語。


    昌華長公主見她禮畢,就笑道:“正是。”


    然後又轉頭對嶺南王道:“王爺,順寧之前身體不適,這幾個月一直在別院養傷,此次太醫說她已無礙,妾身這才特意領了她過來,也好給王爺請安。”


    嶺南王點點頭,道:“京都至嶺南路途遙遠,氣候又與嶺南迥異,順寧從未來過南邊,初來身體不適也是正常的,現在無礙就好,過上一段時間,待阿燁回來,也可舉行大婚了。”


    安槿便從席位上行到堂前,給嶺南王行了一大禮,道:“多謝王爺,讓王爺王妃娘娘費心了。”


    “你不會說嶺南語嗎?”


    安槿禮畢,正待回席,坐在白側妃身邊的蕭瑉突然開口問道,語氣中並無尖銳之感,隻帶了濃濃的嬌憨和好奇。


    “說的不好,怕失禮於人。”安槿轉身對著她笑道。


    “可是你是我們嶺南的世子妃,未來的王妃,如何能一直說京都語,讓不知道情況的人聽了,隻當世子妃是人雖嫁到嶺南,心卻還在京都,嫁給我二哥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對這嶺南世子妃位也是不屑一顧的呢。”蕭瑉仍是語氣嬌憨,毫無惡意的用嶺南語問道。


    安槿便沉默了瞬間,好一會兒才似頗有些為難猶豫道:“其實自陛下賜婚,我便一直在學嶺南語,這段時間也沒有懈怠,隻盼著大婚時,便可給世子一個驚喜,不想竟然讓郡主誤會,真是讓我無甚惶恐。”


    蕭瑉給噎著了,若這位順寧郡主就是那姓安的,如何能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般話來,不是說京都女子都扭扭捏捏最含蓄不過的嗎?還“給世子一個驚喜”,簡直了!


    蕭瑉此時也是有些疑惑了,若這位順寧郡主就是順寧郡主,她中毒是千真萬確的,想到她那被毀了的臉,哼,到時候,也不知是給蕭燁驚喜,還是驚嚇了。


    今日陳大夫人也帶了雪青過來參加宴席,蕭瑉既然有所懷疑,自然在宴席前就跑去雪青那裏試探了一番,可是她本就記不真確安槿的容貌,試探雪青後也是毫無破綻,這讓她也不確定起來。


    她眼睛轉了轉,就笑道:“說來也是巧,前段時間陳家不是收了個義女,也是來自京都的,今日我見她也跟著陳大夫人過來給王妃賀壽,想來你們他鄉遇故知,若是見到,肯定也是高興的。”


    她說著就將目光調到下麵席位陪著陳大夫人坐著的少女道:“安姑娘,你也是來自京都,不知以前可有聽說過我們的世子妃?”


    蕭瑉不過是一時興起,因著心中困惑想讓雪青過來和安槿站到一起,好讓她分辨分辨。


    不過她此舉卻是令白側妃不悅,她就不想這順寧郡主和陳家扯上關係呢。


    而安槿此時卻是覺得蕭瑉有時候簡直可愛,這送上來的梯子真是不用白不用,她在白側妃出聲之前已立即就笑著看向陳大夫人和雪青的方向道:“雖然這段時間在別院養病足不出戶,安姑娘的事我卻也有聽說,尤其是我看到安姑娘編的女刊,著實吃驚的很,沒想到安姑娘來嶺南這麽短時間,竟也能把嶺南了解得這麽多,相比之下,我也是差不多時間到嶺南,竟然養病就養了幾個月,學嶺南語到現在都還不太敢開口說,還因此差點被蕭郡主誤會,真是自愧弗如了。”


    “自看了女刊,聽說了安姑娘的事,我就一直有心結交,不想今日就能有幸見到,也真是莫大的幸事了。”


    這都說的是什麽,知情的如嶺南王,昌華長公主,陳大夫人,陳峖柏等人,心裏都是或無語,或好笑,或滋味難言,這位,可還真狠得下口誇自己啊!


    雪青先前聽得蕭瑉說起自己,便已出席。此時她聽了自家小姐的這一席話,就站在下方,對著安槿行了一禮,道:“小女見過郡主。小女在京都時便常聽錦華書院的院長以及家父母說起郡主,道郡主書畫出眾,就是一眾名家也讚賞不已。小女更是對郡主的畫藝欽羨不已,這幾年一直都在臨摹郡主的畫,若是能跟郡主結交,實在是小女的榮幸。”


    這雪青誇起自家的小姐,也是不逞多讓啊。


    白側妃看這形勢的發展已經有些黑了臉,蕭瑉還想說什麽,就被她一把按住製止了她,她也看出來了,她女兒簡直就是公開給人搭了一把橋。


    昌華長公主似乎很高興,笑著就道:“順寧過來嶺南以後一直都在別院養病,因此在嶺南也沒結交什麽朋友,以後你就常過來陪她說說話吧。”


    又補充道,“聽說你和陳家大小姐姐妹情深,女刊就是你們兩一起做的,屆時你們就一起過來吧,想來順寧也會喜歡陳小姐的。”


    雪青自是忙應了下來,就是陳峖棋在席上也起了身道了諾。


    蕭瑉上看看,下看看,總覺得有什麽問題,卻就是理不出頭緒來,著實給憋屈得厲害。


    不過此時她看著安槿和雪青,不管誰是誰,她心裏都是討厭上了。她瞅著安槿戴著的麵紗,心頭便又湧上了個念頭。


    宴席上說了一會兒話,昌華長公主麵上就露出了些許倦色。就有王府總管在旁建議道:“王爺,花園的宴席也已準備妥當。我看王妃娘娘似乎有些累了,不若王爺和王妃娘娘移步後花園,去賞賞菊花,聞聞新鮮的桂花香味,說不得對娘娘的身體還好些。”


    又道,“那佘族聖女也說要在花園給娘娘跳一段祈福舞,祝願娘娘福壽安康。”


    佘族最善鬼神之事,聽說這祈福舞可集天地靈氣,為所祝福之人帶來祥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嶺南王聽說這佘族聖女要為他久病的王妃跳祈福舞,自也沒有不準的。


    嶺南王看向昌華長公主,問道:“昌華,你覺得如何?”


    大戲應該就在後麵,安槿弄得神神秘秘,就是昌華長公主也是有幾分好奇的,她的困倦本就是裝出來的,此時自然點頭應下。


    眾人去到園中,嶺南王仍是扶了昌華長公主在早已備好的軟椅上坐下,自己則是坐在了一旁。


    及至眾人坐定,嶺南王看向大管事,大管事對下人示意,頃刻間便有一白衣淺藍絲少女踏蓮而來,及至上岸,便旋轉著跳起了佘族特有的玄女祈福舞,隨著她的步步旋舞,漫天的花瓣飄過,又隱隱有異香流動,看得人隻覺心神俱怡,又有一股神聖的感覺油然而生,心道,這佘族的祈福舞果然名不虛傳。


    一舞畢,眾人還沒從這虔誠的氣氛中走出來,聖女已移至嶺南王和王妃麵前幾步遠處,眼觀鼻鼻觀心的跪拜行禮,手中更是捧了一朵粉色嬌嫩欲滴的蓮花道是獻給薑王妃的。


    嶺南王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笑而不語,昌華長公主便命人上前接了蓮花,然後對著這佘族聖女笑道:“多謝聖女為本宮祈福,聖女請起吧。”


    藍婭謝過,這才抬起頭看向昌華長公主。


    然而當她目光觸及昌華長公主那身在陽光下隱隱流動著暗光的禮服時,竟是“啊”得一聲失禮的叫出了聲,麵色更是突然慘白,眼裏流露出驚恐之色。


    昌華長公主心裏早有準備,看她突然的異樣,不過是挑了挑眉,看她待要如何。不過嶺南王麵色卻是不太好看,他不悅斥道:“聖女這是身體不適嗎?如何這般無禮?”


    藍婭又複跪下,九月的天氣正是涼爽舒適之事,她的身子卻是微微顫抖,像是受到了極度驚嚇一般。


    昌華長公主隻頗有興味的看著,可嶺南王此時已極為不悅,自己王妃病著,好好的壽宴,說是跳祈福舞,跳完了就這一副鬼模樣,豈不是說他的王妃沒福,真是晦氣。


    他陰沉著臉就對一旁的王府總管道:“既然聖女身體不適,就帶下去吧。”


    藍婭抬頭,突然看著昌華長公主麵色掙紮痛苦道:“娘娘,這樣是不對的。這樣傷天害理,集天下人福運,行逆天改命之事是不對的,您這樣做,會讓嶺南陷入黑暗,讓嶺南人失去福運,承受各種悲慘的命運,隻為了娘娘您的私欲,是不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遲了這麽久,真的抱歉,明天努力多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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