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事實到底如何,阿潯覺得以她有限的智商以及淺薄的心思,估計是想不明白了。


    這種事情比較適合她家心思深沉……哦,不,是心思玲瓏剔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師父大人!


    阿潯不想肩膀收著傷還為難自己的腦子,索性將這事情略了過去,隻說不會怪罪,讓宛嫣放心。


    然後就一切如常的讓她伺候自己洗漱梳妝。


    宛嫣低眉順目的走過來,阿潯攏了攏散著的長發,在梳妝台前坐下。


    沒過一會兒,阿潯無意中看了一眼窗外,就看見正往這邊走來的玄澤,所以玄澤堪堪進屋,一進來,就見昨晚還在他懷裏可憐的像隻小貓一樣的小徒弟,生龍活虎的朝他飛奔而來,那速度快的……就像一隻小鳥,直接鑽進了他懷裏。


    他眼疾手快的拎住她後領,將她提起。


    看她筆直站好,這才出聲輕斥道:“還受著傷呢!跑什麽跑,再摔了小心肩膀連帶著整條胳膊都廢了。”


    阿潯也沒細想過從何時起,她已經完全不怕他了,這會兒被他輕訓兩句,她還是笑嘻嘻的。


    眉眼彎彎的和他撒嬌:“那師父,我要是真的廢了一條胳膊,您會嫌棄我嗎?還會讓我當您的徒弟嗎?”


    玄澤抿了抿薄唇,淡淡道:“為師會替你換條完好無損的胳膊。”


    阿潯:“……”


    她沒想到她家師父還會說冷笑話,一定是她昨晚受的驚嚇太大了。


    見她傻愣愣的微張著小嘴,一臉見鬼的表情,玄澤垂下眉眼,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


    跟在阿潯身後的宛嫣見到玄澤,立時低下頭,溫順的行了禮。


    玄澤臉色一凝,漆黑的雙眸從她身上一掃而過,涼涼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清清說。”


    “是。”


    宛嫣低著頭,退了出去。


    阿潯抬眼看了下她纖細的背影,小臉鼓了鼓。


    玄澤將小徒弟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見她臉色有異,低沉的問:“怎麽了?”


    阿潯低下頭,瑩澈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很認真的道:“師父,我覺得宛嫣有問題。”


    玄澤溫和的看著她,沉默了一瞬,而後,淡淡道:“因為昨晚你受到襲擊,但是住在隔壁的她毫無發現,且安然無恙,所以你覺得她有問題?”


    阿潯:“……”


    她覺得這對話打開方式有問題。


    她家師父難道不應該反問一句——哦?宛嫣哪裏有問題?有什麽問題?


    阿潯想了想,換了種詢問方式。“那聽師父的意思,是認為宛嫣沒有問題嘍?”


    玄澤沉默不語。


    他微微仰頭,濃黑的雙眸靜靜的望著她因為包紮而顯得鼓鼓囊囊的小肩膀。


    現在隻要一看到她,就會想起那猙獰的傷,心裏就會忍不住生出一股股暴虐,想把那些藏在暗中的、打著她注意的玩意兒全部捏碎。


    他低斂下眉眼,微不可聽的吐出幾個字:“清清,搬去我的院子裏,那裏還有一處空置的房間。”


    ……


    阿潯搬家了。


    從國師府的西北角搬去了東南角。


    現在,她要去她家師父的房間,隻要走上幾步就可以了。


    阿潯坐在窗邊,單手托著腮,傻愣愣的望著窗外的涼亭。


    宛嫣端著山參排骨湯走進來,香味撲鼻而來,阿潯依舊傻坐著,再也沒有了吃貨遇到美食的迫不及待感。


    她隻覺得事情的發展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她家師父好像在一點點褪去他的高冷,變得越來越可親近。


    也許是因為心情好,她現在看到整天在她身邊伺候的宛嫣,也不再心生懷疑。


    或者說,即便還懷疑著,她也懶得再去刨根問底的操心了。


    那天,她鍥而不舍的追問師父,到底認不認為宛嫣有問題,大概是被她問的煩了,師父無奈又篤定的告訴她——


    好好養傷,一切有他。


    嗯,一切有她家師父呢,她用不著上趕子出頭。


    她既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能力,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上天保佑了。


    阿潯淺淺的笑了笑,接過宛嫣遞過來的湯碗,小口小口的往嘴裏喂,悠哉的不得了。


    喝完湯,又吃了些點心,摸摸圓滾滾的小肚子,出去消食。


    玄澤照例是不在院子裏的,阿潯隻能自己一個人打發時間。


    因為玄澤有過叮囑,為了她的安全,不允許她出院子,她也隻能在院子內逛一逛。


    最遠也就是去到院子門口,坐在草地上,和門口的那群會說話的花花草草的聊聊天。


    為了不讓人當成怪物,她每次聊天前,都會特地把宛嫣支出去。


    “阿潯,你受傷了哇!”


    和她說話的是那一截被玄澤困在此處的綠藤,大概是因為前兩次的經曆吧,它在一眾花草裏,和阿潯是最熟悉的。


    因為整天被這裏的人稱作蒙姑娘或者是清清,她還不能說什麽,所以她無比懷念被人叫做阿潯的日子,因此當綠藤混熟了以後,她說自己的小名是阿潯,讓它以後就叫她阿潯,而且一般人也不能與草木對話,她也不怕綠藤說給別人聽,惹來別人的懷疑。


    綠藤渾厚又生氣蓬勃的聲音裏透著股怪異的興奮。


    阿潯皺了皺眉,抬手揪了根它身上的虯須,氣哼哼道:“我受傷,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啊。”


    綠藤嘿嘿嘿的笑。


    如果它化成人形,阿潯敢肯定,它此刻的動作一定是一臉猥瑣的撓著腦袋、望著她笑。


    綠藤笑完了,才興衝衝的道:“透過你的傷口,聞到你身上的血液味道了,很香很甜!難道你沒發現,你一來,周圍的花草個個都打起了精神嗎?”


    阿潯怔愣了一下,隨即環顧四周。


    好像的確如同綠藤所說。


    翠綠的枝葉比往常更鮮亮,開著的花朵色彩也格外鮮豔。


    她甚至發現,她腳下周圍的小草也比更遠處的小草顯得高昂。


    綠藤趁著她打量周圍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沿著她的腳踝、小腿一路往上攀爬。


    阿潯很快發覺,一掌揮開了它。


    小臉一沉,冷聲問它:“你想幹什麽?被我師父關在這裏還不夠,想找死嗎?”


    綠藤被她突然的變臉,嚇的一哆嗦,反倒委屈上了,哼哼唧唧的開口:“人家情不自禁嘛,誰讓你太香了啊,我也不想怎麽樣,就想靠近點兒。”


    阿潯被它黏黏糊糊的可憐語氣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往後退了一步,嫌棄的瞟了它一眼,然後好奇的側首,微微低頭,使勁聞了聞自己受傷的肩膀。


    除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其他什麽味道都沒有了。


    更別說又香又甜了……


    阿潯覺得綠藤在逗她,說不定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她居高臨下的踢了踢地上的藤蔓,斜眼睨它,“你非常狡猾,心思又多,簡直就是植物界的狐狸精,我不想搭理你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


    綠藤大呼無辜,還拉沉默的花草出來給它正名,“你們都說說公道話,她的血液味道是不是又香又甜?”


    眾花草依舊沉默,最後是一株看上去上了年紀的樟木低低沉沉的開腔道:“在我們草木界,對月吐納是最傳統最正規的修煉方式,但同時也是見效最緩慢的方式。”


    所以有些心術不正的草木便會另辟捷徑,以求速達。


    比如利用同類的汁液澆灌根莖,或者利用人類的血液。


    當然這血液的選擇很有講究。


    男子的血液大多都不能采用,因為陽氣重,小小草木根本承受不起。


    最好的目標是那些陰氣較重一些的女子。


    不巧的是,阿潯作為聞名整個大夜的天煞孤星,正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八字全陰。


    她的血液是草木修行的大補之品。


    平時不受傷倒還好,一旦身上有了傷口,哪怕再小,血液的香氣也會引來別有居心的草木。


    阿潯聽完老樟木的話,隻有一個想法——真是命途多舛,投錯了胎。


    什麽時候出生不好,偏偏挑了個全陰的日子。


    不過想到這兒,她倒是明白了為何她家師父會主動讓她搬進他的院子裏。


    他應該是知道她的血液對那些草木妖精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怕她再出什麽意外,所以將她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來。


    雖然知道她家師父會保護好她,但是阿潯還是很憂傷。


    她覺得自己的穿越簡直就是穿越界的恥辱。


    上輩子看過那麽多的瑪麗蘇小說,哪個穿越女主不是金手指打開,一路打怪升級坐擁天下,順便收獲忠犬美男一隻。


    到她這兒,就變成她被各路妖魔鬼怪吊打,難得有個美貌師父,還是個大冰山,而且要想融化這座冰山,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


    真是悲劇。


    阿潯心塞的不要不要的,看著周邊的花花草草,也覺得有些不順眼,她別開臉,鬱悶的要離開。


    綠藤其實還是挺有良心的,見她不高興了,又忙不迭的纏上來哄她開心:“哎呀,阿潯你別不高興啊,你可是我罩著的,要是哪個同類敢動你的心思,我第一個不同意!”


    真是可惜他還沒修成人形,不然一定是啪啪啪拍著胸脯保證的大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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