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外麵叫嚷的那個男人,名叫史義晶,五十餘歲,原來是天江醫科大學中醫學院的副教授,現在是省中醫院某科室的副主任,認識他的人當麵都叫他史教授,背後卻喊他“屎一斤”。


    因為美顏養生會館的功能,一是美容美顏,二是為亞健康顧客調理身體、治療一些慢性疾病。所以,會館除了要有專業的美容導師之外,還要有中醫坐診專家,為顧客解決一些無法靠藥物治療的慢性疾病。


    這個史義晶,就是“嬌顏養生會館”的坐診專家。因為他不用在醫院坐班,所以,每周的一三五下午,他到會館來為顧客坐診,報酬是五百元一次,一個月可以賺到六千元外快。


    “哇,這個教授可真牛逼:在這裏坐一個下午,為顧客摸摸脈,提供一些養生建議,就可以賺五百元,這錢實在是太好賺了!”肖曦驚歎道。


    張雅玲撇了撇嘴:“就這樣,這老家夥還不滿意呢,說他在省中醫院,別人掛他的專家號,掛號費可以被號販子炒到3000元,所以在我這裏500元一個下午,他吃虧了,而且他還給我們會館帶來了顧客,所以我應該感激他。”


    “他帶來了顧客?他的水平是不是很高?”


    “也不是他水平有多高,他有他自己的方法。比如,有些患有慢性疾病的女人到省中醫院去看病,他就會向對方推薦我們會所,說她們那個病如果在醫院治療,不僅很貴,而且效果也不好,但如果到我們會所來辦一張會員卡,按照這裏的方法進行治療和調理,不僅可以根治,費用也很低。他這麽一忽悠,果然有些患者就來我們會所辦會員卡了。”


    肖曦有點驚訝地說:“這樣說來,這個史教授是會館的頂梁柱啊,每月給他6000元報酬,好像並不過份,你為什麽如此厭惡他?”


    張雅玲哼了一聲:“他給會館帶來了效益,這不假。不過,這家夥賣力地給會館帶顧客,是有目的的:一是每個由他介紹來的顧客,隻要辦了會員卡,就要給他三百元回扣;二是想占我的便宜,隻要一到店子裏,就用各種方式挑逗我、騷擾我,有時候甚至還以不再到會館坐診來威脅我。你說,遇上這樣的老色鬼,我厭不厭煩?”


    肖曦沒想到在會館當坐診專家,收入會這麽高,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玲姐,我是正牌的醫科大學畢業生,而且學的也是中醫專業,雖然達不到史教授的水平,但一般的亞健康毛病,不僅能夠診斷出來,還可以給顧客提供很好的治療調理建議。要不,幹脆我也給你當坐診專家吧!”


    張雅玲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揶揄說:“你嘴上毛都沒長齊,誰相信你是專家啊!請你給我來坐診,這不是砸我的招牌嗎?且不說你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沒有多少臨床經驗,就算你醫術很厲害,但顧客們都隻相信專家教授的頭銜,而不會相信你這個剛出校門的毛頭小夥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肖曦知道醫療界確實是很講究資曆和技術頭銜的,醫生這個職業也是“越老越紅火”,隻好鬱悶地點點頭,打消了做坐診專家的幻想。


    此時,外麵的史義晶聽裏麵遲遲沒有動靜,更加妒火中燒,扯著嗓門高叫起來:“張雅玲,你到底在幹什麽?再不開門的話,我就報110了,說這店子裏有人賣yin,到時候我看你怎麽收場!”


    張雅玲知道這老色鬼雖然醫術很好,但在生活中卻是個十足的傻缺二貨,不僅貪財好色,而且性格乖張怪異,什麽傻缺的事情都幹得出來,生怕他真的打110報警,隻好恨恨地走到外麵,謔地將防盜門打開。


    隨後,她叉腰站在門口,杏眼圓瞪,對著外麵一個戴厚框眼睛、矮小猥瑣的瘦老頭怒斥道:“史義晶,你說誰賣yin?說話可得有點根據,否則的話,我告你誹謗汙蔑。”


    史義晶探頭往客廳裏一看,隻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正從左邊的臥室走出來,妒恨得五內如焚,伸手指著走到了門口的肖曦,唾沫橫飛地嚷道:“瞧瞧,瞧瞧,這不就是那個piao客嗎?張雅玲,你太虛偽了!在我麵前裝得聖女一般,卻大白天跟別的男人在店子裏yin亂,好一個貞潔烈婦!”


    張雅玲氣得柳眉倒豎,隻想抬手在他那張橘子皮一樣的老臉上抽幾個耳光,可轉念一想,這老東西是自己店子裏的台柱子,他一走,店子的生意可能會垮一半,隻好強忍惡心和怒火,冷冷地說:“史教授,吃醋好像還輪不到你吧!你是我什麽人?是我父親還是我情人?我跟別人大白天上了床,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這一頓搶白,將史義晶說得啞口無言,翻著白眼珠子愣怔了片刻,忽然轉頭就走,邊走邊恨恨地說:“好,算你狠!我確實管你不到,我灰溜溜滾蛋,總可以了吧!”


    張雅玲想起下午約了湘雲路建行大客戶經理蔡鳳琴來找史義晶診療的,如果他就這樣拍拍屁股走掉,不僅蔡鳳琴這個未來的金牌客戶可能會流失,甚至她一些同事也可能會退出會所,那損失就相當大了。


    於是,她趕緊收斂起臉上的怒容,快步跑過去追上史義晶,賠笑說:“史教授,您怎麽說走就走呢?剛剛我態度不好,不也是因為您冤枉我大白天偷人,氣急了才口無遮攔嗎?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將軍胳膊上跑得馬,您是大教授、大專家,心胸是很寬廣的,對不對?所以,你就擔待小女子一點,好不好?”


    說著,她就拉住史義晶枯柴一樣的瘦胳膊瑤了搖,又微微嘟起嘴吧,作出一副委屈萬分的樣子,還忍著內心的厭惡,向他拋了一個媚眼。


    史義晶本來是賭氣,並不是真的想離開會館,此刻見張雅玲向自己撒嬌撒癡,不由渾身骨軟筋酥,立馬轉身跟著她回到了會館。


    當看到肖曦後,他再次仔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長身玉立、英氣逼人,自己這一米六的個子,在他麵前一站,就像一個侏儒站在巨人旁邊一樣,不僅心虛氣短,而且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於是,他皺著眉頭問張雅玲:“他就是你準備聘請的美容導師?你這裏都是女性顧客,美導除了給顧客提供美容和養生服務外,有時候還要給她們做保健按摩。一個男孩子給女人做按摩,你覺得合適嗎?”


    肖曦雖然也跟張雅玲一樣,很討厭這個外形猥瑣、內心齷蹉的“叫獸”,但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令會館失去他這個“頂梁柱”,便笑笑說:“史教授,我的真實想法是想向您學習,跟您一起給顧客診病治病,並不一定要做美容導師。”


    史義晶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盯視了他幾眼,哼了一聲說:“就你也想跟我一樣在這裏坐診?你有什麽資格向我學習討教?你去我們醫院打探打探:我的學生哪一個不是研究生或者博士生?”


    說完這段話,他不再理睬肖曦,走到左邊那間臥室門口,探頭往裏一看,見一張按摩床上被褥淩亂,空氣中還飄蕩著張雅玲身上的香水味,想起她剛剛很可能就在這張床上,與那個英俊男孩顛鸞倒鳳,再一次妒火中燒。


    轉過身之後,他忍不住瞪了張雅玲一眼,卻見她正用水汪汪的杏眼,含情脈脈地盯著肖曦看。那目光中的喜愛和柔情,就連傻瓜都看得出來。


    “媽拉個巴子的,這忘恩負義的小騷貨!老子花錢搞不到,卻寧願讓這小白臉白搞,真是豈有此理!今天老子與這小子勢不兩立!”


    史義晶心裏恨恨地想著,對張雅玲說:“小張,你要我留下來繼續坐診,可以,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這小子不能留在會館做事,以免敗壞店子的名聲;第二,我的勞務報酬要提高到800元一次,一個月坐診12次,每月9600元薪酬,介紹顧客的提成另算。”


    此言一出,張雅玲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史義晶所提的兩個條件,張雅玲都不想應允。


    首先,她暗戀了肖曦大半年,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將他留在自己店裏做事,正想著怎麽利用這個機會與他成就好事,史義晶卻想趕走他,這不是在剜自己的心頭肉嗎?


    其次,現在店子裏每月的費用已經很高了,而且因為史義晶隻是一個副教授,醫術也不是特別高明,所以生意並不是很好,已經有好幾個金牌客戶提出不想續辦會員卡了。如果再提高史義晶的工資,店子的利潤可能就寥寥無幾了。


    因此,她為難地說:“史教授,這兩個條件,您可以再考慮一下嗎?您也知道,現在養身館競爭激烈,生意很難做,如果您再提高坐診的費用,我就真的沒什麽賺頭了!”


    史義晶把手一揮,斷然說:“沒什麽好考慮的,這兩個條件有一個沒達到,我立馬走人,你另請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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