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男人都想成為皇帝,後宮女人都想成為皇後,尤其蘭宜。


    皇貴妃與皇後僅一步之遙,卻是千山萬水的路程,她深知自己從貴人到皇貴妃是怎麽得來的,多半是因為有個讓皇上x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的妹妹,皇上用她來籠絡蘭猗,也曾用她來加害蘭猗,無論何種目的,皇上隻是在利用她,這也沒什麽,她得到了報償。


    蘭宜甚至想過,如果有一天皇上再次利用自己對付妹妹,會不會許以她皇後的位分,若是那樣,她可真是赴湯蹈火都願意的,一旦坐到皇後的位子,她就有了無上的權力,能夠保護自己,也能夠報仇雪恨,那仇恨,便是失去腹中孩兒的刻骨銘心的痛。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傻傻的被宇文佑呼來喝去,等著成為皇後的那一天。


    而今天蘭猗說救下肅敏郡主會讓皇上看見她母儀天下的風範,到底該怎麽表現呢?


    她問蘭猗:“我該怎麽做?”


    蘭猗附耳低語,說的很詳盡。


    蘭宜聽罷想了想,最後下了決心:“隻不過一個廢了的貴人,救出冷宮也成不了氣候。”


    蘭猗連忙附和:“也說不定成為姐姐的左膀右臂,那個肅敏郡主我見識過,蠢笨不堪。”


    蘭宜頷首表示讚同,突然回眸看向蘭猗,意味深長的一笑:“那麽你想救肅敏郡主卻是因了什麽?”


    蘭猗沒防備她會有此一問,愣了須臾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肅敏郡主是因為我而給皇上打入冷宮的,我聽聞她在冷宮裏每天咒罵我,我怕三人成虎,老天聽多了她的咒罵信以為真,一怒之下來懲罰我,所以,防患於未然。”


    蘭宜瞟了一眼:“你以為我會信嗎?”


    蘭猗以笑作答。


    蘭宜輕輕搖著紈扇,鬢邊步搖的流蘇晃來晃去蹭著冰肌雪膚,如花年紀眼瞅著荒廢在這深宮之內,她對宇文佑已然沒了感情,但還需倚靠宇文佑在這深宮存活,隻等羽翼豐滿,那個害了她孩兒的男人,便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她現在對蘭猗的一切真的沒什麽興致了,包括宇文佑對蘭猗的深情,包括傳言的公輸拓想謀反,她有她自己的打算,當下輕笑:“我對這個沒興趣,我隻希望這次不會白忙活。”


    蘭猗斬釘截鐵道:“一定不會,因為整個後宮都對肅敏郡主唯恐避之不及,隻有姐姐出麵替她求情,怎知皇上心裏是舍得的呢,一旦姐姐所為正中皇上心意,姐姐不僅討好了皇上,也討好了肅敏郡主,要知道她是郡主,她在瓦剌是有身份地位的,或許某一天姐姐需要瓦剌人的幫助,這個肅敏郡主便成了中間人。”


    雖然身居後宮,連宇文佑都知道,她們這些嬪妃亦不可小覷,有些時候後宮的事可以牽製前頭,先皇時不就是有個張貴妃勾結朝臣做了很多賣官鬻爵的勾當,再往前看,還有個龐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皇位,甚至勾結外邦和反賊想殺了皇上篡位。


    這些事不是什麽秘密,蘭宜當然知道,需要不需要瓦剌人她還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將來她需要別人幫助她完成報仇的心願。


    權當是給自己做積累呢,她起身對蘭猗道:“你不是去查案麽,還賴在我這裏不走,等下給皇上看見,別誤會我們姊妹在密謀什麽。”


    蘭猗懂得她的意思,連忙告辭而去。


    蘭猗一走,蘭宜也喊進來宮女,給她梳洗打扮,然後往水意雲深殿而來,天一熱,宇文佑喜歡在這裏處理日常瑣事。


    從永安宮到水意雲深殿可是一段不近的路,蘭宜坐在步輿上,旁邊的內侍高高舉著碩大的錦羅傘蓋給她遮著太陽,還有宮女拿著長柄的大紈扇給她扇風,她就微閉雙目看似養神,實際在想著等下見到宇文佑該怎麽開口。


    不巧,行至半路碰到了楚皇後的儀仗,到底是中宮之主,人家的步輿比她的大比她的華麗,人家的隨從比她多,並且,她需要下步輿以見過楚皇後。


    雖然滿心不願意,蘭宜還是喊停了抬步輿的內侍,然後宮女攙著她下了步輿,她等楚皇後的儀仗來到麵前,便施禮拜見。


    楚皇後禮尚往來的問候她:“皇貴妃還好麽?這是去哪裏?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在這大毒日頭下曬著,還是回去歇著罷。”


    從這裏去的地兒隻能是水意雲深殿,想撒謊沒用,蘭宜隻能道:“正是因為天熱,我想過去看看皇上。”


    楚皇後眼皮一直是垂著的,大概居高臨下的看人就是這個樣子,曼聲道:“本宮才打皇上身邊回來,皇上很好,與大臣們商議事情呢,皇貴妃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這個可惡的女人,一味地的管自己的事,蘭宜心裏氣,表麵還是非常恭敬:“既然都走到這裏了,索性去看看罷。”


    楚皇後顏色一凜:“皇貴妃難道不知雲南和漠北軍事告急嗎,皇上正煩著,皇貴妃這樣過去,怕隻會添亂,本宮這是好心,你願意去就去吧。”


    說完吩咐內侍:“擺駕。”


    蘭宜就屈身恭送,然後黯然站了一會子。


    內侍費力的給她舉著錦羅傘蓋,宮女手中的大紈扇也不敢停,個個累得汗流浹背,最後她道:“走。”


    眾人不明所以,掌事的卞連順就問:“娘娘這是要回去?”


    蘭宜瞪了他一眼:“誰說本宮要回去。”


    卞連順也就明白了,吩咐眾人:“皇貴妃擺駕水意雲深殿。”


    水意雲深,顧名思義是個傍水之處,且背依半壁山,深陷鬆柏林,幽靜涼爽,是不出宮即可以避暑之地,夏天一到,宇文佑便搬了過來,不至於在承天宮解決的事,他都一概放在這裏解決,蘭宜到時,他麵前站著一幹大臣,竇頓突破沙漠,穩穩的控製了漠北大部分地區,瓦剌隔著一條河與之對峙,隻守不戰,這讓宇文佑震怒,再廢肅敏郡主仍不能解恨,招來一幹大臣商量對策。


    “皇上,皇貴妃來了。”殿門口一執事太監進來稟報。


    “告訴皇貴妃,朕這裏忙著。”宇文佑淡淡道,然後繼續與大臣們探討解決漠北危機的策略。


    他沒說讓走,也沒說讓等候,執事太監出來如實回複,蘭宜猜不透聖意,隻好原地站著不動,這一等,就到了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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