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懿旨,蘭猗無奈隻好回到壽康宮。


    芳藹正給太後逼問,她是抵死不認,隻說自己離開是因為肚子不舒服去如廁,根本沒有見什麽安遠侯夫人。


    福如海堅信一條,芳藹離開時間太久,而他在杏林發現一個很像芳藹的女人同蘭猗交談之後匆匆逃離。


    芳藹百口莫辯之時,蘭猗到了,她想說話,卻給太後厲聲製止,還不是怕她暗示蘭猗什麽。


    “安遠侯夫人,福如海說在去棲蘭宮的那片杏林中發現芳藹同你在一起,這,可是真?”


    太後一臉冷漠,本就下垂的皮肉此時耷拉著欲墜。


    蘭猗恭敬施禮,太後麵前不敢失儀,但為了顯示自己心底無事,她輕笑:“我與芳藹又不十分熟悉,我同她在一起作何呢?另外芳藹是太後這壽康宮的人,她不在壽康宮好好的當差,去棲蘭宮作何呢?”


    太後暗罵一句“伶牙俐齒”,乜斜她道:“可是哀家信福如海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他斷不會看錯的。”


    蘭猗轉頭去看福如海:“公公確定同我交談的人是芳藹姑姑?”


    福如海稀疏的眉毛上挑,十拿九穩的樣子:“誠然,我隻看到個背影,但我可以確定那人是個女人,而那個時辰剛好芳藹不在壽康宮,偏偏老佛爺丟了支步搖,我完全可以懷疑芳藹是偷了步搖去送給夫人了。”


    這樣幼稚的理由都能想出,這是對我狐蘭猗心智的蔑視?還是這樣說的目的隻是為了一步步把重要的東西引出來?蘭猗忍著怒火,一字一句是咬著說出來的:“公公的意思,本夫人窮到要跑來宮裏偷盜?難道公公不曉得我家侯爺每年僅侯爵上就有有上千石的祿米可領,而他的嘯騎大將軍還有幾百兩銀子的俸祿,他還有食邑,養活我實在是太過容易,還有一項,可著京城誰不知道,本夫人產下麟兒,皇上和太後賞賜的貴重之物侯府的庫房都放不下了,更別說為了一支步搖我要串通壽康宮的宮女,真是莫名其妙!”


    福如海見她眉眼騰騰冒火,耐人尋味的笑道:“如此說,芳藹去見夫人不是送什麽步搖,而是另有別的事情。”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蘭猗矢口否認。


    可是他咬定這一點,就說芳藹去見了蘭猗,蘭猗知道自己再怎麽狡辯太後也不會信的,主要是不能為此而連累了芳藹,低眉微一沉吟,抬頭道:“我在杏林是與別人交談過,但不是芳藹,而是……一個叫蘇赫的男人。”


    太後大感意外,看向福如海,因為蘇赫是悄悄進宮的,同宇文佑做了筆交易,瓦剌東進,同宇文佑呈包圍兩國邊界那些反叛朝廷的逆賊,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所謂的逆賊是公輸拓的人馬,兩下說好之後,宇文佑傳下旨意,蘇赫也把消息派人日行八百的回去告訴父王,再無大事,因同來的還有其妹妹圖娜郡主,圖娜想留下來遊玩幾日,蘇赫這才光明正大的行走於皇宮,太後隻知道蘇赫的行藏是保密的,既然蘭猗說出,應該就無虛言。


    福如海也有些吃不準自己的眼睛所見到底是真是假,而今騎虎難下,隻好硬撐下去:“既然如此,為何夫人方才不說呢?”


    蘭猗很為自己的這個理由感到高興,心底坦然了,也就鎮定了,道:“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杏林又是何等幽靜,瓜田李下的,不得不避嫌疑。”


    人之常情,容不得別人懷疑。


    福如海卻不甘心,看看太後:“如此,老佛爺把蘇赫王爺請來問問不知真假,芳藹離開那麽久,我看王爺是否同夫人交談了那麽久呢。”


    言罷,轉頭看蘭猗極盡討好的一笑:“夫人莫見怪,雜家不是針對夫人,而是芳藹,雜家身為壽康宮總領,不得不對宮人嚴苛些,這也才不辜負老佛爺對雜家的信任。”


    蘭猗裝著無所謂的笑笑,心卻突然懸了起來,蘇赫是匆匆離開的,時間根本對不上,而蘇赫既然是宇文佑的客人,他又似乎對公輸拓不甚友好,太後問他同自己交談了多久,蘇赫若如實說了,也就出賣了自己,而芳藹,深受其害,蘭猗迅速的想著解決困境的法子。


    大概是太著急了,腦袋裏一片空白,沒想出任何法子,等蘇赫給請了來,同時來的還有宇文佑並那個圖娜,她顧不得失禮不失禮得體不得體,本能的看去蘇赫,大概是想從他的表情中捕獲一些對自己有利或是有弊的信息吧,見蘇赫神態閑適,仍舊穿著那身煙水般清雅的長衫,仍舊是如瀑的長發紛披,在其他人的大氅、鬥篷裝扮下,他就顯得格格不入。


    而在蘭猗看他的當兒,他正望向蘭猗這裏,四目交投,他的目光晨霧般蒙蒙,看不透,猜不明白。


    太後見宇文佑跟著來了,忙道:“皇帝來了,這麽小的事把你也驚動了,更勞煩七王爺,哀家真是過意不去。”


    宇文佑身側是那個活波伶俐的圖娜,她走路都是歡蹦亂跳的,給太後請安之後,急切的問:“聽說老佛爺這裏丟了東西要我哥哥來對證,到底是什麽呢?”


    宇文佑麵前,這種事有點小題大做,太後很是難為情,道:“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事,請王爺來也不是對證,隻是因為我這宮裏有個宮女方才當差呢,突然就失蹤了,有人看見她去見安遠侯夫人了,可是安遠侯夫人否認,說她在杏林遇到的人是王爺,彼此交談了一段時間,可是我的人看見同安遠侯夫人交談的分明是個女人,所以,請王爺來問一問,他與安遠侯夫人交談了多久?”


    圖娜撓撓腦袋,太後的話她顯然沒十分明白。


    蘭猗的心怦怦的狂跳,宿命似的等著蘇赫如何開口。


    太後亦等著。


    福如海亦等著。


    其實宇文佑雖然不置一詞,看熱鬧般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切,他也在等著蘇赫的言辭,看看聰明絕頂的狐蘭猗這次能否起死回生。


    蘇赫認真的聽太後說完,朗朗一笑,款步走到福如海麵前,淩然一站,問:“公公看,本王像不像個女人?”


    淡色衣裳清雅飄逸,如墨長發分披兩肩,若是看背影,可不就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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