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某位老宮女丟了一本佛經。


    坐在上書房的宇文佑嗤的一聲冷笑:“寺廟裏的佛經是可以無償結緣的,那賊豈不是個蠢賊。”


    他身側的張貴玉跟著也笑:“那宮女也真是蠢的可以,竟然編排出這樣的謊話。”


    是啊,這謊話非但不可信,還讓人懷疑那本所謂的佛經到底是什麽,宇文佑想到了丟失的傳國秘籍,也就是公輸拓想要的族譜。


    那族譜,宮中統稱傳國秘籍,因為極少數人看過,宇文佑就誆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說那是傳國秘籍,而那族譜早已丟了,為了不使大家為此而陷入恐慌,他謊稱秘籍是給自己藏了起來,且他還真就弄了本贗品放在西北角那座藏寶樓中,巧合的是,今晚賈時遷第一次來鬧,宇文佑拔腿出了棲蘭宮想奔去藏寶樓看看那贗品是否還在,不曾想蘭猗在場,蘭猗覺著藏寶樓這種光明正大的地方他斷不會放置那族譜,所以說出北苑來,卻真給賈時遷盜走了真的族譜。


    宇文佑隨手拿本折子看著,除了彈劾同僚就是索要軍餉,要不就是這裏災情嚴重那裏匪患猖獗,沒一本折子是看著讓他高興的,索性丟了折子不看,對張貴玉道:“北苑的事,還是不要動用宗人府吧,去順天府報案。”


    張貴玉有點遲疑:“這可是宮裏頭的事,順天府管,合適麽?”


    張貴玉也想到了那所謂的佛經或許是丟失的秘籍,他雖然不知道傳國秘籍乃為族譜,還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醜事,但他覺著既然是傳國的,又是秘籍,不該讓外頭的人介入,即便查到真相,恐秘籍被人看到。


    宇文佑揉著脹痛的太陽穴:“若不合適,朕就不會讓你去報了。”


    為何不讓宗人府,他是怕宗人府徇私舞弊,一旦涉及到宮裏某個人,怎知那位風度翩翩謙謙君子的九王宇文偲會秉公執法呢,倒不如讓順天府來查,公輸拓往西北討伐夏知問就是朱淵漁設的計,宇文佑對這位府尹越來越青睞。


    皇上的想法永遠不會錯的,張貴玉立即道:“是,奴才明白了。”


    於是,這案子報到了順天府,朱淵漁很是受寵若驚,管著一個順天府已經是皇恩浩蕩,而今宮裏頭的事皇上都讓自己插手了,照此發展,自己不用多久便可以進內閣議事了,到了皇上身邊,然後一點點爬到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


    他越想越美,帶府吏和府役就進了宮,在北苑臨時選了個空屋子做了大堂,把那丟失“佛經”的老宮女叫到大堂之上,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老宮女名叫芳艾,原來是太後身邊的,後來得了重病,久治不愈就給丟到北苑來了,在此住了有些年頭,她成天邋裏邋遢瘋瘋癲癲,大家雖然都是低等宮女,可別人對她仍舊是唯恐避之不及。


    上了大堂,她仗著自己是宮人,對朱淵漁不拜亦不稱呼。


    府役震動殺威棒,她充耳不聞,披頭散發的往那一杵。


    朱淵漁看她不太正常,也就懶得計較其他,隻問:“你那本佛經是什麽經?”


    事情至此,芳艾腸子都毀青了,實在不該大喊大叫,非但沒能追回那本書,還鬧出這麽大動靜,這書她是替太後保管的,太後知道書沒了,必然大怒,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來不及挽回,芳艾唯有硬著頭皮把這事敷衍下去,她含糊道:“我不常看,所以不記得是什麽經了。”


    她不信佛,也不禮佛,一本經書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朱淵漁心裏暗笑,覺出其中有詐,再問:“你不常看為何留著那經書?”


    芳艾甩了下亂發:“不常看是因為覺得珍貴,當然是留著鎮宅的。”


    說完很為自己這靈機一動趕到驕傲。


    朱淵漁又問她昨晚事發的經過。


    芳艾就大致說了幾句。


    問完話,沒什麽線索,朱淵漁又詢問了很多昨晚循例的侍衛,有人說那賊跑的太快,隻看到是很小的個子,準瞬就不見了蹤影,但也有人說昨晚還看到高陽長公主和大駙馬顧緯天了,朱淵漁就決定再問問這兩個人。


    高陽長公主和顧緯天被請來,看座,看茶,然後他們坐著朱淵漁站著,且朱淵漁開口問話之前先賠不是,然後詢問他們昨晚看見什麽生麵孔沒有。


    顧緯天說沒有。


    高陽長公主就指著朱淵漁道:“有啊,本宮昨晚看見你了,哈哈哈……”


    她笑的快岔氣。


    朱淵漁哭笑不得相當尷尬,早聽聞這位長公主異於常人,今天一看果然不假,明白從她這裏甭想問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也就讓夫妻二人回去了。


    審了一天,最後把審案的過程匯報給了宇文佑。


    申牌時分,上書房光線不強,宇文佑這身明黃的龍袍就各位醒目,他負手踱步,朱淵漁一旁敘述,聽罷,宇文佑立定,隨意的問:“那宮女叫芳艾不是芳藹?”


    音近,他伸手為筆,在虛空中寫了個“艾”字。


    朱淵漁聽了明白,點頭:“是叫芳艾,芳藹姑姑臣認識,現在是太後身邊的人,而這個芳艾在北苑居住許多年了,臣是第一次看見。”


    宇文佑微微揚頭微微閉目,思量一番,又問:“高陽昨晚在倚竹橋附近?”


    朱淵漁垂首:“是,長公主和大駙馬說是在那看流星。”


    宇文佑猛地睜開眼睛,他也奇怪自己那個好吃貪睡的妹妹怎麽突然這麽詩情畫意了?


    忽而他就笑了,手一揮:“朱大人辛苦了,趕緊回去歇著吧,明天繼續審。”


    得皇上一句“辛苦”,朱淵漁樂不可支,躬身而出。


    上書房隻剩下宇文佑和張貴玉,宇文佑問張貴玉:“那個芳艾,你記得嗎?”


    張貴玉不假思索道:“當然記得,曾經是壽康宮的宮女,年輕時頗有姿色,據說先皇寵幸過她,當然這都是宮裏頭人傳的,後來聽說她得了重症,久治不愈就給送到北苑了。”


    先皇寵幸過——壽康宮的宮女——得了重症——丟了一本書——不禮佛的人丟了一本經書……


    宇文佑把這些個片段串聯,想著自己也丟了本書,他沉思下對張貴玉道:“你給朕好好的查一查這個芳艾,還有,最近注意一下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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