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藹,壽康宮除了福如海,她可以說是頭麵人物了,近身服侍太後的起居,掌握著太後的一切,她居然是公輸拓的內應,蘭猗駭然無語了。


    十多年的臥薪嚐膽,十多年的籌謀計劃,公輸拓廣羅人才廣交朋友,別說壽康宮太後身邊,就是承天宮宇文佑身邊都有他的人,若無這種厚積薄發的準備,他怎麽敢想改朝換代呢。


    提及太後,蘭猗想起今個入宮公輸拓的目的,忙道:“侯爺不是為孟太妃的事去見太後麽,太後可有答應讓孟太妃回宮?”


    公輸拓目光落在蘭猗發髻上,那支簪子已經很舊了,該拿去炸一炸,可是蘭猗就這樣一直帶著,想必有什麽說道,他也沒問,蘭猗非是旁人,不用小心謹慎,隻道:“太後不答應不成啊,因為我說,重陽離宮最近起了一把火,差點把孟太妃燒死,當然,那把火是我讓人放的,我告訴太後,為何有人想燒死一個微不足道的孟太妃?還不是為了嫁禍給她,孟太妃是太後讓關進重陽離宮的,假使出了狀況,天下之人都會懷疑是太後所為。”


    蘭猗輕笑:“奸詐。”


    公輸拓就還她一句:“狡猾。”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蘭猗調皮道:“狼狽為奸。”


    公輸拓就附和過去:“沆瀣一氣。”


    耳聽雨點啪啪的打著窗戶,不知為何,天氣的突變倒讓他們兩個非常高興,春雨貴如油,公輸拓念叨著:“今年我食邑的百姓必然都有個好收成。”


    蘭猗接著道:“希望天下的百姓都有好收成。”


    公輸拓慚愧的一笑:“是我狹隘了,遠不如夫人之襟懷。”


    天不早,兩個人收拾收拾就躺下了,仍舊是閑閑的聊著,慢慢才睡著。


    下半夜,蘭猗一夢驚醒,呼哧坐起,發現身側的公輸拓根本不在,起初蘭猗還以為他去如廁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來,蘭猗感覺到奇怪,披衣下了炕,走出房去,見上夜的兩個婆子正抱著酒壇子在打盹,而那雨從大到小,此時細如牛毛。


    蘭猗輕手輕腳的從廊上走下,至天井站了會子,也不知公輸拓在哪裏,東廂西廂都黑乎乎的,該睡的都睡了,不該睡的也睡著,她大概是給外頭的冷氣一撲,人就精神起來,猜測公輸拓會不會是聞雞起舞往後麵的園子練功去了,橫豎沒了困意,她就借著各處依稀的燈光往園子而來。


    不曾想沒到園子深處呢,就在附近花匠住的一個小廈子外發現一高大的黑影,隔著幾輩子,她都能認出那是公輸拓。


    蘭猗沒來由的躲去了那簇忍冬架下,這時節花葉稀疏,剛好用來偷窺。


    “這事先不要告訴少夫人。”


    蘭猗看不清公輸拓對麵的人,但聽他吩咐那人,不知什麽事需要瞞著她。


    “少夫人早晚會知道的,她那樣聰明。”


    蘭猗用心聽著,這聲音非常陌生,可是對方卻清楚她一切的感覺。


    “瞞一陣是一陣,告訴她我就什麽都幹不成了。”


    公輸拓的意思,好像有什麽隱私,蘭猗猜度著,他在外麵養了女人?有了私生子?一個深情的女人該想的僅限於此。


    “行,我知道了,侯爺請回吧,更深夜涼,當心身體。”


    雖然對方是個男人,聽上去對公輸拓非常關心的樣子,蘭猗即使不熟悉公輸拓身邊的人,但凡見過的開口說過話的,她都不會忘記對方的聲音,可是這位她還真記不起來。


    然後是一聲輕微的縱躍,那人跳上園子的牆頭,依稀夜色中蘭猗見一條黑影踩著牆頭嗖嗖嗖飛速跑走,最後不知所蹤。


    公輸拓也轉身往回走,蘭猗忙躲到更暗處,還屏住呼吸,因為公輸拓功夫不賴,怕給他聽到。


    待公輸拓走遠了,蘭猗鑽出忍冬架子,款步行至花匠的小廈子附近,不用說,裏麵沒住人,否則公輸拓也不會選擇在這裏見那個人並交談。


    蘭猗呆呆的站了會子,想痛腦袋也想不出公輸拓有什麽事需要瞞著她,夫妻之間除了男人拈花惹草女人紅杏出牆,應該沒什麽不能坦坦蕩蕩了吧?


    一個自問,卻自答不出,悻悻然回了臥房,發現公輸拓正凝神坐在炕上等她,那頹敗的樣子,是蘭猗從未見過的,一臉浮霜,眼中更是茫茫然無措,蘭猗心裏的公輸拓,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人,仿佛有他在,蘭猗就感覺自己沒什麽可怕的,即使給抓去大理寺,即使給關在河口,而此時,蘭猗分明感覺出他那淡若輕煙的無助。


    “你去哪了?”


    方才還一臉懊喪,見了她便迅速轉換成一臉的笑容。


    蘭猗微微的不悅,覺著這男人太圓滑,淡淡道:“小解。”


    公輸拓指著外間:“丫頭們沒給你準備夜壺?外頭冷。”


    他說著抓過被子下了炕,裹住蘭猗抱上炕來。


    本是再平常不過的舉動,此時蘭猗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盜他是不可能的,自己家有什麽可偷的,那就是奸了,蘭猗心裏更不痛快,又不想給公輸拓發現她發現了公輸拓的秘密,極力克製情緒,道:“我從來不用夜壺,放在房裏味道大。”


    她再掩飾,終究是不同於往常,公輸拓覺著有點奇怪,擁著她道:“小狐狸似乎有點不高興呢。”


    蘭猗這才知道自己掩飾的並不好,想直言又怕公輸拓狡辯,那樣自己想知道真實情況就更難了,眼珠一轉道:“我給侯爺講個故事吧。”


    公輸拓是有點困的,想睡,為了哄妻子高興,於是裝著饒有興趣的樣子:“洗耳恭聽。”


    蘭猗推開他,從他懷裏抽離,使得兩個人變成麵對麵的姿勢,開始講:“從前有個人,養了隻狐狸……”


    這種故事她完全可以信手拈來。


    完整的故事是,那養狐狸的人成日的說喜歡狐狸,可是狐狸卻懷疑他背地裏另養了隻黃鼠狼,某天那人從外麵回來,狐狸嗅到他身上有股子臭味,狐狸便問那人,你是不是在外麵養了隻黃鼠狼?那人說沒有,狐狸不信,於是吵了起來,最後那人說了一句話,這才證明了他的清白。


    這時蘭猗道:“侯爺你說,那人說了一句什麽話,證明他在外麵沒養黃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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