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回憶是蜜糖,想著想著心就甜了,有些回憶是刀劍,說著說著,目光都變得鋒利無比,而宇文晏晏的回憶不是蜜糖不是刀劍,是藥,回憶完,渾身中毒了似的僵硬。


    隻是,當時的皇帝宇文霸得知妹妹因為公輸磐而剃度,雷霆震怒,頒了道聖旨,勒令所有尼姑庵都不準接納妹妹。


    無奈,宇文晏晏做不成尼姑轉投到道觀做了個道姑,並改名李青煙,從此,李青煙這個名字伴隨著她,直到宇文霸駕崩,宇文晏晏不忘初衷的再次投到佛門,後來的皇帝知道她是天家之人,遂把她投身的那座寺廟以她的名字命名,即青煙寺。


    講述完,宇文晏晏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周遭都是長青的鬆柏,清新之氣拂拂而來,她感覺神清氣爽,思量公輸拓這次能成就大業,如此,公輸磐當年的心願可以了卻了,而這一截時光像枚夾在書頁中的楓葉,她想自己該丟掉了,手搭涼棚往山下看,見寶禪寺的師父們在院子裏亂轉,大概是著急她人在哪裏,於是她對蘭猗道:“回去罷。”


    坐得太久,蘭猗感覺身下的石頭都溫熱了,起身,撣了撣衣裳上的塵土,隨著宇文晏晏下了山回了寶禪寺。


    不料晚上,禦林軍重新殺了回來,這次輕而易舉的抓住了蘭猗,寶禪寺窩藏蘭猗且欺騙禦林軍,這是大罪,幸好宇文晏晏及時出麵,亮出自己的俗家身份,這才救了寶禪寺一幹尼姑的性命。【零↑九△小↓說△網】


    蘭猗給帶回皇宮卻沒有再次送去河口關押,而是經蘭宜的提議,讓蘭猗住進了棲蘭宮,經審問,蘭猗說她並非是給人救走的,而是給劫持走的,為此差點送命,這事李青煙可以作證,是她給自己療傷治病,禦林軍已經知道李青煙即是宇文晏晏,蘭猗的話也就當了真。


    蘭猗於棲蘭宮偏殿住,宇文偲還是每天來對她做聆訓,但這是宜妃娘娘的住處,為了避嫌,他每次來就把蘭猗提到西側殿的小廳,避免與蘭宜照麵。


    推算著時間,蘭猗想老夫人停靈七天給出殯了,於是讓宇文偲待她向宇文佑求情,希望能讓她回家為婆婆送葬,然後再回宮來。


    宇文偲從西側殿出來時,蘭猗送至門口,再三叮囑:“九王千萬別忘了我的事。”


    宇文偲因與公輸拓有交易,對蘭猗更加客氣,離開棲蘭宮直接去了上書房,至門口,執事太監殷勤上來小聲道:“王爺若無緊要的事,等等罷,皇上正在召見兩廣總督高大人,方才聽皇上在裏麵發脾氣呢,這節骨眼上王爺最好別進去。【零↑九△小↓說△網】”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宇文偲同公輸拓定下了救高崇的計策,一直打聽著皇上何時召見高崇呢,今個高崇來了,也是自己該實施計劃的時候了,於是對那執事太監道:“謝謝公公的好意,不過皇兄生氣了?剛好我去勸一勸,公公進去稟報就是。”


    此處他故意稱呼宇文佑為皇兄而非皇上,是讓那太監明白,他與皇上是一家子,是親人。


    那太監也就躬身進去通稟了,不多時回:“王爺,皇上叫進。”


    宇文偲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見四下無其他人,塞給那太監道:“顏色舊了,打算拿去炸一炸的,想著怪麻煩不如新打一隻呢,這個公公若不嫌棄,拿去頑。”


    上好的驃國翠玉,碧色欲滴,喜的那太監慌忙塞入袖子,臉上堆滿笑道:“奴才方才的提醒不過是舉手之勞,王爺總是這麽客氣,可著天下沒誰不喜歡王爺呢。”


    宇文偲淡若春風般的一笑,眉眼間更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清爽,女人見了女人喜歡,男人見了男人欣賞。


    進了上書房,就見高崇跪在地上,宇文佑端坐在龍書案後,臉色鐵青,還不是為了高彪造反的事,兩萬人馬豈可小覷,各地州縣那些山大王兩百人馬官兵都久攻不下,兩萬完全可以與朝廷抗衡了,宇文佑不氣才怪,罵了半天高崇,當然高崇一力為自己辯駁,宇文佑既然想殺他,也不會聽他的解釋,正想喊人帶高崇下去,宇文偲進來了。


    “見過皇上。”宇文偲施禮,然後裝著不經意的掃了眼高崇,口中卻噝了聲。


    距離宇文佑近,更何況宇文佑還會功夫,比之常人更加的耳聰目明,聽宇文偲發出的動靜,又見他劍眉緊擰,忍不住問:“老九,你認識他?”


    宇文偲一副凝神思索的模樣,聽宇文佑問,忙收回心神,指著高崇道:“臣弟不認識此人,但在玉牒上見過。”


    玉牒,皇家族譜,怎麽會有高崇呢?


    宇文佑非常好奇:“說來聽聽。”


    宇文偲道:“皇上讓臣弟重修玉牒,我也就各卷都看了遍,看到嶽山王那一段,皇上也知道,嶽山王多年前曾走失過一個兒子,算起來年紀同這位大人差不多,奇怪的是,嶽山王的那個兒子同這位大人一樣,雙耳大如扇,眉毛如馬鬃,眼角有黑痣,臉膛賽關公,這世上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是以臣弟頗感蹊蹺。”


    高崇那裏竊笑,這其實是公輸拓同宇文偲商量好的,這幾天宇文偲經常三更半夜潛入宗人府的案牘館,修改了當年的卷宗,當然是把嶽山王走失的那個兒子盡量往高崇的樣貌上貼近,並且,那卷宗已經有些年頭,宇文偲還費力的為其做舊,一切都準備就緒,隻等宇文佑宣見高崇。


    有這等巧合之事,宇文佑不免多打量了高崇幾眼,果然同宇文偲方才說的那四句一點不差,可是高崇就是高崇,嶽山望望的兒子可是姓著宇文,他冷冷道:“高大人斷不會是嶽山王的兒子,因為高大人不是京城人,也有自己的親生父母。”


    宇文偲哦了聲:“巧合而已。”


    不料,高崇卻突然道:“啟稟皇上,臣的父母是養父母,臣是他們撿來的。”


    宇文佑一驚:“你給朕說個詳細。”


    高崇俯首應了,道:“臣幼時看花燈同親生父母走失,被個居心叵測的男人盯上,說是送臣回家,其實他哪裏是送臣回家,而是把臣帶走離開了京城,一路尋找買家,臣看穿了他的用心,死命不從,趁那惡人買吃食的空當跑了,快餓死的時候遇到了養父母,剛好他們無兒無女就收養了臣,為了掩人耳目,帶臣去了湖廣一代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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