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芳的眼角縮了下,聲音有些尖銳:“你這個孩子亂說什麽!”


    嚴暖感覺有些累了,總是這樣假模假樣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打的什麽主意,難道他們還真當這事情沒發生過?


    嚴暖忍不住在心裏搖了搖頭,嗤笑了下。


    “我有沒有亂說您心裏應該很清楚吧?”


    她說這話時有些漫不經心,語氣閑適,嘴角竟還帶著幾分愉悅的笑意。


    林芬芳覺得這個女兒生來就是作孽的,現在看到她這幅得意的表情恨不得當初她一出生掐死算了。


    “嚴暖,你這說的叫什麽話!”


    嚴父一臉怒容,伸手一巴掌還想打過來。


    嚴暖這才早有準備,輕飄飄就避過。


    “難道還打上癮了?”


    她不自主了笑著,帶著幾分嘲弄。


    “真當我是不會生氣的嗎?我雖然是你們的女兒,可也不是泥捏的,我也有脾氣。你們這麽欺負人,還不允許別人抱怨幾句了?我要是不抱怨的話,說不定哪天連命都要沒了。”


    一聽這話嚴父有些心虛,剛後退,就被林芬芳從身後推了推。


    想到那個錢字,他又硬氣了。


    “我們生你養你這麽多年,你為這個家付出一下難道還有錯?”


    有錯嗎?


    好像隻要兒女反抗一下就是錯了,隻是一味的付出就是孝?


    以孝順作為捆綁……


    嚴暖閉了閉眼睛,沉聲道:“難道我這個家付出的還不夠?從初中後,你們有付過我一分學費嗎?”


    “早就和你說不要念書的,你不是不聽……”


    所以就不出學費了?


    嚴暖的嘴角一點點勾起,笑意有些冷:“如果你們把之前的生活叫做養我,那還真是可笑。”


    讀小學的時候嚴暖懷了孕,林芬芳托人去醫院找了熟人,偷偷驗了性別。


    得知是男孩兒後,整個家都高興壞了。


    嚴暖曾好奇小弟/弟是什麽樣的,剛碰到林芬芳的肚子就被一巴掌給打懵了。


    “這是我兒子,你亂動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鬼心思!”


    什麽鬼心思?直到多年後嚴暖長大了才明白。


    林芬芳是擔心她心裏不平衡,會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才七歲,怎麽會有那種心思!


    而且她肚子裏懷的不是別人,是她的弟弟!


    嚴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這個家裏的人,為什麽作為母親父親的他們會這麽憎恨她。


    可笑的是一麵憎恨她,一麵還要從她身上吸血。


    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就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呢?


    嚴暖捂著臉,低聲笑了。


    “你們究竟要幹什麽。”


    “錢!”林芬芳扯著嗓子道:“你現在和楊子沛離婚了,怎麽連個贍養費精神損失費都沒有要到?我養你這麽大,可不是讓你被人白白睡的。”


    嚴暖彎著眼角,聲線柔和:“還有呢?”


    林芬芳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楊家的房子留給小遠結婚用吧,我記得當初買房的時候你也有出力的。”


    “還有呢?”


    “還有就是……”


    “現在不敢惦記慕容川了,就惦記上楊家了?是覺得楊家好欺負,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林芬芳眸光閃了閃,“你亂說什麽,離婚不是都得……”


    “別說那些虛的。你是什麽想法,我會不知道。”


    嚴暖一點點站直身子,目光冷酷。


    “你們要是想和楊家要錢就盡管去。我和楊子沛是離婚了,你們又能怎樣。”


    “小兔崽子,你……”


    眼見嚴父又要上手打人,林芬芳忙將人拉到一邊。


    “我交待的你都忘了。”


    嚴父這才一拍腦門反應過來,惡狠狠的瞪了嚴暖一眼,轉身就走了。


    嚴暖對他們的想法沒一點興趣,轉身朝門外走去。


    “哎!”


    林芬芳抓著她的手臂,“你去哪兒?”


    嚴暖慘笑了下:“我去哪兒和你們有關係嗎?也是,我這個搖錢樹要是亂走,你們心裏肯定會不安的。”


    “其實,其實……”


    林芬芳眸光閃爍,突然用力將嚴暖撲到。


    嚴暖怔怔被撲在地板上,身上撞的生疼。


    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你們幹什麽!”


    林芬芳則大喊:“還愣著幹什麽,快啊!”


    原來嚴父竟不知道去哪兒拿了繩子來,直接將嚴暖綁了起來。


    夫妻倆齊心協力,直接把嚴暖塞進了儲藏室。


    這個儲藏室曾經是嚴暖最害怕的地方,隻要房門一關,裏麵漆黑一片。


    而現在也是,堆滿雜物的房間裏氣味並不好聞。


    各種雜亂的氣息交雜,黑暗中更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滋生,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童年時期的恐懼感不由浮上心頭,嚴暖倚靠著身後的紙箱,渾身發抖。


    唯一的光線隻有門下的一絲陽光,虛弱的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嚴暖一路上什麽都沒吃,擔驚受怕的,現在又渴又餓。


    在飛機上她根本吃不下也喝不下,沒想到這竟是家人為了騙她回來的一個方式。


    卑鄙嗎?


    嚴暖苦笑了下,她竟覺得有些習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嚴暖突然聽到有人在講話。


    仔細分辨,原來是林芬芳在和別人打電話。


    那張薄薄的門板根本不能隔絕什麽,而且林芬芳說話一向大聲。


    “啊……人已經到了……沒,被關起來了。什麽?你說的那個我們可不敢做。不行不行,殺人是犯法的。不是說隻要把人看住就給錢的?怎麽了,現在是打算反悔。我警告你,我林芬芳可不是被嚇大的。你要是敢不給錢,我就敢把這件事說出去,看你怎麽辦!”


    林芬芳威脅人很有一套。


    嚴暖的記憶中就有很多畫麵,有林芬芳故意在人家的轎車麵前把她推到,借機要錢的畫麵。也有她挎著籃子,外出買菜發現少了零錢,被林芬芳拎到菜市場硬和人家多要了一些錢回來的畫麵。


    好多……


    嚴暖從來都不知道,林芬芳究竟屬於什麽性格。大概出了嚴遠,別的在她眼裏都不是重要的存在吧。


    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吸進了一肚子灰塵。


    嚴暖苦笑了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看得起她,千方百計要和她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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